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和師父，誰更好？

鄔喬原本正興的打開設計件，準備將重新構思的概念方案，趕記錄下來。

誰知就又收到了T的這封郵件。

這個問題，屬實將鄔喬問懵了。

T和程令時，誰更好？

鄔喬原本已經按在鍵盤上的手掌，緩緩停住，視線落在屏幕上。

將這句話反復砸看了兩三遍。

對而言，程令時是年時，無意中投進黯淡人生里的一束。

因為他，鄔喬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大。

在清塘鎮之外，有著如何廣闊的天空。

那次請客之后，鄔喬明顯跟程令時識了起來。

沒事時，就會到程家二樓的藏書樓去看書，也是在那里，鄔喬第一次接到筆記本電腦。

雖然學校里面上計算機課時，也會接到電腦。

但都是四四方方，很笨重。

程令時有一臺筆記本，銀灰，又輕又薄。

鄔喬先前只在電視上看過，于是每次看見那臺筆記本，都會悄悄看上一眼。

直到又一次，去找書，走過桌子旁，目落在電腦上。

“小孩，”程令時喊住。

鄔喬站住。

程令時將面前的電腦往前輕輕一推，“你是不是想用哥哥的電腦？”

“也不是，”鄔喬習慣推。

誰知程令時這次沒哄著，聽到這麼說，拖著尾音，說道：“哦，原來是不想用啊，那肯定是哥哥猜錯了。”

見他又把電腦拉回去，鄔喬不由咬住。

犟什麼呢。

“行了，想看什麼，就自己搜吧。”程令時這次起，直接將鄔喬拉到椅子上坐下。

見鄔喬呆呆坐在這邊，程令時問：“想玩什麼，哥哥教你。”

“哥哥，我能查一點資料嗎？”

程令時直接調出了百度，雖然他在國外時，習慣用別的搜索件。

鄔喬小心翼翼在鍵盤上敲字，程令時在離開之前，就看見在搜索框里，打出的三個字。

新加坡。

在鄔喬留在書房里用電腦時，他下樓去了廚房。

陳嫂正在準備綠豆湯。

“小爺，綠豆湯待會才會好呢。”陳嫂見他過來，以為是要這個。

程令時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擰開后，喝了好幾口，才低聲說：“陳嫂，我記得你之前說過，鄔喬的媽媽出國打工去了？”

“對呀，據說出去好幾年了，一開始還打電話回來。后來就完全沒消息了。”

陳嫂用上的圍，了手。

“也不知道怎麼忍心的，你說這麼一個小姑娘，長得也漂亮，學習績也好，要是送給我，我都不知道多開心。”陳嫂一邊盯著鍋里的綠豆湯一邊絮叨。

程令時：“所以現在就一直住在大伯家里？”

“可不就是，大伯也不太好，家里都是大伯母一個人張羅，本來大伯家里就有兩個小孩，現在還要多養一個。”

“你想想這日子，得多難。”

程令時腦海中，又浮現起那天，掏出針織錢包，將里面的錢小心翼翼的拿出。

那些錢，得攢了多久。

這一刻，程令時心底的酸，更甚于那日。

他端著綠豆湯回到書房，就見鄔喬專心致志看著電腦。

等他將東西放下，鄔喬立即說道：“哥哥，我用完電腦了。”

“這麼快用完？”

“嗯。”

兩人間出現一沉默，還是鄔喬忍不住問道：“哥哥，你去過新加坡嗎？”

知道程令時之前一直生活在國外。

程令時輕笑：“你還真問對人了，哥哥小時候就是在新加坡生活的。”

“真的？”鄔喬睜大眼睛。

一時，鄔喬神激，可表變幻，最后了淡淡的憂傷。

“新加坡安全嗎？”小小聲音問道。

會不會媽媽不是不想打電話回來，只是不能打電話。

是不是出事了。

程令時仿佛看懂了心底的掙扎，低聲說：“其實很多時候，大人有很多的迫不得已。”

鄔喬抬起眼睛，著他，許久，帶著微微哭腔問：“包括拋棄自己的小孩？”

也是迫不得己嗎？

本來拼命強忍著，可眼淚還是一顆、一顆，滴落下來

程令時說這話，只是想要安。

卻不想，反而惹哭了小孩。

他有些慌的手，想給眼淚，可剛出手，又忍不住回。

最后他出旁邊桌上的紙巾，很小心的替了眼淚，“不哭，不哭，你一哭，哥哥都了。”

“對不起。”鄔喬用力了下眼淚。

在別人家哭，很不禮貌也很丟人。

其實早應該接了這個事實，就是被拋棄了。

剛才搜索時，才知道新加坡是這個世界上，最安全的國家之一。

這個地方不像非洲或是中東，那樣戰火連天，意外頻出。

如果媽媽真的出了意外，只怕早就有人聯系他們了。

就像堂姐說的那樣，媽媽只是不要了而已。

“如果你想找什麼人，哥哥可以幫你。”突然，程令時說道。

鄔喬抬起臉，烏黑雙眸里重新燃起亮，可是片刻，那束又一點點消失。

“不用了。”

如果媽媽只是不要了，那麼即便程令時幫找到人，也只是平添了媽媽的麻煩。

那個夏天結束的很快。

當鄔喬得知程令時要離開時，還在家里哭了一場。

以為再也不會見到這個哥哥。

可是在開學沒多久后，老師突然宣布，今年有好心人在學校里設立勵志獎學金，期中和期末開始，得到年級第一名的學生。

可以得到一萬的獎學金。

第二名則是三千。

這件事在小鎮上，引起了極大的轟。

就連街邊八十歲的阿婆，都在討論這件事。

那陣子大伯母的臉上，都帶著笑容。

因為鄔喬從初一開始，便是學校里雷打不的第一名。

在看來，這筆獎學金，已然了鄔喬的囊中之。

于是那個學期，鄔喬一直努力讀書，專注到，只是偶爾會在夜深人靜時，想起出現在夏日里的那個溫哥哥。

直到期中考試結束，去辦公室里找老師。

無意中，聽到幾個老師在討論。

“我聽說這個獎學金，是鎮上那個程家設立的？”英語老師問道。

另外一位數學老師說：“我聽說是之前那個程家小爺，親自過來跟校長談的，好像是想鼓勵，學校里的學生。”

“這也太大手筆了吧，第一名直接一萬。”

“張老師，這次你們班的鄔喬，肯定又是第一吧。”

張老師是鄔喬班上的班主任，笑著說：“我肯定是希鄔喬拿啊，這孩子太懂事，太讓人心疼。”

“也是，”旁邊一個老師開玩笑，說道：“我覺得這筆獎學金就是專門給鄔喬準備的，哪次考試不是第一名啊。”

“人家大概也沒想到，咱們學校有個學生這麼厲害吧。”

他想到了。

站在門口的鄔喬，一顆心被重重一擊后，在心底默默說道。

突然很想再見見那個人。

跟他說說話。

在他之前，鄔喬從未遇到這樣的人。

而在他之后，亦是再未遇見。

這是第一次清楚而明確的到，好像喜歡上了夏天里出現的年。

一個炙熱卻又溫的存在。

最終鄔喬還是沒有回復T這封郵件。

對而言，T是如同良師益友般的存在，很多與別人不能說的話，可以跟T肆無忌憚的傾述。

但程令時，他是完全不一樣的存在。

所以干脆逃避這個問題。

鄔喬沒回答，T好像也沒再追問。

雙方也是幾天沒有聯系，況且鄔喬一直在忙著兒園的設計方案。

因為要比稿，組里參加這次設計的人，也沒討論各自的方案。

反正優劣與否，到了比稿那天，都會揭曉。

雖然這個兒園的項目在推進，但是公司的項目，他們也得參加。

這天因為先前項目的玻璃幕墻出現了問題，程令時召集大家，一同與施工單位開視頻會議。

會議上討論激烈，以至于不知不覺，就過了12點。

散會之后，大家離開會議室，準備去吃飯。

這次會議，容恒也參加了。

他跟程令時走在最后，手攬住他肩膀，“可算是散會了，會要是再開下去，我懷疑那丫頭就要沖了我們公司。”

“敢。”程令時臉上帶著微微笑意。

容恒一臉無奈：“行了，行了，趕走吧。”

鄔喬走在最后，聽了兩句。

雖然心底有些詫異，卻也沒太在意。

將東西放回自己工位上，顧青瓷一直喊道：“死了，死了，我早上沒吃飯，剛才站起來，眼前一黑。”

“走吧，去吃飯。”見一直喊，鄔喬立即說道。

顧青瓷點頭：“我覺我現在能吃下一頭牛。”

兩人說著話，已經走出公司，來到電梯口。

容恒和程令時正好也站在這里，于是兩人趕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容恒笑道：“出去吃飯？”

顧青瓷和鄔喬紛紛點頭。

至于程令時，看起來緒并不算好，之前鄔喬就發現了，他今天說話時，鼻音很重，聽起來像是冒了。

“你真不需要吃藥？”容恒轉頭問他。

程令時搖頭：“沒事，吃藥需要犯困。”

鄔喬心底默默記下。

接著又有其他同事，出來公司，準備下樓去吃飯。

到了樓下，顧青瓷還在念叨著要吃東西，就聽鄔喬說道：“青瓷，我突然想起來有個東西要買，就不跟你一起吃飯了。”

“你要買什麼東西，要不要我陪你？”顧青瓷說。

鄔喬趕道：“不用，你不是了嘛，趕去吧。”

顧青瓷也實在是太了，便揮揮手跟告別。

鄔喬拿出手機，導航出離這里最近的藥店。

等到了藥店之后，在貨架上來回轉了幾圈，這才去問道：“請問，有什麼冒藥，喝了是不犯困的？”

“這種，”店員立即從貨架上取了一盒，說道：“這種藥喝了都不犯困。”

鄔喬笑了下，正要付錢時，停住，又問道：“你們這邊，可以送貨上門嗎？”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得先在下單。”店員一愣，但還是如實說道。

鄔喬沒再猶豫，直接說道：“那我還是選送貨上門的。”

本來確實可以直接拿給程令時。

但又怕，被人發現。

蛋糕的事，還好解釋，是為了謝他讓自己參加兒園項目的設計方案比稿。

可是這個冒藥，覺會讓的小心思無遁尋。

鄔喬不想冒這樣的險。

干脆讓人把藥送到公司。

于是在外賣平臺上，下單點了兩盒冒藥，直接送到公司。

做完這件事后，才有些安心的去吃飯。

鄔喬吃完飯回到公司，發現前臺并沒有自己的藥，想著可能是外賣員沒松來，也可能是已經被送到了程令時的辦公室。

只是離開沒多久，前臺出現了一個外賣小哥的影。

剛好另外一組的實習生周雯雯過來。

看見臺子上擺著的袋子，低頭一看，上面居然寫著程令時的名字。

因為袋子是明的，所以很容易看見里面的冒藥。

周雯雯說：“這是程工的東西啊，要不我幫忙送過去吧。”

前臺：“算了吧，還是待會我送吧。”

“跟我客氣什麼，我正要要回辦公室，順路的事，”周雯雯堅持道。

前臺姑娘這才一笑：“那謝謝啦。”

“沒事，我就是順路。”周雯雯低笑。

等離開，公司里的兩個前臺，不由小聲嘀咕。

“該不會是對程總有意思吧？”長發的說道。

短發前臺微微一聳肩：“來來往往這麼多人，對程總有意思的多著呢。你見過我們程總，有過回應。”

長發前臺輕笑：“那你猜能在公司待多久？”

短發：“只要不主對程總做什麼，程總又怎麼在意一個小實習生。”

“我看主的，剛來沒幾天，就一直跟我打聽程總的事。”

這個周雯雯說起來，就比鄔喬遲來幾天。

不過在另外一個設計師的組里，所以鄔喬跟也不太。

周雯雯將藥放到了程令時的辦公室里。

原本倒是沒什麼，只是程令時回辦公室后，看見桌上的藥，不由一笑。

有了前幾天的蛋糕之后，他便猜測，這又是鄔喬買的。

這小孩還懂事。

知道關心人了。

于是程令時出去倒水，準備將藥吃了。

他昨晚無意中把中央空調的溫度調低了，誰知一夜過來，就冒了。

從早上開始就昏昏沉沉的。

誰知他向茶水間走去，正好被有心人看見。

所以在他倒水時，周雯雯端著杯子，假裝無意中進來。

一看見他，周雯雯立即甜甜打招呼：“程總好。”

“嗯。”程令時淡淡點頭回應。

周雯雯見他倒的是熱水，不由說道：“程總，你吃藥的話，還是不要喝這麼燙的水了。”

程令時一皺眉，下意識反問：“你怎麼知道我吃藥？”

“藥是我送到您辦公室的啊，”周雯雯說道，還不忘關切說：“夏天就是很容易冒，所以您平時空調也別打那麼低。”

原來藥不是鄔喬買的。

程令時腦子嗡嗡直響。

耳邊猶如有一萬只蚊子再，最后他忍無可忍的轉頭，著還在試圖關心的周雯雯：“誰讓你隨意進我辦公室的？”

周雯雯一愣。

下午兩點，剛上班沒多久，整個公司都收到了行政部發來的通知。

長長的一段，但是大容就是。

以后未經程令時不允許，任何人不得隨意進他的辦公室。

鄔喬看到這封郵件，有些震驚。

沒一會兒，顧青瓷悄悄湊到邊，低笑道：“你猜行政部，為什麼要發這個郵件？”

鄔喬輕輕搖頭。

“老大不是冒了，就有人趁機給老大送藥，結果徹底惹怒了老大。這種送藥的小心思，真的是司馬昭之心，人人皆知了。”

“老大太帥了，這麼直截了當，讓行政部給全公司發通告。”

顧青瓷憋著笑意。

只是不知道，這一句話，猶如一個響亮的耳，重重扇在鄔喬臉上。

眼睛直直的盯著面前的電腦屏幕。

突然覺得自己的這些小心思，可笑又可悲。

自以為藏的很好，卻早已經被看。

在想，程令時到底猜沒猜到，這個藥是自己送的。

如果他猜到了……

他是在用這種方式，明確的拒絕了自己吧。

可即便他沒猜到，這樣廣而告之的行為，也足夠讓死心。

程令時對好，是真的。

但他應該也是真的不喜歡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