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多吃一點東西吧。”十方給太子夾了菜，面帶歉疚地道：“陛下和皇后殿下為了遷就我，倒是讓你跟著一起吃素，著實為難你了。”

太子聞言一怔，面上短暫地現出了一不太自在的表。

“這倒是，二哥不喜歡吃素，兄長你若是住到他的寢殿，多有些不方便。”三皇子道：“不如你到我的寢殿里住吧，我那偏殿也很寬敞，還有許多經書呢，最重要的是我也喜歡吃素。”

他話音一落，便聞“砰”地一聲，一聲瓷盞碎落的聲音從太子那邊傳了過來。

十方張地轉頭看去，便見太子那案幾上的茶盞不知為何竟碎了，太子一手在袖里掩著，面看起來有些蒼白。

“我看看手。”十方手握住太子手腕，便見對方食指被瓷盞碎片劃破了一塊，流了滿手。十方眉頭一擰，問道：“疼不疼？”

太子抬眸看向十方，放了聲音開口道：“疼……”

第3章 晉江獨家發表

太子本就著冷白，襯著便有些目。

“太醫來包扎一下吧。”十方有些擔心地開口道。

“不必。”太子取了個方帕裹住傷口，又道：“別擾了父皇和父后的雅興。”

十方聞言點了點頭，沒再堅持，但心中多有些擔心對方的傷勢。太子到底是養尊優長大的，平日里磕破點皮都是大事，更別說如今還流了那麼多。

“你要吃什麼，我幫你夾吧。”十方開口道，太子傷著的正好是右手，如今裹了方帕，再拿筷子多有些不方便。

太子聞言順從地點了點頭，開口道：“兄長夾什麼，孤便吃什麼。”

十方本以為他不吃素，一開始只隨手夾了幾道菜，想著讓他墊墊肚子，別著了。沒想太子胃口好得驚人，十方夾什麼他吃什麼，一頓飯下來差點把桌上的盤子都了。

一旁的三皇子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面上帶著幾分疑。

他低頭嘗了嘗自己碗里的菜，心道明明沒什麼味道啊，怎麼二哥吃得那麼香？

說好的不吃素呢？

宮宴后，帝后二人要留十方說話。

太子看著十方道：“孤一會兒過來接你去東宮。”

“殿下不必多跑一趟。”十方忙道：“我自己過去便是，殿下還怕我走丟了不？”

走丟倒是不至于，只是……

太子瞥了一眼十方后的三皇子，目中閃過一不滿，三皇子不明所以，沖他咧笑了笑。

“也好，兄長去吧，孤正好有些話要與三弟說。”太子說罷朝十方笑了笑，提步走向了三皇子。

“二哥，一會兒兄長……”三皇子一句話沒說完，便被太子捂著“挾持”走了。

十方約聽到些靜，回頭看的時候卻只看到了太子“攬著”三皇子離開的背影。

他淡淡一笑，心道這兄弟倆真好。

東宮。

太子坐在案邊，他的親隨霍言聲正單膝跪在一旁幫他包扎手上的傷口。

“殿下，要不還是找個太醫來看看吧？”霍言聲有些擔心地道。

“這點小傷不至于興師眾的。”太子目落在遠，眉頭深鎖著，似乎在想什麼事。

霍言聲替他包扎好傷口之后，開口問道：“屬下有些不解，殿下今日為何要故意……”

“此事你不必了解。”太子冷聲道。

霍言聲聞言忙應是，不敢再問。

他跟在太子邊已有數年，多半也猜到太子殿下今日的反常與十方有關。他暗道，幸好十方只在宮中待三五日，否則太子殿下還不知會做出什麼“奇奇怪怪”的事來。

“偏殿收拾好了嗎？”太子問道。

“收拾好了，屬下特意查看過，干凈整潔，里頭還擺了好些經書，也點了檀香。”霍言聲道：“只是……該派誰過去伺候呢？是找侍司的人，還是差遣幾個機靈的宮過去？”

太子聞言沉片刻，似乎對這個問題頗為糾結。

片刻后，他眉略一挑，開口道：“孤倒是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

一炷香的工夫之后，霍言聲帶著太子的命令到了太醫院。

先前接十方宮那個裕興的小公公，一路奔波本就中了暑氣，再加上先前被太子“嚇”得夠嗆，所以今日在宮門口又見到太子時直接厥了過去。

若是放在從前，在太子面前失儀那可是大事。

今日托了十方的福，太子不僅沒有追究他，還著人將他送到了太醫院診治。

裕興在太醫院喝了藥扎了針，這會兒才剛恢復過來，一見來得是太子邊的人，魂兒頓時又嚇掉了半條，白眼一翻，險些又厥過去。

“你就那麼喜歡扎針？”霍言聲隨手捻起一旁的銀針在裕興眼前晃了晃。

裕興苦著臉問道：“霍將軍……太子殿下是想滅了我的口嗎？”

十方第一次提出要回宮時，裕興不敢做主便拒絕了，沒想到當晚事就傳到了太子耳朵里，惹得太子大怒。好在裕興“將功補過”，第二日天不亮便出了宮門，總算是將人接回了宮。

但裕興到底還是懼怕太子，生怕這一茬還沒過去呢。

霍言聲打量了他幾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朝一旁的太醫問道：“太子殿下/恤這位小公公，差我來問問他恢復得如何了？”

“回將軍，裕興公公只是到了驚嚇，再加上天熱中了點暑氣，所以才會暈厥。”太醫開口道：“如今他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明日再喝一副藥便可。”

霍言聲聞言朝太醫拱了拱手，這才轉向裕興道：“恭喜你，太子殿下重你，今日起特著你去東宮，伺候十方師父。”

裕興聽到東宮倆字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但他看了一眼霍言聲手里的銀針，堪堪忍住了想要暈倒的沖。

“你小子機靈是機靈，就是膽子小了點。”霍言聲帶著他出了太醫院后，開口道：“太子殿下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在東宮里伺候你若是再不就厥過去，能不能醒過來霍某可就不能保證了。”

裕興聞言嚇得臉都白了，可憐地問道：“霍將軍，您能不能給奴才一個準話，殿下如今到底是怎麼個意思？這十方師父……奴才該如何伺候？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

“呵呵。”霍言聲看著他笑了笑，開口道：“我給你準話？誰給我準話？”

太子殿下對十方的態度，他何嘗不想弄清楚！

可太子不說，他一個做下屬的還能開太子的去問？

裕興原本就戰戰兢兢，聞言心里越發沒底。

霍將軍是太子的心腹，連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他一個小小侍，要在太子眼皮子底下伺候十方，那不是分分鐘都要了太子殿下的霉頭嗎？

另一邊。

十方從帝后那里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帝后原打算派人送他去東宮，沒想到太子已經差了霍言聲等在了殿外。

十方今日在太子面前見到過霍言聲，早已知道他是太子的親隨。

“你跟著太子多久了？”兩人回去東宮的路上，十方開口問道。

“算起來得有快五年了吧。”霍言聲道。

十方聞言淡淡一笑，清冷俊的面上閃過了一恍惚。

五年前……正是他離開皇宮去清音寺修行的時候。

那一年，太子十三歲，十方十八歲。

兩人自一起長大，算起來那還是第一次分開。

只是誰也沒想到，十方再回宮時，竟已過了五年之久。

這五年時，他和太子之間終究是隔了許多東西。

“這些年你一直跟著他，他過得可快活？”十方問道。

霍言聲聞言一怔，沒想到十方竟會問這樣的問題。

這世上無論是父母兄弟，亦或是至親朋，能真心惦念一個人過得快活不快活的人，通常都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