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耀接起電話,以為姐姐會大發雷霆,喝問他怎麼回事,然后再把倪藍痛罵一頓。
但藍耀寧只是冷冷地說:“你把下午的事都推了,我去接你。”
這比發脾氣更可怕。
之前還問他有沒有空呢,這下子是管你有空沒空,必須跟我走。
去哪?藍耀寧沒說。把電話掛了。想來還在狂怒中,沒心跟藍耀閑扯。
藍耀有些忐忑,他琢磨了一會。給藍耀寧發微信:「姐,我發錯人了,這容原本是給阿祺他們看看,我們開玩笑呢。」
過了一會藍耀寧回復:「好笑的。」
藍耀不敢說話了。
倪藍空等了一上午,沒等到拍攝,也沒等來古霍的回話,這讓有些沮喪。
這地方坐也沒地方坐,天氣也熱,倪藍確實有些煩躁了。但這個不耽誤中午吃飯的積極。劇組雖然不待見,飯還是給吃的。
倪藍領了兩個盒飯,邵嘉琪原以為是幫領了一份,結果并不是。
邵嘉琪忍了忍沒說。反正倪藍也沒機會混娛樂圈了,不必進行材管理。
倪藍真沒打算管材,把兩份飯都吃了。邵嘉琪干脆把自己那份牛也給了倪藍,倪藍一點沒客氣,全吃了。
倪藍豪邁吃飯過程里,演殺手的那個男演員過來了。
他潘敬,二十九歲,有名氣,但一直演配角。確切地說,是一直演反派。
因為他的長相有特,細長的眼睛,薄薄的,笑起來有些的樣子。
他參演的第一部 戲里,他就演的反派,而且演得很好,紅了。結果后頭所有來找他的戲全是讓他演反派,儼然了反派專業戶。
潘敬也不在意,他每部戲都認真對待,非常敬業,在圈里口碑很好。
潘敬溜溜達達過來,站在倪藍面前,跟倪藍道:“你上午是不是說,我殺人演得不好?”
倪藍一大口米飯噎在里,兩個腮幫子正塞得鼓鼓的,瞪圓了眼睛,有點尷尬。
潘敬哼笑了聲,走開了。
倪藍把那口飯吞了下去。
邵嘉琪在一旁道:“我早跟你說了吧。”肯定是被人聽到了,迫不及待挑唆告狀去了。
倪藍嘆氣:“我果然賤啊。”
邵嘉琪不想理。
倪藍問:“我以前也這樣嗎?”
“以前更討人厭。”
“真的?”
“以前你說你長得這麼漂亮,不當明星難道要去當經紀人嗎?”
倪藍:“……”真的好賤啊。
“你還說都怪國佬把你教得不太懂禮貌,你一定改。”
倪藍剛想說“那也算有改過的誠意”,卻聽邵嘉琪接著道:“但你一直沒改。”
倪藍把話咽回去了。
吃完飯,姜誠來了,下午有他的戲。
邵嘉琪忙帶著倪藍過去打招呼,倪藍之前雖然電話與董鈴聯絡過,但這次還是很誠懇地當面說了對不起,也謝過姜誠,保證一定盡快還錢。
董鈴得了部新車,也不跟計較了。
姜誠和氣跟倪藍道:“我問過呂導了,總之是想把你那個角的戲分終結掉,后頭就不讓你繼續演了。犧牲的戲說難不難,說容易不容易。
但今天這里排的戲滿的,時間張,你那個小角,沒多大關系,呂導也不會太為難你。你態度認真點,拍完今天這事就過去了。以后安安分分的,就當重新開始吧。”
倪藍應了好,乖得不行。
邵嘉琪是聽出來了,姜誠在這里頭是幫了忙的,游說了導演選今天這個時間的日子拍,做做樣子,達到藍家的要求就行了。
一大早把們過來涮一下,也算是欺負過了,可以跟藍家代。
邵嘉琪忙讓倪藍再謝謝姜誠。
姜誠擺擺手:“我也是從公司角度考慮,鬧大了,鋒范面子上也過不去。”
多淺顯的道理,誰也不是靠著點頭哈腰活的。藍家是厲害,但面子給了就行了,也不能讓他們欺得太過,大家都是這行當里混的,都想留點面。
邵嘉琪忙點頭說是,看了一眼倪藍,也不知道是不是能明白。
不遠有人大聲倪藍,說讓做準備,晚一點要拍的部分,倪藍趕去了。
倪藍等化妝等了很久,待出來,姜誠的戲已經開始拍了。
這是一場有人發現尸后報警,警方來勘察現場找線索的戲。勘察中發現了可疑人,還進行了一番追逐打斗。
按劇套路,追到的那個可疑嫌犯當然不是兇手。真兇站在圍觀人群中,還給警方提供了幫助。
姜誠是個好演員,他平常是個溫文儒雅的人,在劇里卻是個有些悍匪氣的刑警。一站到鏡頭前,姜誠的眼神氣質都已經有了變化。
追逐的戲拍了長時間。然后是兩場打戲。
一場是追逐嫌犯時,姜誠從山坡飛撲而下,將正跑著的嫌犯撲倒,嫌犯掙扎扭打,姜誠幾招擒拿格斗將他制服。
第二場是警方發現了真兇,他們回到鎮上進行抓捕,真兇持槍逃跑,警方一路追捕到鎮邊。姜誠與兇手樹林槍戰,并追擊到曬場屋頂與其赤手空拳展開較量,最終將他制服。
這兩場戲難度大,作導演和武指一直在指導比劃,演員各種走位。管槍械的道老師也手把手教導演員。
雖然只有兩場戲,但拍了很久。
倪藍這回終于撿到一把椅子坐,站了大半天,是有些累了,前面的人擋著,也看不到拍攝,干脆手撐著下,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覺得自己似乎睡著了。
忽然一聲槍響,倪藍猛地驚醒,腦子一陣疼。
剛才好像做夢了。夢見對講機里嘶拉嘶拉的播報聲,有人大喊“Go,Go,Go”,拿著步槍狂奔著,耳里突然聽到什麼靜,敏捷地就地一滾,翻躲在一棵大樹后,“嗒嗒嗒”幾聲槍響,子彈打在邊的泥地上,濺起飛土。
倪藍睜開了眼睛,按住了后腦,好一會那了痛才消失。這時才發現槍聲和吆喝聲都是片場里的聲音。
倪藍恍了好一會神才清醒過來,站了起來,走幾步,看了看現場況。
姜誠與潘敬格斗的戲拍了三遍都沒拍好。這作場面是追到最后姜誠沒子彈了,潘敬也向他打完最后一發子彈,兩人把槍丟了拳腳相搏。
兩個演員都有一副好格,手是特意練過的,架式和力量都不錯,但表現出來的神狀態導演不滿意。
導演跟他們講戲,子彈飛,命懸一線,一個殺人逃逸,一個誓死緝兇,勢均力敵,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這時候拼了命了,從骨子里迸發出的凌厲兇悍必須要有。
倪藍聽不清導演在說什麼,心神不寧,很焦躁。心里有一非常不安的覺,心跳得很快。
剛才是做夢?還是幻覺?開始出現幻覺的話,的病就嚴重了。倪藍吐了一口氣,來回走著。
邵嘉琪發現了的況,忙過來問問。
“我覺得很不舒服。”倪藍跟說。
邵嘉琪臉都變了:“你可別在這時候搞事。”
姜誠幫到今天這一步已經是仁至義盡了。拍攝不順利,導演緒已經不太好,大家氣都有點低。倪藍要是這時候作起來,那就真是找死。
“我忘了很重要的事。”倪藍低聲音,現在很暴躁,似乎有一團火發不出來。的神狀況真的有問題了。
邵嘉琪咬牙道:“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今天的戲拍完,你千萬不能來……”
邵嘉琪這話還沒說完,一輛豪車開到了片場邊。導演和演員在專心講戲,沒注意。旁邊閑雜人等卻都往豪車方向看。
車子停下了,司機先下了車,打開了一側車門,藍耀寧款款從車上下來,大家安靜看著。而后另一邊車門打開,出來的是藍耀。
眾人嘩然。
大家一起看向了倪藍,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邵嘉琪心一,藍家姐弟這是什麼意思,要來監刑嗎?這也太惡心人了吧。
看了一眼倪藍,只見倪藍皺了眉頭,臉非常難看。
邵嘉琪忙安:“穩著點,大家都在看呢。真的,忍一忍就過去了。誠哥在呢,呂導也不是那種人。”
倪藍抿沒說話。
導演呂博文這邊聽到消息,已經停下工作,趕給藍家姐弟騰地方。
司機從車子后備箱搬了兩箱飲料和一箱水果,探班的姿態裝得像回事的。藍耀寧、藍耀走進片場,架子擺著十足。
倪藍微瞇著眼看著,看出那個司機應該還兼保鏢,那板和行走的姿勢,像個軍人。現在心里非常不爽,對藍家和藍耀生起了一厭惡。連帶著對先前結討好藍耀想跟他合作查真相的自己也厭惡。
蠢得要死,在他眼里,就像是跳梁小丑吧?
邵嘉琪察覺到倪藍的緒了,那表,實在是太明顯。
邵嘉琪擔心起來:“你很不舒服?醫生有開藥嗎?”
倪藍直勾勾盯著藍家姐弟看:“我忍得住。”
邵嘉琪很想找面鏡子讓看看自己的樣子,看上去就像是要沖上去把人揍一頓,這忍得住?
藍耀寧看都沒看倪藍一眼,只跟導演、制片、姜誠等幾個重要人打招呼,坐下聊了起來。藍耀禮貌客氣,但沒怎麼說話。
呂博文是個老江湖,藍耀寧雖然沒明說,但他知道的意思。不能太諂,但投資人的愿還是盡力滿足。于是呂博文先繼續拍姜誠跟潘敬的打戲,這頭副導過來招呼倪藍做準備。
這打戲又拍了兩遍,呂博文還是算不上滿意,但藍家姐弟坐在一旁等著,大家的狀態影響,他也想趕完事打發他們走,于是便讓姜誠和潘敬休息休息,然后跟副導演換了個位置,讓副導演拍倪藍那場戲,自己坐到藍耀寧和藍耀這邊陪他們說說話。
呂博文先提前跟藍耀寧打打預防針:“今天我們的戲多的,時間很。”
藍耀在一旁忙道:“是我們打擾了,呂導你按你的計劃拍,別影響了進度。我們就是來探個班,一會就走。”
其實藍耀并不想來,他覺得很丟臉,太沒風度了。
他上了車聽姐姐說才知道倪藍是在今天要拍這場戲,他還沒來得及勸他媽改主意呢。
慘的是原本他姐姐也沒打算來,問他今天有沒有空是想讓他幫去開一個會。但他發的截圖和那話讓藍耀寧憤怒了,覺得倪藍不要臉到一個境界,不給一記重拳不知道臉疼。
于是藍耀寧把自己的事推了,強拉著藍耀一起過來。必須當面讓那人難看,看以后還敢不敢再上來。
藍耀覺得自己也有毒了,倪藍命運的峰回路轉有他一份“功勞”。
路上藍耀寧拿到了劇組的拍攝安排,排得這麼滿,哪有什麼空閑教訓人。制片人還好意思給媽媽打電話說事今天會辦好。
要不是今天過問,恐怕這事糊里糊涂就過去了。劇組會這麼干,里頭肯定也有鋒范做的工作。
藍耀寧就更生氣了。可以的,一個個的,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全都當他們藍家是杮子嗎。原本是不在意這麼個整治人的小把戲,但現在要親眼看看他們怎麼“辦好”的。
藍耀寧怒氣沖沖,藍耀就不得不跟來了,他擔心他姐沖之下犯錯出事,他得攔著點。
副導演已經跟倪藍講好了戲怎麼拍。劇就是跟著隊長他們抓人,聽到槍聲,就往這邊追。
從樹林邊躍過土堆朝斷墻這邊跑,接著有槍聲,就地一滾,滾到墻后躲藏,左右看看,查看槍聲從哪里來,然后決定爬上土屋的屋頂,歹徒果然就在那兒,見得上來,當頭給了一槍,就倒地一死,完事。
副導演說的時候,邵嘉琪越聽心越沉,忍不住:“導演,之前不是說倪藍站著,然后潘哥看到了,悄悄過來給一槍嗎?”
現在說的這個,就是剛才姜誠和潘敬一直沒拍過去的作戲啊,區別只是結果不一樣。姜誠的版本是男主把反派打倒了,倪藍的版本是被歹徒打死了。
這整人要不要整得這麼不加掩飾,是想連機位都不用,整完人你們接著再拍這場戲是嗎?
副導演掃了一眼藍家姐弟方向,低聲音:“這戲當然拍不,要的就是拍不啊。連墻都滾不到,我多喊幾次重來,做個樣子,把金主哄住了,就完了。
咱們配合一下,都別惹麻煩,好嗎?你們是想多跑幾圈,還是想看不停裝死倒地啊?”
邵嘉琪一聽,忙道:“那還是跑一跑就好。”裝死倒地又難演又難看,還是別了。
“謝謝你了導演。”邵嘉琪真心實意的。
倪藍在一旁冷冷道:“我能滾到墻,我也能上屋頂。”
周圍人:“……”
邵嘉琪好想打啊。
潘敬在一旁聽笑了。從樹林邊跑過來,路就沒有平的,躍過土堆滾到墻后,這一段就可以讓倪藍各種難看。拍下來得有多丑照丑圖啊,放到網上能黑一輩子。
后頭還要上屋頂,這不搞笑嘛,倪藍的小板是要在土屋下面一直蹦嗎?
倪藍看他一眼,冷道:“在屋頂等著我。”
那冰冷的姿態,霸氣的口吻,潘敬給豎大拇指。這演技放正途上多好。
潘敬故意指了指那土屋,道:“上面像是曬場,所以很矮的,左邊下面有土堆,踩那個能上。”
矮個屁。邵嘉琪想罵臟話。要是“很矮”的,劇組犯得著在下面堆個土堆給男主角墊腳用嘛。
姜誠拍過這段,知道多難,吩咐了助理崔庚過來。崔庚趁大家散開準備時把邵嘉琪一邊,與提點一番。
邵嘉琪便趁陪倪藍往樹林走的這段,跟倪藍道:“一會你跑到土堆那兒跳不過去也沒事,你主NG,態度好點,多跑幾趟拖時間。
剛才導演不是說了嘛,他們只是想讓你難堪,你就差不多難堪給他們看看就行了。藍總他們一走,這事就過去了。
你裝一裝,就很虛弱辛苦的樣子,誠哥會幫你說話的,藍總也不能當眾給個姑娘難看,他不是那種人。”
倪藍嘲諷道:“不當眾給個姑娘難看他來這兒干嘛?這兒風景好?”
提到藍耀,倪藍便回頭看了藍耀一眼。正巧藍耀也正看過來,兩個人目一。
倪藍忽地沖他出中指,給他個冷笑。然后扭頭就走,再不理他。
藍耀寧差點跳了起來,藍耀把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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