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東升在這裡人生地不，也不認識去醫院的路，他模糊記得雷達部隊就在附近，就騎車帶著夏往那邊去。就算那邊沒有衛生所，好歹也有輛吉普車，夏萬一有個什麼況能抓往縣城裡送。

司務長半夜被人喊起來，披著服起來就瞧見了蔣東升他們。

蔣東升帶來的人高燒不醒，渾發燙，司務長一時也懵了，他們部隊人，留下的資也，隨行軍醫跟著連長出去還沒回來，單獨的一間醫務室的門也是鎖著的。

當時況急，司務長想抓派車送蔣東升他們去縣城，但是偏偏車發機又凍壞了，折騰了半天也開不起來。這要是開車去縣城還要好久呢，去鄉下找那些赤腳醫生，他們又不太認得門路，拿自行車推著找過去估計也晚了。

司務長一咬牙，道：“去打開衛生室的門，拿點針藥出來我們自己打！”

旁邊的小兵忙應了一聲，可是很快就又哭喪著臉跑回來了，“司務長，衛生室的鑰匙讓孫醫生拿走了，他帶著去訓練了，打不開門啊。”

司務長傻眼了，可更讓他傻眼的事兒在後頭，蔣東升放下夏，自己去了衛生室，一腳就把門踹開了！

司務長目瞪口呆，“這……這……”

蔣東升打小是在部隊大院裡長大，跟大院裡的孩子們沒胡鬧過，小時候拿煤灰堵首長汽車上排氣管的事兒都常幹，踹個醫務室的門更是毫不含糊。他沉著臉一把拽過司務長，讓他進去給夏找藥，“你放心，這事兒我擔著，你抓時間找藥，給那小孩打上。”

司務長一看門都已經報廢了，也不猶豫了，立刻就進去把軍醫常用的小醫藥箱拿出來，裡面的藥品有限，一下就找到了退燒的針藥。

夏燒得迷糊，起初還聽蔣東升的話，後來就開始哭鬧起來。他耳邊傳來的聲音模糊不清，像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夏夏的不停的著，讓他腦袋裡糟糟一片，搞不清楚夢境還是邊發生的真事兒。

他好像又回到過去的那個時候，蔣東升使勁摟著他不許他離開，甚至還捆住了他的手腳。他拼命掙紮，可是很快就被蔣東升在了下，他聽見蔣東升在跟他說話，甚至還在剝他的，心裡那種抵的緒忍不住又浮出來，努力從嚨中嘶喊道：“不……錢都給你……”

我現在有錢了，能賺錢了，把錢還給你，不要再這樣對待我，不要再這樣辱我了啊！夏心裡有憤，也有委屈，掙紮不開，便忍不住哭了。

耳邊有人模糊的道：“好了，打一針就沒事了，半夜可能會出汗，你留下照顧他……”

夏聽不清楚，但是能覺到自己又被溫暖的棉被包裹起來，上赤.的部分被遮蓋住，這讓他有了幾分安全，漸漸不再掙紮了。沒一會，藥勁上來了，也就老老實實的陷沉睡。

夏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天還很早，他渾酸疼，勉強了一下想換個姿勢，立刻就把睡在床尾的蔣東升驚醒了。

蔣東升一宿沒睡好，這會兒眼睛裡還帶著，他雙手還捂著夏的腳給他暖著，“醒了？”

夏嗯了一聲，嚨裡沙啞，一時也說不出什麼話來。腳腕被人握著不放，難怪會做了一晚上掙不開的噩夢。夏略微起子，他不太適應被握住雙腳，這個姿勢太過於親昵，“這是在哪兒？”

蔣東升也沒攔著他，痛快的放開了手，道：“在雷達部隊，你昨天晚上發高燒，我實在沒辦法就把你弄到這兒來了。幸好這邊還有點針藥，給你打上，退燒了。”

夏哦了一聲，又道：“我服兜裡的錢……”

蔣東升給他氣樂了，在夏的上拍了一下，道：“還想著你的錢呢？昨天晚上就嚷嚷一宿了，放心吧，我給你收起來了。你等我一會，我個巾給你臉，昨天你一晚上都沒老實，一會哭，一會鬧的。”

夏僵了下，他昨天晚上還哭了？

蔣東升披服起床，先打了盆水給夏臉，完了又就著那點熱水把夏的手也了，“你別瞪我啊，昨天不是我把你弄哭的，是給你打針，你才哭了。我還真沒想到你這麼大的人了還怕打針，一你子，一下就哭了，要不是我按著，都沒法給你打下去。”

夏對這段事倒是有點模糊的記憶，昨天晚上是有人他服來著，屁上也有點疼，他每次打完針之後都得青一塊。不過夏立刻又發現了另外一件事，他現在只穿了件小褂子，下.溜溜的什麼都沒穿！大蹭到略微有些的軍被上，讓夏表又有些不自在起來，這覺太怪異了，難不他昨天晚上就這麼和蔣東升一個被窩裡睡了，還在人家懷裡暖了一晚上的腳？

蔣東升看了夏一眼，嘟囔道：“這可不怪我，昨天晚上給你打退燒針，打完之後你就死活不肯讓人再一下，翻來滾去的，我沒辦法啊，就拿被子給你蓋住了陪你睡的……”他給夏倒了一杯水，端過來小心喂他喝，“慢點，還有點燙。”

“我自己來……”夏想接過那個軍綠的茶缸，但是卻被蔣東升整個兒從後面抱住了。

蔣東升坐在床邊上，一邊用被子把他圍好了，一邊把茶缸遞到夏邊，“喝吧。”

夏看了蔣東升一眼，看到眼前的大男孩打著哈欠的模樣，還有那頭刺蓬蓬的頭發，心裡有點搖了。他垂下眼睛，小口喝水，大約是了太久一口氣將整杯都喝了。

蔣東升能覺出夏現在沒有力氣，渾跟沒有骨頭似的歪在他上，喝水的時候更是著自己，用去尋找他拿著的茶杯。蔣東升覺得夏這順的小模樣真是讓人心，他忍不住又去倒了一杯水，多喂了他一會。

這次夏只喝了半杯就搖頭不要了，嗓子也好過了許多，“我還想再睡一會。”

“嗯，我給你拿點吃的，你先墊墊肚子，把藥吃了再睡。”蔣東升手腳放輕了讓夏躺回去，他沒伺候過別人，手腳的有些笨拙。

司務長心善，給夏單獨留了點飯，一碗菜葉子鹹湯，還有兩個白面饅頭。大概是在爐子上熱的久了，饅頭有些幹，夏吃下去的時候，蔣東升瞧著都覺得費勁。他這段時間跟夏相的多了，也知道夏的喜好，琢磨著這會兒如果能來一碗粥就好了。

夏吃了一個饅頭就飽了，那碗菜葉子鹹湯倒是喝了個幹淨，又吃了藥片，躺回去老老實實的睡了。

蔣東升輕手輕腳的想出去，剛到門口就聽到床上躺著的那人開口了，“蔣東升，你把我的子給我。”

北方天冷，冬天穿著個的長睡覺也是常有的事兒，蔣東升只當他是冷了，也沒含糊，就給拿過去了。瞧著夏在被窩裡悉悉索索的穿子，小臉還紅撲撲的，忍不住上去了一把，“也不發燒了啊？”

夏憋著勁兒沒說話，拿被子裹住半個腦袋，翻睡了。他現在的任務是抓好起來。

外面天剛亮，院子裡的樹上有幾只找食的麻雀嘰嘰喳喳，渾的羽都在寒風中炸起來像是一個個的小絨球。蔣東升覺得夏跟它們倒是像，瞧了一會，忍不住笑了。

夏姥爺家住在附近，但是夏也不敢回去，琢磨著要先去學校裡住幾天，最好看不出他生病的跡象才好回去。

蔣東升堅決反對，他可是去過夏他們學校的，先不說上課的條件怎麼樣，就那個宿舍就夠人的了。在那兒養病？吃不飽睡不暖的，非得再大病一場不可！

蔣東升去借了線電話，播了一連串號碼轉機過去找到蔣老爺子，他吭哧了半天給老爺子賠禮道歉，認了錯之後，又求他道：“我有個朋友病了，爺爺，您能不能派人來接我們一趟，我想送他去大點的醫院檢查一下。”

蔣老爺子有些驚訝，在電話那邊笑道：“我就說你今天怎麼突然服了，還跟我做了這麼半天檢討，原來是有事兒求我！你現在在哪裡？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蔣東升把事經過說了，他省去了和夏一起賣瓜子的事兒，只說是自己出來一趟不小心掉到河裡，被夏一家救了，如今他們家的孩子病了，所以才想幫一幫。

“這是應該的，你在那邊等一下，我派人去接你。”蔣老爺子略微沉一下，又道：“東升啊，不是爺爺說你，你媽媽的事就先算了吧，不要再找下去了。”

蔣東升沒吭聲，手指握在話筒上攥得發白了，半天才勉強笑道：“爺爺，別的我都能答應您，就這個……”

蔣老爺子歎了口氣，道：“你先回來，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