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

而我不是上帝，只是個平凡人。我不為任何人的死負責。”

……

許沁下班時經過走廊，意外遇到消防隊的人在做消防檢查。

這才想起前幾天醫院發過消防知識手冊，說今天有消防知識講座，但許沁在值班，就沒去。

不到災難發生，各類警示的科普，大家都不會在意。

果然，許沁去到會議室，里邊聽講的人寥寥無幾，很快就散會了。

講課的是十里臺消防大隊的教導員李萌，的幾位同事做完檢查過來和匯合。幾人收拾完東西準備離開。

許沁站在門口，目四下搜索。

李萌笑問：“有事？”

許沁：“你們是十里臺的？”

“對。”

“宋焰怎麼沒來？”許沁問。

李萌愣了愣，笑道：“我們是消防大隊的，他在消防中隊。”

許沁這才明白為何上次在肖亦驍的酒吧也沒看見宋焰：“分工不同。”

李萌道：“中隊管實戰，像滅火救援類的；但像科普宣傳還有檢查類的，歸大隊管。”

許沁若有所思，簡短概括：“危險的他們做，輕松的你們做。”

李萌：“……”不免暗嘆這姑娘說話真直接。

“謝謝。”許沁轉離開。

……

人是健忘的嗎？

是的，許沁想。

再也沒有去憶起宋焰救的場景，或許潛意識認為那是一種無端的困擾。

也很再想起宋焰，因為刻意避開了有消防栓的走廊。

這件事向來不重要，且善于抑，忘卻與塵封并非難事。

不會結果的花兒，開再也是被風吹雨打去，要它做什麼呢。

之后的一兩個星期，風平浪靜。

西伯利亞來的冷空氣一吹，秋天才剛到，就突然進尾聲。

十月下旬，北方街頭的銀杏葉大片大片地變黃。走在大街上，會有蕭索的冷意了。

就是在這種時刻，許沁想起了宋焰。

那時捧著一杯咖啡，站在繁華卻又清冷的十字街頭等紅燈。藍天下，紅燈閃了一閃，讓想起了消防車上的警燈。

只是因為寂寞而已。許沁想。

跟著匆匆的人走過街道，那一點迷途的心思也拋在了腦后。

許沁快速走進醫院大門，忙碌的一天又開始了。

國慶后又正常上班兩周，還沒到們休，小南吐槽說干脆累死算了，反正在急診室里，往地上一倒，有人搶救。

許沁看一眼：“別給我添麻煩，我等著下班呢。”

小南哀嚎：“許醫生你真無。”

休前的最后一班，離下班還有十分鐘，幾人終于有片刻休息的時間。

許沁逮著機會就洗手，小南嘆：“許醫生，我見過那麼多有潔癖的外科醫生，就沒一個像你這樣的。”

許沁：“離下班還有幾分鐘？”

小北：“八分鐘。”

許沁：“希不要有……”

小南小北同時變了臉，驚呼制止：“別說這種話！”

許沁閉了，看倆。

小北哭喪臉：“這種話越說越邪乎。”

小南雙手合十：“呸呸呸，剛才不算。”

正說著，李醫生沖到門邊：“許醫生，三環重大車禍，你跟車。”掃一眼在場的護士。

小南：“我去。”

小北：“我去。”

隨救護車趕去事發現場，一路還算通暢，雖然應急通道堵上了，但車輛聽到急救警笛，都迅速讓了路。

案發地在護城河邊，一輛法拉利超速闖紅燈接連撞飛一輛轎車一輛托，自己則沖破護欄翻進河里。

救護車趕到現場急停，火速趕來的消防救援車幾乎同一時刻剎停在一旁。

許沁一手著白大褂的口袋，一手拉開車門跳下車；宋焰一橙，從高高的救援車上躍下。

兩人面對面上，對視一眼，如電火石般短暫，目錯開，各自迅速轉走向自己的目標地。

一個向西，有傷者被拋出，摔在路邊；

一個向東，有傷者卡在毀壞的車里。

白的救護車，紅的救援車上，警燈閃爍。一白一橙的兩人背向而走，在秋風里拉出一條筆直而堅定的軌跡。

第13章

警和民警已經封鎖現場，不民眾圍在警戒線外觀看，議論紛紛。

一位民警指給許沁看：“那個傷得最重，沒系安全帶，從肇事者的跑車里甩出來了。”

許沁快步跑去被甩飛的傷者邊。

那是個年輕孩。清冷的秋天，穿著薄，子扭一個奇怪的形狀，渾是。一大攤染紅公路路面，以為中心綻開了一朵深紅的花。

那個出量已經是沒有活路了。

許沁還是檢查了一下的脈搏和瞳孔，又了一下的骨頭——頸椎，脊柱，大，全斷了。

許沁起，對邊的民警說：“死了。”

對方嘆了口氣：“這麼年輕——”

正說著，遠傳來一聲驚喊：“宋隊！”

兩人循聲去，肇事的那輛法拉利撞得稀爛，外殼扭奇形怪狀，底朝天翻倒在河里。肇事司機卡在駕駛室，倒栽蔥一樣沉在水中。

消防員還來不及布置工，但那稀爛的跑車正一點點往湖里沉。

宋焰顧不上了，已縱越過護城河欄，幾大步跑下河堤，跳進河里，鉆進變形的駕駛室。

下沉的廢鐵發出劇烈的一聲咔，卡在了他肩膀之上——他用自己的生生頂住了駕駛艙。

周圍人看得心驚膽戰。

邊的民警哆嗦一下，連連發出嘖嘖聲：“我去幫忙！”

許沁抿，果斷地收回目，轉離開，走向另一傷者——騎托車被撞飛的民工。他戴著工地上的安全帽，雙眼閉躺在地上，像是沒了意識，可四肢時不時地搐一下，仿佛陷夢魘。

許沁過去他邊看了一圈，除了關節傷，上沒有別的明顯外傷。

民工忽然模模糊糊地哼了一聲，似乎清醒了一些，可眼睛無法完全睜開。

許沁問：“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

民工瞇著眼，咕噥：“醫生，我飛到地上，撞到頭——”話沒說完，眼睛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許沁把他的頭盔摘下來，發現撞裂了，檢查他的頭部也沒有外傷，一時看不出他況如何。

小南收起計：“偏高。”

許沁：“你跟陸醫生送他去醫院。”

“知道了。”

把昏迷的民工送上擔架時，許沁瞟了一眼河里。

宋焰整個人卡在車中，扛著那輛破車。看不見他的臉，只看得到他橙的救援服和側影——他一肩撐著車架，一手托著昏迷司機的頭，不讓他的頭沉進水中。

駕駛艙還有一位消防員一同頂著，在幫他分擔；指導員和其余隊員則在研究現場，制定救人計劃，布置工。

許沁再一次迅速收回目，

被撞的那輛轎車停在路邊。車前蓋撞裂，車了一截，司機在車里哀嚎，他的部卡住了，一時半會兒移不出來。

兩三個消防員正在鋸車門。許沁過去檢查，司機手骨折了，但其他地方沒有明顯外傷。腔肋骨沒有骨折，腹部摁無疼痛，沒有大礙。

許沁提醒了一下消防員，注意大脈的位置，切割車時不要傷到脈，又留了個同事在那里，便離開了。

這下才看到，死掉的那個孩還躺在路上。秋風蕭瑟，吹著慘白的四肢。

警察們忙著調查份，維護周圍治安，沒人顧得上。一旁圍觀的路人拿著手機拍照，或許想分朋友圈發微博。

許沁冷淡地注視一眼那些個路人，那群人似乎也反應過來不妥，弱弱地收了手機。

許沁繃著臉，從車上扯了塊白布下來，蓋住了那個孩。

警察還沒核出份，此刻，這無名氏遠在他的家人或許還不知已經離世，還在各自忙碌。

許沁走到河邊，幾個消防員試圖把廢車從河里掀到堤壩上，但車已從駕駛艙折兩截，車破碎的框架形了一個杠桿，推車會導致卡在其中的司機被醬。

哪兒都有危險，最后商量，只能在河里把車鋸開。

現場布置完畢，楊馳給水里的宋焰塞上耳塞，自己也塞上耳塞和宋焰一起扛車。

電鋸發，異常刺耳。許沁塞上耳塞，卻抵不住那聲音跟鉆子一樣往腦袋里鉆，讓人神經刺痛。

略痛苦地皺起眉，淌水去倒置的車邊。索著鉆到反置的車底下，過碎掉的擋風玻璃檢查昏迷的傷者。瞥一眼宋焰，他站在水里，肩上抬著扭曲的鋼架，他咬著下頜，臉上全是汗。

許沁：“把他的手遞過來。”

宋焰右手拖著車架，左手拖著傷者的頭，沒有空余的手。楊馳也擋在他后，沒有可施展的空間。

許沁見狀，自己長手去夠傷者的手。手往里頭，臉便不自覺到了車窗的碎玻璃。

一雙白白凈凈的手還在空氣里抓騰著，他低著頭顱，忍地說了句：“收回去。”

把手收回去。

宋焰把傷者的頭靠在自己上，用部抵著，又艱難地彎了一下腰，索著傷者的手臂，把他的手從背后撈出來，遞給許沁。

許沁接過傷者的手，簡單清理出一塊干凈的皮，消毒，針，輸。

醫用膠帶的間隙，許沁迅速抬眸看了宋焰一眼，宋焰正看著，微擰著眉，眼神難測。

上一頁 回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