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瞧著四十出頭，半點兒沒有顯出老態，他一勁裝，腰側還別著馬鞭，此時目灼灼的看著季蕭懷里的阿元，就差當場蹦跳起來。

像，真像，怎麼會一模一樣？

第8章 呦，孩子

溫沖是沈淮邊的老將，可以說是他瞧著這年輕的皇子一步一步從戰場上拼搏到了今天。沈淮在戰場上有勇有謀，平日中卻欠些，雖看著穩重，可溫沖知道，到底年紀擺在這兒，說他是個完全妥帖的，卻是夸大了。

昨兒個夜里也不知沈淮一個人去了哪里，回了驛站便喝了個酩酊大醉，這會兒面很不好，連馬也不騎了，獨自坐在轎子里生悶氣。

趁著車隊還沒走遠，溫沖獨自折返回來將醒酒藥給配了，卻不想遇見了季蕭與阿元。

他拋下柜臺上的藥包，腳步飛快的走到季蕭面前，也不管自己莽撞與否，只死死地盯著阿元的臉看。看了阿元又看季蕭，十分不解卻又難以相信，這稚怎麼和平王時如此相似？

季蕭原本沒有注意到溫沖的作，正全心全意關切著阿元，可等溫沖走近了，也就由不得他不注意了。

“這位爺……”他遲疑的往后挪了挪子，借此擋住溫沖灼熱看向阿元的目，“不知何事引你興起？”

溫沖這才將目挪到季蕭的臉上，不過就算季蕭的眉目生的極好看，他也沒立刻想到季蕭與沈淮的關系，溫沖只莽莽撞撞的開口問，“這孩子是誰的？”

季蕭下意識的將阿元摟了些，抿著有些防備。

后的李大夫此時從柜臺里走了出來，聞言笑呵呵的答道，“這孩子不就是季老板的？季老板，你方才說阿元發熱了，抱來給我診診脈，是昨兒個著涼了還是？”

李大夫細細的詢問著細節，季蕭一邊站起來一邊避開溫沖的視線，略微有些窘迫。不過事的前因后果他都給人說了，“昨日阿元了些驚嚇，不知是不是那些緣故，一大早便有些發熱了。”

李大夫點了點頭，將阿元從季蕭懷里抱出來，對上阿元圓乎乎的黑眼珠子時還同他笑了笑，“小阿元，還認不認得我？”

阿元沒什麼神，卻也給面的順著李大夫的問題想了想，道，“藥、藥！”

他小小的眉頭皺一團，明明白白都是不喜歡。這點兒不喜歡逗得李大夫哈哈大笑，他將指尖放到阿元的嘟嘟的手腕上，“對，就是藥，爺爺給你瞧瞧，今天要不要吃藥。”

阿元的神便因著這句話又是狠狠一苦，他咿咿呀呀的自己咕嘟了幾聲旁人聽不懂的話，又要往季蕭懷里躲。

這段時間里，溫沖就站在李大夫后，目灼灼的盯著阿元瞧，瞧一會兒就要念一句，“像，太像！”

這古怪靈的模樣，和當年窩在皇后懷里的平王竟挑不出一不同來。

季蕭不知他說的是什麼，心里頭卻越來越古怪，正耐不住要鼓起勇氣問一句，卻見溫沖扔下一個銀元寶將柜臺上的藥一拿就往外跑。

季蕭瞧著溫沖的背影，不知為何心頭急急地跳了兩下。

“不礙事兒，”李大夫沒察覺屋里的緒變化，他收回自己的手，轉頭對季蕭道，“阿元年紀小，遇見事兒了是要怕的，我一會兒給他開幾服藥，回去三碗水熬作一碗喝了便是的，只不過喂藥的時候恐怕要費些功夫。”

季蕭連忙斂了神點點頭，“謝謝大夫，謝謝大夫。”

這邊季蕭放了心，另一頭溫沖卻是慌，早上平王的車隊已經出了城，這會兒他獨自追上去恐怕要一會兒，可這事兒實在是不能不說的。

第9章 呦，孩子

“這些藥你拿回去，先吃了今天的，等明天早上再瞧瞧，如果還沒好，那就再抱來我看看。”李大夫一邊收拾，一邊囑咐。

“明天？”季蕭出一為難的神。

李大夫停下手上的作，問道，“怎麼，時間不妥？”

“我本是打算今日帶阿元回他外祖母那里瞧瞧，”季蕭道，他垂首看著阿元，指尖在他微燙的面頰上了。阿元的神怏怏，閉著眼睛抱住了季蕭的手。

“這可不太妥當了，”李大夫搖著頭，“孩子的病癥可大可小，這時候若是趕路，不知會不會加重病，你聽說隔壁鎮上的那孩子沒有？原本聰明伶俐，比阿元約莫大半年吧，不過是燒了一晚上，如今已經了半個癡兒。”

季蕭聞言，猛地睜大了眼睛，“竟，竟如此兇險？”

“可不是？”李大夫一邊說著一邊往回走，“季老板，去一封信就說遲些回去吧，明日將阿元帶來我看看，好生養著才好。”

如此一來，季蕭想要離開的念頭立刻淡了。平王什麼的……如今都已經離開平縣，想來的確不會有什麼大問題，說來說去還是阿元最要。

季蕭抱著阿元，將他的腦袋撥在自己的脖頸旁邊靠著，他將半兩銀子留在桌上，又拿起李大夫給他包好的藥，“謝過李大夫，那我明日再來。”

“慢走！”李大夫站在柜臺后頭專注的稱藥，頭也沒抬的隨意道。

陳江川連家也沒回，一大早便去了衙門里。昨兒個夜里值班的捕快見了他像是見了救星，遠遠地便招呼他道，“阿川，你可來了！”

陳江川面帶疲，可心里掛著事兒神氣到底是足的。他三步并作兩步過門框，爽朗笑道，“怎麼了，昨夜去找了人？一氣都去了哪里？”

“可別說了，”那捕快擺了擺手，面發苦，“就等著你來接手，讓我好回去睡一覺呢。”

待兩人走近了，陳江川才問，“怎麼？”他眼睛往衙看，心里已經了然有了點分寸。昨天夜里孫劉他們定是被連夜送到了這里。

“孫劉，”那捕快低了聲音在陳江川耳邊道，“昨兒個夜里也不知道是得罪了誰，給打的，嘖嘖，連子孫都給挖了個干凈，打殺便也罷了，偏偏還給包扎上了藥，跟著他一塊混日子的兩個沒用東西，也都一樣……”

“誰給送來的？”陳江川裝作不知，心里已經暗暗咋舌。

那捕快打了個哈欠，眼睛往外頭來往的街道上看，他知道的不多，也只能說的含糊，“想來是個惹不起的吧，昨天夜里縣老爺都親自過來了，見了孫劉如同見了刨他家祖墳的，這事兒恐怕善了不……”

“誰干的也不知道？”

“怎麼知道，”那捕快嗤笑一聲，后又恍然，“哦，忘了同你說了，他們幾個的舌頭給人連拔了，手不能寫，最不能說，那還能做什麼？”

手段竟如此毒辣，陳江川心中一驚，卻又覺得這樣才好，起碼這事兒與季蕭便沾不上關系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元：寶寶生病了，要爹爹親親才能好起來。

季蕭：mua!

沈淮：心機寶！

第10章 嗬，當爹

“如今也不清楚縣老爺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就怕他心里還給孫劉留著一線生機，那麼咱們也不好將事做得太絕……”那捕快平日里也是看不慣孫劉的，這會兒雖然疲累，然而心中也是舒坦。他手拍了拍陳江川的肩頭，“了，我先走，你進去瞧瞧吧。”

后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陳江川了自己腰間的刀，抬步向著里頭暗的囚室走去。

縣衙的囚室并不寬敞，平日里關著的人也不多，只四個小隔間，各自在墻上開了一尺高一尺寬的小空，此時出點微弱的芒來。發出些臭味的干草堆上橫七豎八躺著三個人，俱是上纏著白繃帶又被漿染得通紅。三人一不，若不是那時不時還輕輕起伏的膛與口中傳出的哼唧聲，陳江川也判斷不出這幾個人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

不過他心里是覺得解氣的，孫劉忒不是東西。昨兒個夜里雖季蕭沒與他直說，陳江川卻也想得到孫劉那些個花花腸子。一想到這里他便覺得心中作嘔，覺著孫劉惡心了自己。因著季蕭，陳江川此刻也恨不得上去再砍他兩刀。

這一頭的事暫且算是盡了，那邊溫沖騎著馬沖出城去心里還直打鼓。聽說過有長得像的，可從來沒見過真有長得那麼像的，若是弄錯了沒關系，可要是真將平王的脈留在了外頭，溫沖自覺地擔不起這責任。

好在沈淮昨夜喝了不老的酒，這會兒頭疼裂，車隊便行的慢些。溫沖追到他的馬車邊上，隔著窗簾道，“王爺，臣有事與您稟報。”

“什麼事，”沈淮的聲音沉悶，出喪氣勁兒來，“進來說罷。”

不過出城小半日，沈淮的心里就開始后悔起來。怎麼就這麼傻？全個屁，管他有孩子沒孩子，他就該將季蕭用繩子捆了綁來，誰還敢有二話不？至于那孩子，若是季蕭執意要養著，也不是不的……沈淮盤算著，打算正好一會兒溫沖進了馬車就與他說道說道。

溫沖得了沈淮的許可，利落的應了一聲。他單手撐著馬背，借勢縱一躍，穩穩地落在了馬車上的車夫腳邊。溫沖沒有停頓，徑直推開車門往里去了。

沈淮坐在馬車里，單手撐著下，見溫沖進來，只沒打采的掀了掀眼皮，便道，“你說咱們折返回去要多久？”

溫沖一聽，眼睛便亮了，“王爺的意思是要回去？”

沈淮腦中閃過季蕭那雙水靈潤的眼睛，帶著些驚慌失措的神看著自己，心里一下，一下，終了有些懊惱似的拍了下桌子，“娘的！”

行軍打仗慣了的，言語之間難免野。

溫沖見他沮喪，便更覺得要將阿元的事與他說道說道。他湊近了，低聲音，“王爺，你知道我回去給你配藥的時候見著什麼了嗎？”

“什麼？”沈淮依舊提不起興致，他拿起茶杯給自己倒茶，茶水淅淅瀝瀝的往杯子里傾灑。

“你約莫是當爹了，”溫沖冷不丁的一句，沈淮手中的茶杯應聲而落，哐啷當一聲從小幾上倒在了他的下。

第11章 嗬，當爹

沈淮低頭看著自己部的一片漉，差點兒把茶杯撿起來砸到溫沖的腦門上，他怒罵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我哪來的孩子？”

他都當了快兩年的和尚了，前頭也沒經過什麼人，哪兒能冒出個兒子來。一孩子難不還能從石頭里蹦出來？又不是猴子變得！

溫沖連忙從一邊出一塊錦布，幫著沈淮桌子，又懇切道，“真是像，我是看著您長這麼大的，您小時候的模樣我可還記得清清楚楚，那娃娃的模樣約莫一歲多，虎頭虎腦，您真不記得他母親了？這平縣您真沒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