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話也像是卡帶了似的, 室瞬間陷寂靜。

桑延的眼睫了。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到溫以凡略微凌的發, 以及低垂著的睫。他的結上下, 啞著嗓子道：“你這是干什麼？”

溫以凡沒回答。

桑延的頭發還漉漉的。

發梢的水珠從臉側落，順著下顎往下滴，砸了幾顆到的發間。他盯著看，而后慢條斯理地抬手，作很輕地用指尖蹭掉。

像沒察覺到，沒任何反應。

溫以凡生得不矮, 高大約到他下的位置, 骨架卻瘦小，上也沒幾兩。此時側臉靠著他的膛, 雙手抱著他的腰，力道不輕不重。

存在卻強得像是, 落到上的，一滴滾燙的熔巖。

持續了十幾秒的時間。

“能給我個準話？”桑延又出了聲, 不太正經地說, “你還打算抱多久？”

話音剛落，溫以凡立刻松了手。

遲鈍地往后退了一步, 沒看桑延，里咕噥了句幾個字。字眼像在舌頭里滾過一圈，聽起來很含糊。

桑延沒聽清：“說什麼呢。”

但溫以凡卻沒再說話。

像自己什麼事都沒做一樣, 轉了, 慢吞吞地往主臥的方向走。看著鎮定又自若, 仿若半夜突然跑出來抱他，是一件極為正常又理所當然的事。

沒想過能給出這樣的反應，桑延眉心一跳，話里帶了荒唐的意味。

“溫以凡？”

與此同時，溫以凡剛好走到次臥門前。的腳步頓住，似是聽到他的聲音，可目卻放在桑延房間的方向，就這麼定格了幾秒。

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

隨著一陣關門的聲響，兩人被隔絕開來。

桑延還站在原地：“？”

場面似是靜滯住。

幾秒后，巾從肩膀下，啪嗒一聲掉到地上。

桑延收回思緒，彎腰撿了起來。

客廳白燈大亮，刺目又讓人晃神。周圍悄然無息，靜到能聽到空氣在緩緩流，溫以凡那短暫出現的氣息，似乎也因此散去。

宛若一場夢境。

隔天醒來。

溫以凡的那些壞心和不適徹底消失，覺得自己像是充了一晚上的電，醒來就恢復如初。坐起來，在床上坐了會兒醒神，胡地想著睡覺真是個終極武。

只要睡一覺，所有的壞心都能消化掉。

溫以凡拿起手機，邊起進了廁所。習慣先刷了會兒新聞，之后才打開微信看了眼。順著下，注意到昨晚九點出頭時，桑延給發了條微信。

桑延：【你怎麼回事兒？】

溫以凡眨了下眼，也不太清楚那會兒自己睡著了沒有。從廁所里出來之后，就直接躺床開始醞釀睡意了，之后也沒再看手機。

把牙刷含進里，騰出手回：【什麼？】

下一刻。

桑延回了個問號：【？】

“……”

他這不就甩人一臉問號的病到底哪里來的。

溫以凡邊刷牙邊思考著。

昨晚桑延發微信的這個時間，不在客廳，也沒有發出靜影響他。再加上，回家的時候，跟他說話的態度也正常。

想了想，溫以凡又回：【你發錯人了嗎？】

桑延：【？】

過了幾秒，他又發了個豎大拇指的表。

“……”

溫以凡一臉莫名，完全搞不明白他的想法。但也能通過他那兩個問號明白，這個大拇指不會是什麼好意思。吐掉里的泡沫，不知道該怎麼回了。

總覺得這個人的緒起起伏伏的。

每天都有點兒奇怪。

溫以凡也沒想太多，干脆把這個大拇指理解它最初的含義，只當是一大早桑延就給發來了鼓勵。

想著這事兒總得你來我往一下。

考慮了下，也回敬了他一個大拇指。

……

此時才八點出頭。

溫以凡拿上外套，搭在臂彎里，踩著拖鞋走出了房間。雖然桑延已經醒了，但因為時間尚早，的作還是下意識地放輕了些。

本以為桑延還沒出房間。

哪知溫以凡一進廚房，就看到他正靠在流理臺旁喝冰水。

桑延似乎格外偏好深的服，就連在家里穿的休閑服也不例外。純黑的T恤，同的長。他的模樣漫不經心，看著有些困，像是沒睡好。

此時他低著眼，單手拿著手機把玩著。

注意到的存在，也只是閑閑地掀了下眼皮。

溫以凡從冰箱里拿了盒酸，以及一包吐司。關上冰箱門，猶豫須臾，還是提了下他剛發的微信：“你昨晚微信找我有什麼事嗎？”

桑延抬睫，直勾勾地盯著，忽地笑了。

“想當沒發生過？”

“……”

如果溫以凡不是確定自己昨天沒喝酒，都要以為自己是喝斷片做出了什麼事。

電火石間，溫以凡又想到九點出頭這個時間。

昨晚一回家，就跟他提起自己今天想早點睡，讓他九點前把電視關小聲點。但兩人合租前，提的要求是十點后不能弄出太大的靜。

提前了一個小時。

溫以凡本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兒。

但桑延這人向來小題大做。

可能是他越想，越覺得提前了一個小時的這個事，讓他心很不痛快。

“昨晚是特殊況，”溫以凡解釋道，“抱歉影響到你了，以后不會有這樣的況了。也謝謝你愿意遷就我。”

“……”桑延不冷不熱地收回眼，“行。”

溫以凡松了口氣。

“這對我來說，不算什麼小事。”桑延偏頭，一字一頓道，“希你以后做出這種事之后，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

這回溫以凡是真覺得他這人小氣又莫名。

這也算大事。

不就讓你把電視調小聲點。

溫以凡忍了忍，還是沒吐槽：“好的，我會的。”

溫以凡到電視臺時，辦公室里還空無一人。先去茶水間泡了杯咖啡，等回去之后，就見蘇恬也已經到了。此時困極了似的，正趴在桌子上補眠。

跟打了聲招呼，溫以凡問：“你今天怎麼這麼早？”

“沒回家呢。熬了一個通宵，剛從機房回來，”蘇恬迷迷糊糊道，“我先睡一會兒。”

“行。”溫以凡說，“那你多睡會兒，有事我再喊你。但趴著睡是不是不太舒服，你要不要去沙發那邊睡？我這里有個毯子。”

“不用，”蘇恬說，“我就睡半小時，然后得起來寫稿了。”

溫以凡沒再多說，依然把毯子給蘇恬。打開文檔，翻閱著資料，寫了會兒采訪提綱。

不知過了多久，隔壁的蘇恬突然坐直了起來，一副睡懵了的樣子。轉頭看向溫以凡，呼吸有些急促：“以凡。”

聞聲，溫以凡轉頭：“怎麼了？”

“我剛做了個噩夢，怪陸離的。”蘇恬的額間還冒了汗，看起來睡得并不太好，“夢到我就趴在這睡覺，然后能聽到你敲鍵盤的聲音，周圍還有個小孩在哭，背上好像也有東西在著我。”

溫以凡愣住：“這聽著怎麼這麼嚇人。”

“對啊，我剛剛都快窒息了。”蘇恬嘆了口氣，“我覺我是有意識的，但就像是被一層保鮮裹著，怎麼都彈不了。”

“那應該是鬼床了，你剛剛趴著睡，可能不太流通。”溫以凡安道，“你去沙發那邊睡吧，應該就不會了。”

“算了，我還心有余悸。”蘇恬說，“第一次做這麼奇怪的夢。”

聽這麼一說，溫以凡也想起個事兒：“我昨晚也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蘇恬拿起水杯：“什麼？”

“不過算不上是噩夢，”溫以凡認真說，“我夢到自己一個人進了一片深山老林，在里面一個人走了半天，一直找不到出口。后來天都黑了，我什麼都看不到，開始覺得很冷。”

“然后呢？”

“我就突然想起，我來的路上好像看到了太。”溫以凡說，“然后我就想回去找那個太取取暖，又走了一段路，還真找到了。”

蘇恬指出的邏輯問題：“天不都黑了，哪來的太。”

溫以凡笑：“所以是夢。”

“這就結束啦？你沒從深山老林里出來嗎？”

“出來了，見到太的時候就出來了。”溫以凡勉強回憶了下，但夢境的記憶淡，也記不太清了，覺得這場景似乎有點離譜，“而且，我見到太的時候，好像還——”

“什麼？”

“忍不住抱了抱它。”

……

溫以凡今天來得早，加上臺里最近事兒不多，所以準時下了班。

回了小區，很巧地在電梯里見了桑延。他似乎也剛回來，應該是直接從地下停車場坐電梯上來的，正打著電話。

溫以凡朝他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桑延只看了一眼。

過了一陣。

桑延懶洋洋地說了句：“不用懷疑了，就是對你沒意思。”

“……”

恰好到十六樓。

溫以凡從口袋里拿出鑰匙，走出電梯。

桑延跟在后：“你倒是跟我說說，對你做了什麼曖昧行為。”

溫以凡打開房門，正準備換上拖鞋。

后頭的桑延又冒出了句：“抱了你一下？”

“……”

這話伴隨著關門的聲音。

同時，桑延拍了下的腦袋：“喂。”

溫以凡回頭。

“都是生，你來回答回答。”桑延抬了抬下，意有所指道，“這人抱了我朋友一下，第二天當沒事發生一樣，這是什麼意思？”

溫以凡沒反應過來：“啊？”

桑延：“這行為可以報警不？”

“……”溫以凡驚了下，遲疑地說，“抱一下…好像也不至于……”

注意到桑延的神，又溫吞地補充：“主要看你朋友跟這個生關系怎麼樣吧，可能就是心不好，需要點安什麼的。”

桑延沒說話。

他這姿態，莫名讓溫以凡有種自己才是做出這種行為的惡人，說話都艱難了幾分：“這擁抱可能也沒別的含義，就只是朋友間……”

被桑延這麼盯著，溫以凡也說不下去了：“但我也不知道你朋友跟這個生現在是什麼況，我說的話也沒什麼參考價值。”

聞言，桑延面無表地收回眼，又對著電話里的人說：“問你呢，跟那人關系怎麼樣。”

“你有病吧！什麼報警！”那頭的錢飛被他忽略半天，這會兒音量都大了幾分，“關系還能怎樣！老子神！暗了一年了！”

“……”

錢飛：“而且你這說的什麼啊！我跟你說的不清楚嗎！我神是人節送了我巧克力！不是抱好嗎？！”

“噢，他說是個，”桑延放下手機，上下掃視著溫以凡，像是由上得出了結論，“發了瘋地慕著他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