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是很難。

他這麼想著，把茄子和青菜仔細地洗干凈，生疏地拿起菜刀在案板上切。

雖然切出來都是大一塊兒小一塊兒的，但切了滿滿一盤，足夠他能吃得很飽了。

理好蔬菜，他的視線看向冷凍的，的表面覆蓋了一層冰，噠噠地在廚臺邊淌水。

是要加熱化開吧？

他找到鐵鍋，小心翼翼地擰轉開關。

他往里面倒了一層油，隨著溫度升高熱油在鍋里沸騰，他把放進去，可就在他放下鍋的那一刻，熱油四濺。

不知道哪里做得不對，年看著噼里啪啦作響的鍋，眼里出明顯的茫然，反應慢了半拍，直到右手傳來疼痛，他才關上了火。

右手被熱油燙出一道紅印，由于皮太過白皙顯得格外目驚心，在沈家有家庭醫生，在邊城他沒有可以問的人。

年猶豫了一會兒，忍著疼，用左手打開手機。

【亞洲第一槍神】燙傷怎麼理？

*

“你還記得Adam嗎？”報告廳外，一個穿Givenchy的同系男生向嚴雪宵說。

“研一的時候提到結構主義就口若懸河，談及宗教便高呼上帝已死，現在區塊鏈倒了口中源源不斷的問題。”

他說話時的語氣充滿調侃，顯然是看不上此種行徑。

“個人興趣不同。”嚴雪宵淡淡道。

說話那人搖搖頭：“Yan，你有時候看起來真不像我們系的。”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學哲學的或多或都有傲氣，他卻從未在這名來自東方的青年上見過，然而莫名地讓人不敢放肆。

嚴雪宵僅是溫和一笑。

那覺更強烈了，他沒再多想：“研討會馬上開始了，我們進去吧。”

即將走進報告廳前，嚴雪宵的手機顯示出一條未讀的微信消息。

——來自您的好友沈遲。

他看了眼時間，沒有立即察看，而是關了機，進研討會。

*

沈遲沒收到回復，他沒有繼續等下去，單手打開瀏覽，搜索燙傷的理方法。

前面幾頁都是醫院的廣告。

他一直翻到第四頁才看到答案。

沈遲走出水龍頭，打開開關，冰涼的水沖在右手上，那灼人的刺痛才緩緩減輕。

可還是很疼。

年笨拙地給自己吹了吹傷。

直播時間快到了，他不敢再灶臺，換了件長袖遮住疤痕向網吧走去，比原定時間遲了半小時。

他走到位置上，打開電腦。

沈遲深呼吸了一口氣，下疼痛握上了鼠標。

不知道是不是老板清過灰，開機的速度比前兩天快了點。

他像往常一樣登上游戲，看到屏幕的那瞬間卻驀地睜大了漂亮的眼。

「Late，早上好」

「終于等到你了」

「今天要和言言一起玩嗎」

過了片刻，阮言向他發來組隊邀請。

沈遲猶豫了一陣，同意了。

隊伍里不止他一個人，還有個白茶的人，也是小貓直播的主播，亞服排名前三百，比阮言的知名度還高。

這次選的是張沙漠圖，沙漠圖沒有植被覆蓋，讓人無所遁形，比起海島圖節奏更快，打法更激烈。

沈遲落地撿了把S686，除此之外，資得可憐，正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不遠傳來槍聲，應該不超過三個人。

他循聲而去。

「直接就去勸架嗎？！」

「一打開直播間就這麼刺激」

「張」

沈遲的腳步放得很輕，前方戰的三個人沒注意到他的到來，在一個人倒地之后，他冷靜地開鏡，擊殺了一個人。

還剩下一個人。

「結果已無懸念」

「昨天可是靠這把槍雙殺的！」

「好奇Late和白茶的實力誰更厲害」

沈遲的槍口對準最后一個人，雖然他只剩半了，但他挑了挑眉，有一槍帶走的自信。

他按下擊，可右手的灼燒讓他偏離了預定位置。

他第一次打偏了。

年沉默地看著屏幕。

直播間驟然安靜，隔了一陣才有人說話。

「失誤很正常」

「不可能每局游戲都保持狀態的，看過各大主播的我如是說」

「對啊，耐心看吧」

S686只有兩發子彈，換彈慢，就在他的差點被打掉之際，對方被白茶擊倒了。

……

阮言玩到十點便下線了，好友白茶也沒玩了，向他發來消息。

【白茶】你昨天把他夸到天上去了，我覺得水平只能算不錯吧，今天失誤多的

其實他也納悶的，Late的表現不能說差，可遠遠不如昨天驚艷，不過他還是回復道。

【阮言】比我好多了，是你水平太高了

*

嚴雪宵從報告廳回到公寓時已經是紐約時間深夜十點了，他開了機，點開沒有讀的微信消息。

【沈遲】燙傷怎麼理？

他看著消息停了片刻。

【嚴雪宵】燙傷了？

隔了一陣，對面回復了他。

【沈遲】小傷，不嚴重，我以前跟人打架的時候還骨折過也沒什麼事

嚴雪宵沒有向人解釋的習慣，但他斂下漆黑的眼眸，發過去一句。

【嚴雪宵】剛在上課

【沈遲】你還在上學嗎？

【沈遲】那兼職豈不是很忙，難怪經常收不到你消息

嚴雪宵敲字的手頓了頓。

【嚴雪宵】還好

對面的小孩兒以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回復了他，回復的速度比平時要慢。

【沈遲】那你要好好上學，沒學歷出了社會辛苦的

【沈遲】我直播去了

嚴雪宵輕輕皺眉。

【嚴雪宵】手傷了還要直播嗎？

【沈遲】多直播一會兒就能多掙一塊錢，我昨天掙了三十四枚小魚干，今天掙了四十四枚小魚干，還差十二枚就一百塊了

嚴雪宵看了會兒屏幕，靜靜想，他們的確不是一路人，他關了手機。

他打開電腦，查詢資料。

上次的直播頁面還沒關，他瞥見劃過的彈幕。

「今天的水平已經不錯了，現在專心打游戲的主播越來越了」

「確認了，昨天應該是超常發揮了，和今天差距大的，不過我昨天看的時候也覺得零失誤太可怕了」

「話雖這樣，和期還是有落差」

他微微瞇了瞇眼，準備關掉網頁的手忽然停住了。

*

沈遲放下手機后繼續直播，直播間觀眾人數穩定保持在了一百。

按照這個速度，他下午的時候應該攢夠一百枚小魚干。

他垂下頭，他現在特別想吃網吧門口賣的醬。

一局游戲結束。

他起去飲水機接水，等他接完水回到座位，看清屏幕上的文字后忽然愣住了。

「匿名用戶打賞你小魚干x12」

第七章

十二枚……

剛好湊到一百枚，這意味著他可以把賬戶上的錢全都提出來了。

年呆呆地站在原地，過了一陣才回過神，在座位上坐下，打開賬務頁面，再次點擊提現。

——100元人民幣已發放至綁定銀行卡，已請及時查收！

沈遲握著手機走出網吧，聞到醬的味道，他吸了吸鼻子，對著攤上的老板說：“給我來一份。”

“大份的。”

付完錢，紅頭發的年接過用餅卷著的醬，一雙眼瞇得彎彎的，低下頭滿足地吃著。

*

次日，季爸和季媽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從鄉下回來了，有圓白菜、青椒，還有滿滿一大筐帶著泥的土豆。

沈遲睡得頭發翹，他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冷著張臉手撥頭發，可還是有幾頭發不服帖地往上翹。

他盯了一會兒，有些泄氣地離開衛生間，出門時被季媽住了：“小遲。”

他的背脊不明顯地僵了僵。

“我們給你帶了服。”季媽聲開口，期待地看向沈遲，“你試試看合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