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公堂裡跪了不人，但縣老爺和差役們卻都站在外邊，差役好奇的向探看。

“老爺。”他問，“這是審什麼大案子？京城的大人都來了。”

縣老爺瞪了他一眼：“多管閒事，跟咱們無關的事不要打聽，你想進去被審一審嗎？”

差頭不敢說話了。

縣老爺眼觀鼻鼻觀心，聽的大堂裡啪的一聲，那是自己的驚堂木被扔在地上。

鄧弈收回手，靠在椅背上，看著地上跪著的四人，除了車伕，新找到的楊娘子——麗娘，還有一個大夫，以及驛丞。

他們面前都擺著錢珠寶，有多有。

“都說說吧。”鄧弈說，視線掃過四人，落在麗娘上，“如果沒猜錯，你應該是第一個。”

麗娘忙擡起頭：“不不，大人，奴家不是第一個，那小姐是先找好大夫的。”手指著一旁的男人。

男人是大夫，慌張的說：“大人，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鄧弈淡淡說：“無妨，你說出來，本就知道了。”

大夫忙應聲是，深吸一口氣整理思緒：“我是一個遊醫，那天在路上走，路邊的坐著兩個丫頭休息——”

鄧弈打斷他：“那兩個孩兒多大年紀，什麼樣子，說仔細點？”

大夫想了想說：“小的十二三歲，大的也不超過十五，穿著打扮都很普通，大一點的站著，小的那個坐著，小的那個，長的好看的，臉小小的，眼睛大大的。”

眼睛像會說話，聲音也好聽，弱弱的，讓人不由生憐。

所以他當時纔會鬼迷心竅。

鄧弈擡手示意：“繼續說。”

“那小姐兒喚住我，說要看病，給了我一袋錢——我還以爲遇到生意了，但又不讓我給看病，說過幾天讓我來驛站，給一個婦人看病，只有一個要求，不管看的如何，都要說那婦人藥石無醫，命不久矣。”

他說到這裡，看了堂上坐著的大人一眼，見那大人面平靜，看不出喜怒。

“我，我是不會胡騙人的，就，想到時候看看，能治我一定會盡心盡力治病的。”

鄧弈沒說什麼，一旁站著的齊督郵冷笑，這個貪財鬼，還給自己找藉口呢。

大夫低著頭不敢看他們。

“我那幾日就常到驛站附近轉悠，我是遊醫嘛，也不奇怪，果然有一天一個驛卒跑出來找大夫，撞到我就把我帶進去，我就見到了這位——娘子。”

他轉頭看一旁的麗娘。

最初的慌張過後，麗娘現在已經不慌了，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不過是收了錢裝別人的娘，見大夫看過來，還對大夫一笑，再擡頭看那位大人——

“大人~”說。

大人看了一眼，風月場所見慣各種客人的麗娘子一僵，跪端正了子。

“那日我在樓裡睡午覺，那兩個孩兒翻窗戶進來了，嚇了我一跳，我住的可是三樓，我還以爲打家劫舍的歹人呢。”

到底是風月場所的人，比大夫靈敏，不待鄧弈問，就主說的很詳細。

“結果一看，是兩個十三四歲的孩兒，雖然乍一看很普通，不過那小一點的孩兒長的很好看。”

麗孃的眼睛亮亮，以侍人的最會看人。

“等再長幾歲，十七八九的時候，那絕對是個絕世人，不過，眼睛有點太兇，這樣不太好，會不討男人喜歡——”

鄧弈打斷：“說重點。”

麗娘訕訕，接著說：“這小姑娘給我扔了三袋子錢，說包我三天，讓我裝的娘。”

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錢袋，比起大夫，的多了很多，還散落著金銀寶釵玉鐲子。

“大人，奴家就是出來賣的，不管是男是吧，不管是裝老婆還是裝老孃，奴家也沒選擇啊。”

“奴家就是躺著裝病，然後按照教的說話——”

說到這裡忙探看跪在最邊上的驛丞。

“許老爺，那些話真不是我自己的意思，都是我那兒，阿福讓我說的。”

驛丞面無表，也不迴應，把頭扭開，今時今日，他一世的臉面都丟了。

驛丞不說話，車伕等不及了，心慌的叩頭：“大人，大人，我不知道，我跟誰都沒見過，就是這個娘子說用車，又說不用了，錢不用退給，我就，就——”

不佔便宜白不佔。

他將面前的一把錢往前推，跟別人相比，他的是最的。

“我不要了，我上，大人饒命。”

麗娘在旁說：“大人，他是我找來的，跟阿福，阿福就是那個孩兒的名字，自稱的，跟無關，而且，阿福是說讓我一直到楊屯再下車，然後等車伕走了再離開，但我覺得沒必要，就提前下車了，結果，果然，不太完善，就被大人們給查到了——”

說著訕訕一笑。

“要是那小姐兒知道了，會扣我的錢吧。”

鄧弈也笑了，想了想，點點頭：“應該會。”他的視線轉向驛丞，“許丞，你——”

驛丞俯叩頭：“下有罪，貪錢財迷心竅失察，請大人責罰。”

他的面前錢堆的高高——

齊督郵在上指著他，恨恨說：“老許，我說過多次，你什麼都好，就是貪財，早晚出事！”

鄧弈還沒說話，門外腳步急響，一個裹著斗篷的年公子衝進來。

“鄧大人。”他急急問，“找到我妹妹了嗎？”

鄧弈對他笑：“楚柯公子來了。”

這就是齊督郵說的楚老大家來找妹妹，但安坐在郡府裡的公子吧，驛丞伏在地上心想，微微擡頭看了眼——看看跟那個騙人的阿福是不是長的一樣。

這公子十七八歲，個頭不小，白皙，此時一臉急切，緒外躁躁。

那個阿福可不是這樣，雖然弱弱，對他不是哭訴就是叩頭謝恩，但此時回想，那孩兒其實很沉穩。

不沉穩，也騙不了這麼多人啊。

“鄧大人，我聽說找到了？”楚柯公子急急的問。

“阿柯公子。”鄧弈說，“你先看看，這些錢，是不是你們家的。”

楚柯這纔看堂，視線落在每個人面前堆的錢上，立刻喊：“是！”他手抓起麗娘面前的玉鐲朱釵，“這是我母親的，我母親的陪嫁。”

說到這裡滿臉的惱火。

“這個小賤人，可真敢！”

麗娘看著眼前的年，嘖嘖，竟然能罵妹妹是小賤人，可見這位公子和自己的妹妹關係不怎麼樣。

“這些。”楚公子又站到驛丞這邊，看到堆起來的錢，氣憤的喊，“這麼多，我都不知道家裡的錢在哪裡，怎麼出來這麼多！這麼多錢，這麼珍貴的首飾，竟然這麼輕易就給人了！瘋了嗎？！”

鄧弈笑道：“楚昭小姐不是瘋了，是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