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吃飯的地方是姜錦茜選的, 一家火鍋店。

兩個人點的是鴛鴦鍋, 姜錦茜的筷子從來沒往清湯鍋那邊移過一次, 與之相反的程敘之，也沒往紅的流油的辣鍋移過一次。

到最后，姜錦茜吃的額上冒汗, 一邊嘶啊嘶的, 一邊說：“吃火鍋就是要吃辣的你知道嗎, 吃那麼清淡，一點味都沒有，真不知道哪里好吃了。”說完，撈了塊土豆，放進程敘之的碗里。

程敘之對著碗里多出來的土豆蹙眉。

因為辣椒的浸漬，土豆都已經變了, 隔著不近的距離, 程敘之甚至能聞到辣味。

他用筷子撥了撥, 實在不敢送進里。

姜錦茜說：“真的好吃！”

程敘之：“我是真不吃辣。”

“一點都不吃？”

“一點都不吃。”

姜錦茜失落的低垂著頭，鼓了鼓腮幫, “那好吧，我自己——唔。”話還沒說完，里就被人給塞了一塊東西進來。瞪圓了眼睛, 看著程敘之怡怡然的收回筷子, 又用那筷子夾了菜，送進自己的里。

那筷子……

沾上了的口水呀。

像是神游般嚼著里的土豆，心思飄到了外太空。

他這是什麼意思呢……剛剛那樣的舉, 真的曖昧的。

喜歡嗎？要是喜歡，他為什麼不說呢？

不喜歡？這要是不喜歡，那他真的……渣的！

姜錦茜的腦都開到九霄云外去的時候，程敘之依然氣定神閑的吃著火鍋，臉沒有一的變化，只是細細看，還是能分辨得出，他眼里帶了一些笑意。

很。

但仔細觀察，會發現，那笑意，其實是愉悅至極的。

程敘之見一臉糾結的樣子，就知道的腦大開了。

也不知道是往哪個方向想。

程敘之的指尖敲了敲桌子，突然放下筷子，問：“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姜錦茜小聲嘟囔。

程敘之斜倚在椅子上，眉眼帶笑的著，語速很慢的說道：“你對我有任何的疑問，都可以問。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憋著。”

又來了又來了！

這麼曖昧的語氣。

而且眼角溫，眉梢帶笑，姜錦茜又陷他的溫鄉里。

咬了咬，下定決心般問他：“程敘之，你對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說呢？”他反問道。

隔著火鍋氤氳霧氣，姜錦茜看不真切他臉上的神。像是在笑，又不像。蹙著眉，但又很溫順。

好像看得清，卻又看不清。

姜錦茜不他的想法，琢磨了下，四兩撥千斤的問道：“那總不可能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程敘之角噙著慵懶笑意，他不置可否的點了下頭：“你可以先說說看，或許……真的也不一定。”

姜錦茜的心瞬間揪在了一起，心臟撲通撲通的在狂跳，的心里約有一種預。

了手心，著頭皮，一字一句的問他：“程敘之……你是不是，喜歡我？”

撲通、撲通、撲通！

的心臟跳的快而劇烈，火鍋店里喧囂的聲音已經遠去，此時此刻，徘徊在耳邊的，是的心跳聲。

天知道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說出了那句話。

的心里其實是沒有底氣的，惶惶不安的盯著程敘之，想要從他的臉上發現些什麼。

可是他沒有，他依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淡淡的眼神，淡淡的笑意。

就在姜錦茜以為會沒有回答的時候，程敘之突然點了下頭，說：“你是笨蛋嗎？”

“嘎？”姜錦茜一腔溫瞬間被火鍋鍋底澆了個遍，的雙頰發燙，因為不知道他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臉上脹紅，恥有之，害有之，懊惱有之。

“我追了你這麼久，你現在才知道。”

“你說說，你不是笨蛋，你是什麼。”

姜錦茜被這兩句話砸懵，忡楞在原地，微張，“啊……”

“笨蛋。”程敘之抿了抿，從位置上起，走到這邊來，勾著手指，微微用力的敲了下的腦門，“你這腦袋里，到底是裝了些什麼？”

姜錦茜手捂住自己的腦門，眼下再討厭他又如何，心里的一句喜歡他，便將所有的討厭毀尸滅跡。

的手放在腦門上，雙眼瞇著，抬頭看他，角邊有數不清的歡喜，“你剛剛，是在和我表白嗎？”

仔細觀察著程敘之臉上的表，好像……有那麼一點臉紅！

啊，害了是嗎！

“程敘之？”得寸進尺，“你是在害嗎？”

程敘之低頭，見到笑的一臉得意，忍不住想打擊，可又不拿沒辦法。但他確實是不好意思了，這麼些年，見過周圍那麼多的竇初開，以為初不過爾爾，年的喜歡不過如過眼云煙，可真到了自己這里，他才知道，自己當初真是大錯特錯。

喜歡不過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但是喜歡的人是，所以一切都變得不平常了。

程敘之一直以為自己是喜歡姜錦茜的，可后來越接，便發現，自己對姜錦茜的，不止是喜歡，更多的是寵溺和縱容。

的肆無忌憚與飛揚跋扈，他都可以笑著接。

甚至是，他喜歡在自己面前囂張的不可一世。

姜錦茜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抓在了他的袖上，扯了扯，語氣肯定道：“你就是在害！”

程敘之無奈，老實承認：“對。”

他這麼坦然，反倒令姜錦茜有點驚訝了。

程敘之垂了垂眸，手就把姜錦茜從椅子上撈了起來，他的手抓著的小臂，沒有半分的逾踞，行為作禮貌而又紳士，他問：“吃完了嗎？”

“吃完了。”姜錦茜還沉溺在他剛說的那個“對”中，腦袋鈍鈍的，一時半會，還恢復不了理智。

“吃完了我送你回家，好不好？”程敘之刻意低了聲音，在人聲鼎沸的嘈雜環境中，他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像是老唱片一般，緩緩流淌，令人著迷。

姜錦茜點頭：“好。”

————

天氣沉沉的，初夏的風并不溫，吹的鮮綠的樹葉沙沙作響，吹起地上的垃圾袋在空中飛舞。

今天大概是要下雨的。

姜錦茜和程敘之兩個人出了火鍋店之后，兩個人各懷心事的并排走著。

姜錦茜艱難的消化程敘之的表白，而程敘之則一臉輕松的走在的邊，神慵懶愜意。

姜錦茜拉了拉書包背帶，聲音輕輕地，問他：“你真的……喜歡我啊？”

“嗯。”

“那你之前做的那些……是在追我？”

程敘之點頭：“嗯。”

“你那是追人嗎？”姜錦茜一臉嫌棄的看著他，“有誰追人是眼珠子長在頭頂上的，自到炸！”

“你是在說我嗎？”程敘之臉上帶著一抹別有深意的笑，眼神里帶了那麼點……威脅的意味。

姜錦茜瞬間萎了，小聲反抗，“難道，不是您嗎？”

“……是我。”

姜錦茜捧腹大笑，一點點的靠近程敘之，手想要拉程敘之的袖，卻沒想到程敘之的手一抬，手指微，兩個人的手就那樣握在了一起。

姜錦茜愣了一秒，之后，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

“喂，你的手心里好多汗耶！”姜錦茜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驚訝的道。

程敘之的耳泛紅，他別扭的轉過臉去。

姜錦茜另一只手摟著他的手，整個人像是吊在他上似的，“喂，你害了呀？”

“就握個手，還害什麼呀？”

“哇你不會第一次談吧！”

聽到這句話，程敘之轉了過來，他面無表的看著姜錦茜，“你難道不是第一次嗎？”

姜錦茜笑：“你猜？”

程敘之抿了下，“你之前，談過幾個？”

“一個？兩個？三個？”姜錦茜故意逗他。

程敘之：“……一百零八個。”

“……呸！”姜錦茜掐了下他的掌心，“你才一百零八個呢！還一百零八個，你看水滸傳看多了吧你！”

“那幾個？”

“就你一個。”

姜錦茜笑嘻嘻的，眼里眸閃爍，突然停下腳步，程敘之跟著一同停下，一臉狐疑的看著。

姜錦茜把手從他的手心了出來，向他出右手，笑盈盈道：“初哦。”

程敘之看了看的臉，又看了看白皙的手掌，眉眼漸漸盛滿笑意。他手回握，“初。”

他一個用力，將攬懷中。

姜錦茜被他擁在懷里，鼻腔都是他上的味道，偏了偏頭，抵在他的膛，恰好聽到此時此刻他的心跳聲。

如擂鼓般強烈。

如一般。

——

考試之后有兩天的假期，程敘之和姜錦茜約了周日一起去市圖書館自習看書。

周六的時候，姜錦茜在房間看小說看得迷的時候，突然聽到砸玻璃的聲音，放下書，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往下看，一眼就看到了單手著口袋，另一只手，手心里滿滿的糖果的程敘之。

驚訝：“你怎麼在這里？”

“給你送糖。”他說。

姜錦茜臉上心花怒放：“我馬上下來，你站在那里別啊。”

說完，轉就跑下樓。

——

姜錦茜小著氣站在程敘之的對面，低頭，看到他右手手里滿滿的一堆糖果，五六的，星星形狀。

詫異：“你在哪兒買到的這個？”這種糖果是姜錦茜上次給程敘之過的，味道很好吃，只是國沒有，是姜爸去國外出差的時候帶回來的。

“我妹妹在德國讀書，我讓給我帶過來的。”程敘之一只手撥開姜錦茜的口袋，把手心里的糖果都放在的口袋里。

瞬間，姜錦茜的上口袋鼓鼓的。

姜錦茜聽了之后對他的妹妹興趣，“你還有個妹妹呀？”

“嗯。”程敘之點頭，“等暑假就回國，到時候我帶來見見嫂子。”

嫂子……

姜錦茜聽了之后小臉煞紅，咬的口腔里的糖果嘎嘣響，“什麼嫂子呀，你不許胡說！”雙手卻摟上了程敘之的右手。

兩個人往外走。

程敘之臉上帶著微微笑意，“你是我朋友，當然就是的嫂子了。”

“喂！”姜錦茜紅著臉，“我們才在一起一天好嗎？”

“我們還有很多個一天。”程敘之說。

姜錦茜：“……”好的你會說這些話，你贏了。

初夏伊始，小區的樹木綠油油的，道路寬敞，兩個人慢悠悠的走在馬路一邊，過樹葉投下一片斑駁影，好看極了。

姜錦茜突然想到了什麼，問他：“你怎麼突然過來啊？不是說了明天見面的嗎？”

“因為太想你了。”程敘之的角輕勾，語調慢而悠長，帶著微微的深與溫，“起床的時候，就想見你。以為自己能熬得到明天的，可是……”

頓了頓，他自嘲的笑了一聲，“憋不住了。真的想見你。”

說完之后，半天都沒有聽到回應，程敘之蹙眉，心想不應該啊，這句話他都想了一個早上了，不應該不不害不臉紅的啊。

低下頭看，果然，臉紅的要命。

程敘之滿意的笑了。

姜錦茜用手背捂了捂臉，覺得好燙。估計皮下面的沸騰的不像話了！

停下腳步，程敘之不明所以的跟著一起停下。

姜錦茜站在程敘之對面，雙眼亮晶晶的看著程敘之，“你知道我現在想要什麼嗎？”

程敘之挑眉：“糖果？”

“不是。”笑著搖頭。

“那你想要什麼？”

姜錦茜雙手快速的搭在程敘之的肩上，摟住他的脖子，一個用力，把他的上半往自己這邊拉，湊到程敘之的耳邊，聲音細溫，一字一句如同詩般聲聲引人，“程敘之，我現在，想親你！”

話音未落，頭一偏，在他的角落下一個吻。

這個吻對程敘之來說是那樣的猝不及防，這是他從未預想到過的。

想過會開心，會害，會激，卻不知道，會親他。

的很，上有好聞的味道，在自己的懷里，自己的心瞬間溫的一塌糊涂。

程敘之垂眸，雙手摟在的腰上，低頭看著，“你在勾引我。”

“嗯？”姜錦茜歪著頭，一臉天真無邪的看著他。

程敘之嘆了口氣，“你要是再大幾歲……再大幾歲，就好了。”

姜錦茜也是飽閱小黃/書多年的人，怎麼會聽不出他的話外之音，當下紅了臉，惱怒道：“你腦子里都在想些什麼？”

“你。”他坦道。

姜錦茜：“……”好吧，你贏了。

姜錦茜從他懷里出來，拉著他的手往前面走，鼓了鼓腮幫子，突然轉回頭問他：“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啊？”

程敘之的臉突然變得不自然了。

姜錦茜看到他的耳泛紅，像是發現新大陸一般，別有深意的“哦”了幾聲，眨了眨眼，問他：“你該不會早就喜歡上我了吧？在我還不認識你的時候？”

程敘之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姜錦茜笑的滿面春風，“哇，程敘之，想不到你這麼癡，的暗我還不告訴我。我和你剛認識的時候，還說些什麼，‘千萬不要喜歡我’這樣的話，你故意的吧！其實心里在瘋狂吶喊，‘快快快，快上我’對吧對吧！”姜錦茜一個人跟說單口相聲似的，邊說還邊笑。

程敘之聽得一臉無奈，但說的確實都是真的。

他也忍不住同一起笑了起來。

后來送姜錦茜回家的時候，程敘之說：“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這個記不太清了，如果非要說的話，是上學期吧，你播音的聲音，很好聽，那個時候記住了那個人是你，后來撿到了你的學生證，覺得你長得好看的。”

他還沒說完，就被姜錦茜打斷，“啊，你就喜歡我的樣子啊，淺！”

程敘之無奈，手打了下姜錦茜的腦門，“能聽我把話說完嗎？”

姜錦茜捂著腦門，撅了下，“你說唄。”

“你那張學生證，在我那里放了大概有兩個月的時間。”程敘之想了想，說，“也不是沒有想過把它還給你的，可是……”

程敘之想到就覺得好笑，“第一次想還給你的時候，在食堂門口，看到你一口氣喝下一大瓶冰水，覺得這的比男的還霸氣，一口氣喝完，都不帶停的。想了想，把學生證放回口袋里了。”

姜錦茜黑著臉：“我那是口！”

“嗯。”程敘之憋著笑。

姜錦茜問他：“那個時候為什麼不還給我？”

“總覺得以后還會再見。”程敘之說，“果然，過了沒幾天就看到你了。”

“啊？”

“我去辦公室拿請假條，正好到你在那里坐數學試卷，邊做邊說‘這個題目太沒有人了！我以后難道去菜市場買菜還要用號和導數嗎’，被你逗笑了。”

姜錦茜雙手捂住臉，這人丟大發了……

“后來又遇到了很多次，覺得……你真的可的。”他以為是與廣播里傳來的溫婉聲音一般的人，可后來，隔著遠遠的距離觀察，程敘之發現，遠不止自己所想的那樣。

比自己想象中的姜錦茜，要好的多的多。

鮮活、認真、可，令人不自的想要與靠近。

程敘之做到了，他做到了與一點一點的靠近。

并且現在，為了自己的朋友。

想著想著，程敘之的臉上流出更多的溫，“姜錦茜。”

“嗯？”的聲音悶悶的，懊惱自責自己怎麼總是讓他看到自己出糗的樣子。

程敘之笑：“我喜歡你啊。”無論你是什麼樣子，哪怕糟糕到極致，但在我眼里，你真的是，可到全宇宙第一。

我喜歡你，喜歡你的所有一切。

姜錦茜飛快的抬起頭，看他，他的眼里沒有一的玩味，認真極了。

姜錦茜咬了咬，一字一句慢慢的回：“我也喜歡你。”

很喜歡你，非常喜歡你。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