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聞言眼角了，那臥蠶便顯得越發飽滿，他連說了幾個‘好’字，終于忍俊不樂開了花：“看老板說的，不過我指著最好再來個兒，兒好！心！要是來個臭小子，那我得再晚幾年退休才行！”

“這可不一樣，兒子大了不用管，要是我有兒，怕是我閉眼那會兒都急我姑娘以后沒爹了不人欺負。”

大哥想了想，狠狠地點了點頭：“是這個道理！我閨還沒出來呢，我就想著以后要是要是嫁出去了我怎麼舍得，養了幾十年的姑娘一眨眼就是別人家的了……不瞞你說，好幾晚上差點郁悶得睡不著！算了，還是再來個小子吧！回頭等我沒了，好照顧他姐！”

南時聽到這里，就知道這單生意是了，這大哥說話實誠，南時也沒虛報什麼高價，這一對龍配是冰種的翡翠，報了個四萬八，大哥嫌這數字不吉利，直接給了個五萬，爽快的刷了卡帶著東西走了。

南時送走了客戶，手捶了捶肩膀，有了這一單，這個月都能松快一點。

他的眼神落到了柜臺里的古玉上，趕拿了出來塞進了口袋里，免得又招人視線。

說起來這古玉也真是神，一拿下來之后一整個下午都沒有什麼客戶了，進店都是來買些零狗碎飾品的年輕男，大多還只看不買，南時都琢磨著這是不是有什麼風水作用，要不他再換一塊玉佩放上去？

說干就干，南時把剛剛那塊和田玉的平安鎖放進了柜臺，又順手拿了個撣子把百寶架上的古玩都撣了灰，讓它們賣相好看一點，等到忙完，時鐘也指向了五點，他一愣，趕準備收拾打烊。

五點了，日月替，清濁混雜，逢魔時刻，再不溜就晚啦！

南時將封門的老鎖掛上，扭頭要走，結果和一個穿著唐裝的佝僂老人面對面的遇上了。

夕的余輝為老人披上了一層金紅的外，令南時有些看不清他的面目。

老人抬頭看了看門臉上的匾額，又看了看南時，道：“是南先生當面嗎？……虧得老朽今日提前出了門，南先生今日打烊得有些早啊！”

大街上卷來了一陣風，嗖嗖的鉆進了南時的領，明明太還照在他上，卻讓他覺得有些寒刺骨。

老人微笑著，眼睛定定地落在了南時上：“還是說……南先生不想做老朽這單生意？”

第4章

南時還沒想好怎麼回答，老人突然笑出了聲，周圍的寒意一消而散，他看著南時有些的瞳孔，尷尬地了自己鼻子，意識到玩笑開過頭了：“開個玩笑，南先生想如何就如何！老朽清清白白出，不干違法紀的事兒！您今天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我明天再來？”

南時實在是沒忍住，抬眼看向了天空——俗稱，翻白眼。

“沒有的事，我剛剛是打算到前頭的骨燒飯館吃飯，這才把門鎖了。”南時解釋道，老人連連點頭：“那如果方便的話？老朽一道去……今個兒起得早，也還沒吃呢！”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所謂手不打笑臉人，南時比了個手勢：“請。”

老人也比了個手勢，與南時并肩而行：“說起來，那家骨燒居然還開著呢？……老朽之前就一直去他家，那會兒還是個小鋪子呢，連個自己的門面都沒有，也很久沒去了，不知道現在怎麼著了。”

“您也顧過他家啊？”南時笑道：“這兩年才發達起來，租了個臨街鋪子，還了網紅店，我看著人還多的……我讀書那會兒他家也是個小鋪子，租了個人家鋪子的窗口，沒想到沒幾年就大店了！”

他們說的那個骨燒是這條步行街上的招牌之一，品種不多，只有翅、豬蹄、兔、豬扇骨幾樣，但是就是架不住人家好吃啊！①

說起做法，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將類先蒸了，客人要吃的時候往油鍋里過一下，待炸得外里，再往外面裹上一層制的醬料也就完了，重點還是那一層醬料，很是神奇，若說是口味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濃油赤醬罷了，但也不知道加了點什麼，就那一層醬料能將的腥氣全數蓋了去，只留下純澈濃郁的香氣。

南時曾經和老板聊過幾句，老板說有人花了三百萬想要買他家醬料方子他都沒有賣。后來步行街上還冒出來幾家仿制的，南時都一一去吃過，愣是沒有他家好吃。

這條步行街上一年到頭不知道有多家店鋪來來去去，這家骨燒卻是屹立數十年不倒，可比什麼自稱‘百年老店’的店鋪來得實在多了。

現在正是飯點，南時去的時候僥幸搶到了最后一張桌子，還是二樓臨街靠窗的，暖氣打得足，窗戶敞在那里，窗外的紅燈籠時不時的框，沿街行人的腳步聲，小販的賣聲，不知道哪里的飄來了青椒的香氣，到都充滿了人間的煙火氣。

老人往南時對面一坐，他是個有功力的老鬼了，趁著這會兒日月替，現個把也不是個難事兒，他拿起一塊豬扇骨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著，末了才嘆了口氣：“要是晚死那麼一會兒就好嘍。”

南時正斯斯文文的啃著豬蹄，醬沾在他的角上，聞言抬眉去，笑著道：“這我倒是不懂，只不過這扇骨沒點牙口可啃不。”

“南先生說的是。”老人輕笑了兩聲：“說起來，老朽姓陳，乃是姑蘇人士，這次前來拜訪南先生，正是有事相求。”

南時取了張紙巾了，“陳老說說看。”

今時不同往日，逗留在人間的魂魄已經不是全是厲鬼了，有些甚至連執念都沒有，純粹是覺得人間過得比較習慣，辦了簽證來人間度假，等著投胎的——他雖然沒有去過地府，但是據說地府現在科技領先現世大概三百年，自從喬布斯下去后，短短幾年蘋果都研發到100代了。

這還是一個例子，更何況歷朝歷代不知道下去了多的國家級的人才，他們在下面接著搞科研，地府大概發展什麼樣子也就可想而知了。

至于這個‘據說’，是聽家里的那些仆役說的。

他師兄才不跟他這些。

陳老也不墨跡，把事兒給說了：“老朽有一枚印章在戰中失了，約有五十年左右，老朽一直在尋它，卻左右的都沒有蹤跡，還請先生給算一算，它到底去哪了？”

南時略微一沉思，問道：“是您制作的嗎？”

他知道，來托他辦事的就沒有哪個是為了算算仇家在哪之類的問題，全是蒜皮的小事。

陳老搖了搖頭：“是我一位友人為我作的，若是他還在，倒也好找，沒想到那老小子一下來就急著去投胎了，老朽好找。”

“那行，您給個字？”南時道。

這種尋找人的案子，還是用測字來算更準確一點。

陳老微微想了想，以指尖沾了點茶水，在桌上寫了個‘沒’字。

南時瞅了兩眼：“左水右幾下又，這印章您自己弄丟過很多次了吧？在水里找到的？”

“……”陳老愣了愣，隨即眼中閃過一抹深思，慢慢地道：“還真給您猜中了，老朽生前最后幾年老年癡呆，一會兒糊涂一會兒清醒的，這章子又是常常帶在邊的，確實是不見了好幾次，都是在家里的井中找到的。

“唔……”南時又道：“應該沒水中了，既然用上了‘沒’字，那定然是比較深的地方，您想想，您家或者附近有沒有比較深的井或者湖泊、河道之類的，應該就在里面了。”②

陳老仔細回憶了一下，搖了搖頭說：“不對，您這回應該是猜錯了，老朽家中以及附近都不知道找過多回了，肯定沒有，要是有的話早就應該找到了才是。”

南時嘆了口氣，學著陳老的樣子在茶杯中沾了點茶水，在那個‘幾’上面圈了一圈：“被東西蓋住了吧？您再去細細找找，要是真沒有，我定然不收您錢，還給您賠禮道歉。”

陳老低頭看著那個圈兒，里念叨了幾個字，南時沒有聽清他在說點什麼，那水圈兒也漸漸地蒸發了去，徒留下一點，正在那‘幾’的上方，了個正兒八經的‘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