掛了電話，走出房門，路過畫室的時候，轉走進，背了一副畫出來。

而后，抬腳離開。

……

融越公館。

陸淮與來到門前。

算算時間，應該已經到了。

他抬手去按碼，卻又忽而頓住。

這是那天之后，他第一次回來。

他還記得離開時候里面的樣子。

他知道已經什麼都知道了，然而這段時間，他們像是有著某種默契般，誰也沒有提及那本書，那張手繪，那場車禍，以及……

他的病。

直到今天——

他微垂著眼，而后終于還是按下碼，推門而進。

房子里很是安靜，陸淮與在玄關換了鞋，往里走去。

很快，他看到了。

正坐在客廳沙發上，專注看著一本書。

穿著一件米白衛，黑鉛筆，微卷的長發挽了個丸子頭。

午后的溫暖而明燦，從落地窗過，落在的上，像是給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淺，連細碎的額發都了淺淡的栗。

眉眼清艷，睫濃卷翹，鼻梁秀，飽滿的微微抿著，白皙細膩，像是能一般。

致干凈的側臉，一如初見。

聽到聲音，抬頭看來。

“二哥，你回來了。”

陸淮與朝著走去，視線從手里的書上掃過。

《ThePhysicalUniverse》

他很快收回目，重新看向：

“等很久了嗎？”

沈璃搖搖頭。

他來到旁坐下，這才看到茶幾上還放著那本《時間簡史》。

除此之外，旁邊還有一個悉的黑背包，以及一幅畫。

畫還沒有拆封，似乎是新帶來的。

他一頓。

這些東西放在這里，意味著什麼，已經不言而喻。

——連那張名片都找到了。

“二哥要喝點什麼嗎？”

把手里的書放下，

“黑咖啡？”

陸淮與頷首：

“嗯。”

起朝著廚房走去，陸淮與的視線在那些東西上定格一瞬，也起跟了過去。

沈璃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傳統濾泡式咖啡壺，又翻出一罐咖啡豆。

做黑咖啡的咖啡壺有很多種，拿的這個是最簡單的，同時也是對手藝要求最高的。

陸淮與在中島臺旁的高腳凳上坐下。

他不是第一次看泡咖啡，的作很嫻，只是這樣看著，也是一場難得的視覺。

從繁瑣的程序到最后的味道，即便是挑剔如他，也從來挑不出半點瑕疵。

苦醇香的味道漸漸彌散在空氣中。

陸淮與看著認真沉靜的側，忽然笑了笑，道：

“那張手繪，原本可以畫的更些的。”

沈璃作一頓。

他清冷雋秀的容，因為這一抹淡淡笑意，顯出幾分難見的溫：

“可惜那天的記憶缺失了很多，雖然后來我反反復復回憶，想記起更多，但還是很模糊，最后好不容易才畫下來那一張。”

沈璃沒有說話。

那天的陸淮與因為那場車禍，想起了很久以前被他可以忘的那段不堪記憶。

于是，病發。

原本他應該把那天的一切都忘記的，像很多年前的那一次一樣。

只要把那段記憶切割，他可以好起來。

可是他沒有。

“他不肯忘。”顧聽瀾的聲音再次在耳邊回響，“寧可經歷一次又一次的幻覺痛折磨，寧可整夜整夜的失眠，寧可這輩子再不了車，也不肯忘。”

“……他舍不得。”

因為那段記憶里，有。

他背離保護自己的本能，他害怕他忘記，一遍遍的想。

只一個側影的廓，他記了好多年。

為此，不惜去擁抱他人生最深的苦痛。

“但那終究不太夠。”陸淮與想起過往時日，薄微挑，“姓名、年齡、份、住址……我一概不知。以至于后來我在臨城找了一年，都沒能再見到過你第二次。”

很長的一段時間里，他想不明白，明明臨城那麼小，他一條街一條街的找過去，怎麼就是找不到？

如果不是那張手繪的存在，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記憶出現了錯，本沒有那個人。

沈璃垂著眼，嗓子發，良久，才低聲道：

“那場事故太嚴重，知道那天我也在場以后，后怕又生氣，我就——再沒去過了。”

不只是雁回峰，那以后，也直接退出了地下賽車圈，甚至連聞霄的汽修廠都不怎麼去了。

“嗯，我知道。”

陸淮與微微偏頭，

“不過幸好，那天晚上還是讓我撞見了。”

下著小雨，撐著傘，往狹窄幽暗的小巷走去。

可是，哪怕只那一眼，也已經足夠。

他的眸深浮現幾分笑意：

“甚至直到那天，我才知道，我喜歡的原來是個小姑娘。”

他對一無所知。

他對心心念念。

在那天之前，如果有人說，他會喜歡上一個人，哪怕已經只記得一個背影，也依舊心甘愿，俯首稱臣，連不小心落下的書也小心珍藏，不肯放手。

他肯定會笑。

黑咖啡倒杯中，白霧氣縈繞，馥郁濃香。

推過來。

陸淮與端起杯子，笑道：

“我一度以為，你是故意不給我打電話，對我毫無半點想要繼續聯系的想法。”

那時候哪里想得到，會這樣站在他跟前，幫他泡咖啡。

這麼近，手可及的距離，甚至還可以聞到上的泛甜的味道。

沈璃知道他是在說那張被塞了背包里的那張名片。

“我的確是不久前才找到那張名片的。”道。

難怪那天在的臥室看到那個背包，他會是那個反應。

他怎麼可能毫無察覺。

“原來你早就給過我號碼。”

輕聲，

“原來那麼早。”

陸淮與抿了口咖啡，聽著這一聲，約覺得此時的似乎和往日有些不同。

他抬眸看去。

沈璃也正過來。

“這杯咖啡，二哥喜歡嗎？”問道。

陸淮與頓了下，頷首。

不僅僅是因為這是做的，也因為做的，確實是他最鐘意的味道。

聽到這句話，角微微彎起。

那雙烏黑清澈的桃花眼里，仿佛有細碎的流在浮。

“因為曾經你說過喜歡這個口味的咖啡，所以我按照你說的流程和手法，練習了無數遍。”

陸淮與忽而怔住。

他是說過喜歡黑咖啡，可是他從來沒教過那些。

沈璃輕聲道：

“陸淮與，你記不記得，我說我做過一個夢，夢里我生病了，你喂我吃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