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聞言一怔，心里不由有些發酸。

他知道當年自己離宮時，李熠鬧了很久的別扭，以至于最終都沒能正式與他和解。

這次回來，李熠對他的態度毫無怨懟，倒像是將曾經的事都放下了。

可如今聽李熠這語氣，卻不像是那麼回事……

“殿下。”十方開口道：“當年的事，沒能給你一個很好的解釋，是我的不是……”

李熠轉頭看向他，眼睛泛紅地道：“孤不在乎當年的事了，只要如今兄長在孤邊就夠了。”

十方聞言一肚子話登時被堵了回去。

面對李熠紅著眼睛的這副樣子，十方當真一點辦法都沒有。

李熠難得出宮，回去的路上帶著十方在京城轉了轉。

兩人回宮之時，已經接近黃昏。

“太子殿下！十方師父！”皇帝邊的侍早已等在宮門口，一見兩人進了宮門忙上前行了個禮道：“陛下和皇后殿下傳兩位去一趟書房。”

十方聞言有些驚訝，下意識看向了李熠。

李熠角浮起一淡淡的笑意，大概猜到了是什麼事。

若帝后只是要傳他們說話，這個時辰直接去寢宮便可，沒必要去書房。既然來人說的是書房，那多半說明還有別人在場。

兩人跟著帶路的侍去了書房，果然見到定安候在場，想必是來替他兒子請罪的。

“十方，你沒傷吧？”皇后一見十方，忙上前張地將人打量了一圈。

見十方安然無恙，他才稍稍放心了些。

定安候想來該請的罪已經朝帝后二人請過了，如今見到太子和十方又好生自責了一番，并解釋凌知淵之所以沒有前來磕頭請罪，是因為被自己打得爬不起來了，在家養傷呢。

“侯爺不必自責，孤和兄長都沒有責怪之意，孤那口諭也只是略加提醒罷了，侯爺何必將小侯爺打傷呢？”李熠手去扶了一把定安侯，開口道。

他這話幾分真假，也只有十方聽不出來，在場人人都知道他的手段。

但定安候聞言也稍稍松了口氣，知道太子這是不打算繼續追究了。

皇帝不繼續聽定安候多言，將人打發走了。

如此，書房便只剩帝后以及李熠和十方。

“究竟怎麼回事？”皇帝看了李熠一眼，似乎對李熠這置不大認同。

十方怕皇帝責怪李熠，忙開口將馬場的事搶在李熠之前說了一遍，那意思凌知淵對太子不敬在先，是真的缺乏管教。

李熠聞言附和道：“那簪子乃是定之，兒臣未曾婚配，凌小侯爺卻來討要兒臣的簪子。若非兄長騎過人，將那簪子贏了回來，只怕事指不定被傳什麼樣子呢！”

十方聞言一愣，這才回過神來。

原來凌知淵竟還對太子打了這樣的歪主意？

真是……豈有此理！

帝后都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是個什麼做派，倒是不會被李熠這賣慘的話糊弄了。

若是他自己不愿意給，別說是凌知淵了，就是皇帝親自討要只怕也未必能要到手。

不過……皇后聽到簪子一事，目落在了十方和李熠頭上那兩支玉簪上，當即認出了那是一對。

皇后轉頭看向皇帝，對方也正看著他。

兩人對視換了一個眼神，顯然都想到了一塊……

“太子年紀也不小了，是該議婚了……”皇后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李熠，又看了看十方，而后斟酌道：“免得天長日久，太子妃之位一直空懸，倒是給了外頭的人不該有的念頭。”

皇帝聞言附和道：“皇后說得對。”

“熠兒，你自己怎麼想的？”皇后開口問道。

李熠聞言沉默了片刻，轉頭看向十方，那表低眉順目的，看起來有些無助。

十方見狀不由暗道，太子殿下這脾如今這麼，任誰都能輕易拿。

若是讓凌知淵那樣的人做了太子妃，那還了得？

哎……

十方嘆了口氣，不由開始為太子的婚事犯愁了。

第8章 晉江獨家發表

皇后問的是太子的想法，盡管十方心中擔憂，卻也不會在這個當口多。

尤其是太子自己尚未表態的時候，他說多了未免顯得僭越。

太子收回自己的目，沉默良久，開口道：“兒臣沒有什麼想法，但憑父皇和母后安排吧。”

他這回答帶著幾分“認命”般的消極，十方聽在耳中，只覺心中很不是滋味。

皇后聞言挑了挑眉，下意識轉頭看向了皇帝。

皇帝也沖皇后略一挑眉，那意思自己不發表意見，讓皇后定奪。

“咳……”皇后輕咳一聲，開口道：“那太子是喜歡男子，還是子？”

大宴國民風較為開放，男子與男子婚也是常事。皇后既然要為李熠議親，不得要先問問他喜歡男子還是子。

十方聞言看向李熠，便見李熠略垂著頭，開口道：“兒臣……不知。”

他此話一出，皇后和皇帝又對視了一眼，顯然對這答案不是很滿意。

大宴國并沒有早婚的習慣，皇帝也是近弱冠之年才婚。

若是放在別朝，皇子們多半剛步年時期便會被安排的人在邊“伺候”，學習如何人道。但大宴朝卻不同。只因皇帝自就比較專一，在宮中并沒有妃嬪，自然也不會在太子邊安排“伺候”的人。

李熠年時，倒是被帝后安排讀過一些“有關某方面啟蒙”的書，所以對/一事并非全然不通。但今日聽他這口氣，竟然連自己喜歡男人還是人都不知道，這就有點離譜了。

可李熠話都說出口了，帝后總不能繼續著他表態。

“既然這樣，就找幾位有資歷的老臣議一議，分別擬兩份名單出來吧。京城哪個府上有適婚的公子和小姐都讓他們報上來，屆時該如何定奪……再說吧。”皇后開口道。

李熠聞言開口道：“兒臣都聽父后的。”

一旁的十方聞言擰了擰眉，卻沒說話。

兩人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太子悶頭朝前走，一言不發，十方終究按捺不住，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婚這麼大的事，為什麼要給陛下和皇后做主？”十方開口問道。

李熠開口道：“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

“陛下和皇后殿下都很開明，在這種事上不會迫你的。只要你愿意，他們一定會允你找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婚。”十方開口道。

李熠聞言轉頭看向十方，目中帶著些許令人捉不的緒。

“兄長覺得，孤當真能找到喜歡的人婚？”李熠問道。

“為什麼不能？”十方開口道：“你長得英俊，才學過人，還有一武藝……這京城還有哪個男子能及得上你？滿京城喜歡你的公子和姑娘，定然數不勝數。”

“可是孤不喜歡他們。”李熠道。

“你……”十方只當李熠在鉆牛角尖，便勸道：“緣分這種事總是說不準的，你才十八，哪怕眼下沒有喜歡的，將來未必就沒有。”

但是一旦李熠稀里糊涂了親，那將來想要反悔可就來不及了。

耽誤了人家一輩子不說，自己又何嘗能痛快？

李熠看向十方，放了聲音問道：“兄長可有喜歡的人？”

“我……我是修行之人，六清凈，怎會有俗念？”十方苦笑道。

夜中，李熠目一黯，半晌沒有言語。

十方察覺他心中落寞，只當他是為婚一事煩惱，便拉著他去了霽月居外頭的涼亭里。如今正值盛夏，那霽月居三面環水，外頭還有個供人垂釣和賞月的亭子，夏日里待在那十分涼爽愜意。

李熠命人擺了酒菜，坐在亭子里與李熠對飲。

只不過李熠喝的是酒，十方喝的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