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這麼沒滋沒味的過著，在打碎瓷事件過了以后，方婉之幾乎拒絕了玉塵奉宛的所有消費。

自帶著各種意想不到的東西，總能在最需要的時候拿出來應急。

瀾卿心里不自在啊，終日為自己獻出的初吻哀婉不止。最關鍵，他總不愿意承認，私心里他覺得方婉之再見到他的時候，多應該表現出幾分和迷。畢竟他長得那麼好看。

然而對方都沒有，兩人相之間還越發多幾分隨意和破罐子破摔，仿佛在未來的某一天當著他的面摳腳都是有可能的。這讓他十分不滿。心里就更添了要坑銀子的心思。

又是春燦爛的一天。

方大姑娘端著一海碗大米飯就著紅燒一路著往里走，先是對外頭種地的皮皮打了聲招呼，輕車路的進門。瞧見了皮皮死乞白賴的一通眨眼，心里立時就明白了，屋里那個貨指不定又在作什麼妖了。心里也特意揣了小心，只是沒想到今日的沖擊會這般大，房門剛一打開，便被屋迎面撲來的一熱氣哄的險些背過氣去。

春三月的天，這貨居然在屋里面攏了整整三個火盆！！三個火盆讓整個茅屋熱的恍若上京生意最好的包子鋪的后廚。

這是存心想整死嗎？

方婉之閉目，深深吸了一口外面還算涼快的冷氣，大踏步的進去，橫眉立眼的道。

“您這是，玩兒什麼呢？”

這也是在被啃了一口之后，方婉之第一次開口同瀾卿說話。

瀾卿事不關己的擺弄手里的宣紙，長長的睫慢條斯理的在臉上垂下一小片影。

“我有病，怕寒呢。”

你確實有病！！

方婉之怒瞪著他后箱子大的冰塊，還真是怕熱著自己呢？

瀾卿在萬籟村的這茅屋同之前的有些許不同，雖說一進院子，但跟之前的相比，房間寬敞了好多。

茅屋里沒有屏風遮擋，卻有著一面月亮門似的鏤空木架，堪堪也是兩個小間，瀾卿賴眉賴眼的躲在里面納涼，只留下方婉之一個人站在太頂曬的窗欞底下守著三個火盆熱的渾冒汗。

方婉之著他后兩個箱子那麼大的冰塊傳來的陣陣涼意，甚至都不想裝了。左手下意識的放在腰間的荷包里，有那麼幾次，真想掏出里面的小刀片死給他看。

瀾卿瞧了一會兒，緩緩在冰塊上掛了塊小木板。

三十兩一塊，五十兩兩塊，全部都要打八折。

方大姑娘李逵附般的黑著臉看著，任由腦袋頂上的汗珠頻繁下，對著手里的海碗又了一口飯。意思很明顯。

不買！能咋地？

瀾卿眨眨眼。

不買？

也行吧。

他手從跟前的八寶閣里拿出一條黛繡蘭花紋的披帛拋在離方婉之最近的木頭架上。

“披上這個，畫出來好看。”

方婉之幾乎用了全力氣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打死他。

得承認，那是一條很漂亮的披帛，做工秀，價值不菲。但是這東西，是只有秋才會被披在上寒的東西。現在這個時候，他讓披這件披帛，還說好看？

放下手里的海碗，對瀾卿道。

“您對坑我就這麼熱衷？”

上次那一口可是抵了兩個瓷瓶的，現下后悔了還是怎麼著？

這句話一直圍繞在方婉之的邊，最終還是給忍住了，因為瀾卿不吭聲，他不吭聲，就鬧不起來，憋悶之下蹭蹭幾步湊上前去，刷拉一聲扯下那條披帛。

不就是披帛嘛，老娘拼了。

氣勢絕對是足足的，方步邁的也跟糙老爺們有的一拼，作一氣呵，顯然是帶著怨氣的。然而這樣橫沖直撞的結果卻是。

木架，應聲而倒。

那面四面雕花的小架，平時多是擺放一些水果點心的，一直都是結實的，今日架子上倒是干凈，只是順著拿著披帛的力道砰的一聲墜地，瞬間摔的四分五裂。

木屑飛濺之間，看見瀾卿慢慢悠悠的拿著小算盤拉著。

“前明木架一面，檀木小雕，顧秋林的手藝，一百二十兩。”

方婉之一雙大眼幾乎瞪出來。

原來敢在飯點讓過來，并非是要賣午膳。

蒸騰熱氣之下讓穿上一件披帛，也并非是要賣冰塊給。

所有這些的鋪墊，都是為了眼前這個一就倒的前明木架！！

皮皮于煙霧繚繞間仰臉看天，覺得某人拿出朝堂上那些小心思用在一個姑娘家上，委實太過無恥了些。

他也覺得很沒臉。

方婉之咬牙切齒的賠了那面木架之后，瀾卿心里終于痛快了。雖然于他來講，一百二十兩銀子九牛一，但是有了這一百二十兩，他就覺得自己不算虧了太多。且方婉之也在大怒之后開始了如常的嘮叨，先時的幾天，一直在控訴他的小心眼，日子長了，就說說村里的八卦。

他一面漫不經心的聽著一面作畫，面上還是半死不活的高冷，手下一只小狼毫卻是下筆輕快。也不知是真因著那一百二十兩，還是別的什麼。

方婉之今年滿二十了，瞅著眉眼的瀾卿總覺孩子氣。

估著他的年紀，不說比自己小吧，也是相差無幾。

主要大人也干出他那些事兒。

一日作畫的間隙就閑聊著問他。

“瀾卿，你今年也就二十出頭吧？”

或者更小？

瀾卿筆下微微頓了頓，老實的說。

“我二十七歲了。”

再過幾年都三十出頭了。

他不知道方婉之為什麼這麼問，打眼一看對方的臉白的發青，很有些詫異。也不知道二十七歲怎麼招了，心里又不屑于了解這些小姑娘的心思，筆尖沾了些桃花在的腮邊氳開一小片紅暈。

端了端面前的畫，他想，方婉之也算是好看的。就是子太糙了，還撒潑，前幾天他還看見搬著板凳跟張二家的媳婦話家常呢。他側著耳朵聽過，好像是劉家姑娘跑到勾欄里大鬧一場把自家丈夫揍掉大板牙的戲碼，方婉之聽的眉飛舞，表富極了，比戲園子里聽迷的戲迷還要興些。

三十歲的時候肯定墮落的跟裹著頭巾在街上嚼舌的婦人一般。

這般尋思著，瀾卿不免又多看了方婉之幾眼。

哦，眉眼還生，皮的好像能掐出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