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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

宿舍里，杜若坐在電腦前，戴著耳機聽加州理工的網絡教學課程。

旁邊桌上，一堆隔壁宿舍的生們在何歡歡桌前看比賽視頻，連文學院的都來了——BBS論壇上，機人格斗賽的相關帖子已經屠版，關注度空前。

以往機人比賽只在小范圍關注，但這次由于景明的原因，吸引了大批路人。

生們嘰嘰喳喳的：

“好帥啊！可以評他當校草了！”

“穿服真好看，聽說是個富二代。”

何歡歡：“誒，你們是來看比賽，還是看模特兒的？”

“唔……他的機人好萌！”

“嗯，機人厲害。”

“還會講戰，聰明呀！”

何歡歡：“……”

杜若沒有參與們，收拾課本準備去上課。

“他好像有朋友了吧。”對面宿舍傳系的系花江小韻失地說。

“我看BBS上有人說剛分手。”

“聽陳思說那的踢他機人，有病的。”

杜若一愣，慢慢拉上書包拉鏈。

大家看完視頻，明顯不過癮：“有沒有他以前的比賽啊，找出來看吧。”

杜若背好書包，從們旁邊經過，過重重的人影瞄了一眼電腦屏幕。

看到幾年前的景明，瘦瘦的穿著白襯衫的小小年，頭發長長地遮住了眼，面無表，只有角勾著一拽拽的弧度，看著比賽場上自己的機人接考驗。

果然，這些比賽都很“正經”，專業度高，沒有“暴力腥”。

多看了一眼視頻里的年，便匆匆移開目，努力回想著剛才學習的容，頭也不回出了宿舍。

學習是一段的苦行，只有游刃有余后才會到快樂。會盡快走去那個階段。

一路默想著，快走到教學樓時，卻稍稍分了心，腳步微微放緩。

秋天的從樹梢灑落，瞇了瞇眼，遲疑半刻，還是掏出手機，打開BBS論壇，迅速上翻下找。

終于，在某個帖子的第79層，找到了一條評論：

“跟他朋友剛分手，昨兒的事。”

再翻看，卻沒有別的消息了，低著頭走上教學樓的臺階，一時沒注意，撞上旁邊一個男生。

“對不起！”

“沒事兒。”黎清和笑著回頭，頓時覺得眼，“誒，你是……”

“黎清和師兄吧，我們一個院的。”微笑，收起手機。

黎清和想起來了：“穿紗跑四百米的那個。”

“……呃，”杜若抓抓腦袋，“好糗啊。”

“沒啊，好玩的。比較糗的應該是，”他特意停頓一下，逗趣道，“新生大會上，學長正發言呢，有人手機響了。”

“額，要鉆地了。”

黎清和爽朗笑出聲：“逗你玩兒的。”他跟著走進教學樓，“今天上午有什麼課？”

“矩陣論。近代理基礎。”

“覺得難嗎？”

“不難誒。”

“看來適應得很好。”

“謝謝關心。”杜若說。實際上，前段時間還累得要死，日夜焦躁。但好在都已過去，且這些都不足以為外人道。

黎清和忽問：“你沒參加社團嗎？我記得你當初參加過學生會招新，但第二面試沒去。”

“是。”杜若尷尬一笑，“學習太忙，顧不上。”

“不去也無所謂，學生會里也沒什麼特別的事做。倒是，你對辯論有興趣嗎？”

“辯論？”稍稍吃驚，又擺擺手笑道，“槍舌劍的，我不行的。”

“別怕啊，辯論不是吵架，是講理論和技巧的。”他從書包里掏出一張宣傳單遞給，“辯論協會隔兩周一次活，有興趣可以去看看。不強求。”

“好啊，謝謝。”

到了樓梯拐角，兩人分道而行。

杜若邊走邊看那宣傳單，單子正面印著幾張照片，師兄師姐們著正裝，英姿颯爽。每個人都淡淡微笑著，面容自信，神采飛揚。

反面列著辯論協會取得過的績和數不清的獎項，“全國第X屆辯論大賽第一名”，“第X屆世界高校辯論大賽第二名”……

嘩！

這東西和完全不沾邊。

迎面走來兩個男生，談話容一下子蹦進耳朵里：

“景明那小子太囂張，居然直接燒了機人，哪有這麼不留分的！”

抬眸，看見一個陌生男生，還有，易坤。

易坤沒注意到，從邊走過，語氣冷淡：“他本意是切斷電路，也讓了我時間給桑尼降溫，但我沒要。桑尼被燒，我有責任。……我這人，呵，不需要對手憐憫。”

“桑尼……”另一人語氣低落，“就這麼死掉了。”

兩人走遠了。

杜若想起那天桑尼被燒的景，的確不忍，想必他的主人更傷心吧。

手機忽然滴滴一響，來了條銀行收款短信。

本月賬2000元。

杜若詫異極了，每月生活費是1000塊啊。

跑去走廊盡頭，撥通明伊的電話，說明況：“阿姨，是不是錢打錯了呀？我退回去一半吧，或者下月您不用打錢給我了。”

“沒有錯，就是這個數。”明伊語氣心疼，“你這孩子，現在價飛漲，錢不夠花怎麼不跟阿姨說呢，早餐就吃塊面包可怎麼能行？要不是景明說起，我都不知道你在學校過得這麼節儉。”

杜若驚訝不已，漸漸，臉紅發燙：“阿姨，謝謝您，但真不用，我錢夠花的，那一次是誤會，是我趕時間上課……”

“你別說了，阿姨的脾氣你也知道。這事兒就這麼定了。再說，天涼了，添幾件冬吧。”

杜若眼睛發熱，心里酸酸暖暖的，良久，低低地“嗯”了一聲。

明伊換了個輕松的話題：“在學校過得怎麼樣，學習跟得上嗎？”

“跟得上的。”稍稍提高了聲音，積極地匯報績，“學得很快。現在在自學課外的容呢，還翻墻去看國外的論文庫和研究課程，每天都能學到新的東西，特別滿足。”

“都開始自學了啊，阿姨聽了很開心。”

“多虧了您送給我的電腦呢。”

“小若你啊就是太客氣，一臺電腦，你說說，謝過我多次了，回回電話都提，下次不許提了啊。”

紅著臉吐舌頭笑了：“誒。”

“說來啊，之前是我和你叔叔忽略了，沒早給你添置。還是景明說起，我和他爸才想到。”

杜若再度始料未及，愣在原地。

直到放下電話了，臉頰上的燙灼還未褪去，連呼吸都茫茫的。

心事重重，返回教室，經過樓梯間時聽到一群男生們快速上樓的腳步聲，講話聲。男生們七八舌討論著問題，其中一個是班上的同學萬子昂：

“臥槽，你牛，那麼貴的車你舍得拆零件。”

“為科學獻。”這是景明調侃的聲音。

杜若腳步一，遲疑半秒，最終還是著頭皮往前走，在樓梯口正好與他們幾個相遇。

景明穿著一件紅黑飛行員夾克，雙手在兜里，人走上臺階，眼眸一抬，目散漫和的到一起，不做停留地移開了。

杜若一口氣吸到嗓子口，落不下去。

而過時，凝著呼吸，沒敢抬眸看他，只看見他夾克前有一塊小小的白標志，上邊寫著：U.S.ARMY。

一閃而過，肩而去。

李維和萬子昂沖杜若笑了一下。隔壁班的朱韜和章磊跟不，沒打招呼。他們班的課在樓上一層，跟李維他們道聲分別：“走了。”

“再見。”

景明沒說話，頭也沒回，一只手懶懶地從兜里出來，揮了一下。上樓去了。

杜若的呼吸慢慢回落下去，往教室走。

萬子昂一拍腦袋：“啊呀，說汽車的事兒，忘了問他伊娃怎麼樣了？”

李維：“放心吧，早修好了，哼哧哼哧在宿舍里蹦跶呢。”說到這兒，他似乎想到什麼，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這次我是做不和事佬嘍。”

萬子昂沒在意，轉眼看見杜若手里的傳單，問：“要加辯論隊？”

“沒有，我哪能辯論呀？”把紙折起來。

李維說：“杜若有點向，倒是可以去訓練一下。”

杜若說：“還是算了吧，恐怕連面試都過不了。”

樓梯間里，景明和幾個同學走上樓。

朱韜忽然毫無預兆地說：“剛那生就是前幾天BBS上很火的那個。被伊娃景明屠版前，很多。”

章磊：“哪個？……哦，那個穿紗跑400米的。那天比賽時就看到了，特別好玩兒。”

“對。就是，李維班上的，是可的。景明跑步還把人撞倒了。哈哈。”朱韜抬手搭上景明的肩膀，后者玩著手機，沒搭理他。

朱韜晃了一下景明的肩膀：“你覺得呢？”

景明把手機塞進兜里：“不覺得。”

……

上午一連四節專業課，上到后來，男生們都有些困乏了，杜若倒始終神奕奕。

待到最后一節課，下課鈴一響，便收拾好書本跑去樓梯間。

學生們都下課了，從樓上涌下來。

杜若在樓梯口來來回回，往復幾次，并沒有見那個人，也沒有見他們班的同學。

上去一層樓，沿著走廊向各個教室里張，都下課了，教室里空的。這才反應過來，或許他們今天上午只有兩節課，又或者換教室了。

道謝總該當面說比較好。

下樓朝男生宿舍的方向跑去。

……

男生宿舍樓門口有一條筆直而不算寬敞的路，路兩旁種著銀杏樹。風吹過，偶爾有兩三片葉子墜落。

一兩只鳥兒撲騰著翅膀落到樹上，鉆進枝葉間，不見了蹤影。

杜若坐在路這頭的花壇邊，時不時一眼十幾米開外的男生宿舍大門。

現在是午飯時間，有男生或單獨或結伴走出宿舍，有男生拎著打包的午飯小跑進大門，還有人一手拎三四個塑料袋，那是給整個宿舍買的午飯。

三樓的那個臺，景明的OG-107軍掛在晾桿上，偶爾隨著風晃一兩下。

不烈，卻依舊晃眼。

有那麼一兩次，臺上有人影閃過，著脖子看，又很快辨認出那影子不屬于他。

一直坐在和煦的下，心復雜，又尷尬，直到某一刻，覺得不該再坐下去了，不會有任何結果。

準備離開時，卻看見景明快步從宿舍樓里出來。

進退為難，想了想，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大樹在風中搖曳，學生們拎著午飯背著書包匆匆而行。

樹影，人影橫隔在他們之間。

他的背影高高瘦瘦的。或許因為穿著飛行員夾克，秋天的服要厚一些，他看上去沒有夏天那麼單薄年了。

他始終沒回頭。

尾隨他走過男生宿舍樓，活樓，禮堂，主干道，花園，池塘……四周風景變化，人煙漸。

直到走到某棟民國時期的建筑樓后，跟丟了。

那是一棟二層小樓，灰的磚瓦墻，紅的木窗，樓上爬滿了綠的爬山虎。

林蔭道上沒有人往來，黃的綠的樹葉遮住了藍天，很安靜，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在午睡似的，靜謐極了。

杜若四搜尋，繞到小樓的拐角，一只腳踢出來，絆到小。

“呀——”一個趔趄，差點兒摔倒。細細的尖聲驚飛起樹上一只鳥兒。

景明眉心皺著：“跟蹤我？”

“不是。我找你有事。”杜若說。

景明上下掃一眼，目最終定格回眼睛里，一副“看你接下來要說什麼”的表。

此刻的他又是一貫的樣子，沒了比賽那天的好脾氣。

秋天的從樹葉的隙里灑下來，落在杜若脖子上，鼻尖發熱，沒有直視他的眼睛，眼皮一耷，盯著他前的U.S.ARMY。

張了張口，謝謝你送我電腦，還有生活費的事。這話凝在舌尖，說不出口。

突然后悔跟了過來。

面前那人本不是好脾氣的主兒，他已不太耐煩地皺了眉。

腦子飛快一轉：“我在自學機人課程，有推薦書目嗎？”

他皺起的眉心松了半分，拿出手機，飛速打起了字。

有風吹，一旁墻上的爬山虎葉片簌簌而。

他拇指在屏幕上摁一下，收起手機，下一秒，“叮”地一聲。

的手機響了，杜若掏出來，來自景明的短信，麻麻十幾本書名。

“謝謝啊。”抬起頭。

他卻連招呼都沒打，從肩旁而過，上了主路，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黃綠相間的林蔭道上。

杜若抬頭一眼頭頂隨風搖的樹葉，深吸一口氣了，大步朝圖書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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