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去藏書閣已經過去兩日了，姑娘勉強還在皇后娘娘面前說笑，回到自己的院子就是抄經書，立刻變得沉默寡言。

和意溪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偏偏這事還無從找人商量，們只得愈發留意著念善，生怕再悶出什麼病來。

念善看似心平氣和的抄著佛經，實則心里早是一團麻。

宋驍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若是有孕，自然得生下肚子里的孩子；若是沒有，就準許去白云觀修行，才能有離開的機會。

應該不會有這樣的巧合吧？

念善已經沒有心力去怨恨上天的不公讓遭遇這些，事已發生，只能想辦法去解決！

因還要在宮里再住兩個月，得跟家里寫封信，起碼給妹妹寫封信。

“意溪，去幫我取兩張信箋。”念善吩咐道。

給念容寫信是想告訴們自己無事，是小姑姑抱恙才多留些時日，要妹妹在家聽話云云。

一封家書很快就寫到了結尾，可念善卻提著筆，遲遲不肯落下。

自是不想留在宮中，即便真的有孕，不想也不能生下這個孩子。這些日子經常做噩夢，夢到小姑姑知道和宋驍的事，傷心難過又自責，吐昏過去。

每次夢中驚醒，都嚇出一冷汗。

在宮中弄不到藥，若是讓家里想法從送來的件中夾帶一些，從侯府送進宮的東西，不必層層檢查。

這樣的藥明眼人都會看不出不對來，直接要簡直是不打自招的犯蠢。先前曾聽過誤用跌打散而致婦人小產的說法，若是要些看起來并無不妥、但有孕之人不能用的藥呢？

雖是不信僅那一次自己就能有孕，可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遲疑了許久，念善深吸一口氣，終于緩緩落筆。

吹干了墨跡，親自折好放進信封。

寫完了給江念容的信，給祖母趙老夫人的信念善寫的非常快，告知了小姑姑的況，又寫了些問候的話，便結束了。

“把這兩封信給蘭心姑姑，讓找人送回侯府。”念善遞給了銀星。

銀星答應著去了，意溪給念善端了才做好的甜湯來。

“姑娘歇一歇罷，您臉這些日子可不大好。”意溪特意沒送茶，而是自己去燉了念善喜歡的甜湯。

自從那夜回來后，姑娘生了一場病，整個人似是都瘦了一圈。且從那之后，姑娘的胃口就變得不好了。

和銀星知道姑娘滿腹心事吃不下也喝不下，只得變著法子做些姑娘吃的。

知道的心意，念善終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接過來喝下了大半碗。

“姑娘，您這一大早就抄了好幾頁，還是歇歇罷。”意溪見肯喝，忍不住念叨：“仔細眼睛疼，您去榻上歪一會兒？”

念善這幾日睡不好，索起來抄經書。等到來請安的宮妃離開，才去皇后。

“今兒不是三妃來的日子，皇上也不會來。”念善說到宋驍時，心里發的。定了定神，道：“等過了辰時，咱們就過去。”

意溪見勸不，只得小宮進來服侍著念善梳妝更。

因今日不見外人，小姑姑又素來喜歡穿得鮮亮，特意挑了件鵝黃的褙子穿，也讓人心畫了淡妝掩飾憔悴，整個人變多了些明活潑，仿佛又小了一兩歲。

看著鏡中的自己，像是又回到了長到如今最得意的時。

“五姑娘，皇后娘娘請您過去呢！”正在念善出神時，采屏過來傳話。

念善答應著出了門，路上才聽采屏說是慧妃來了，不知聊到什麼，說是要見。

慧妃怎的在今日自己過來了？念善皺了皺眉，覺得有些奇怪。

等到了殿門前，便聽到慧妃湊趣的笑聲從里面傳來。

念善走了進去。

“臣給皇后娘娘請安，給慧妃娘娘請安。”再抬頭時已經換上了一副笑面，那笑容溫親切不會讓人覺得假，也不會讓人生厭。

江皇后含笑點點頭，慧妃則是笑著親自扶住了。

“方才還跟娘娘說呢，五姑娘這樣的品貌脾，真真是萬中難挑一個。”慧妃待念善格外親熱，仿佛念善不是皇后侄，是嫡親的侄似的。

“前些日子妾還滿京中的給善姐兒想人家，后來得知英國公府跟靖安侯府竟有婚約。”慧妃對著江皇后笑道：“英國公世子妾是見過的，那般人，是配得上善姐兒的。”

慧妃怎麼會打聽出這些事？

雖說兩府的婚約沒有對外公布，可也不是什麼，有心打聽還是能知道的。

三妃都想討好小姑姑，也都說給張羅親事，可誰也沒慧妃這樣上心——或者說，過于關心了。

念善在心里詫異一下慧妃的無事殷勤。

江皇后本就最看好霍治臻，又因這些日子念善留在宮中不得出去，若是有人提了人選，都會認真琢磨，故此對慧妃的話倒不是很反。

再次聽到這個名字，已是是人非。

曾經有一瞬也想過，自己嫁給他也不錯。

只是如今……念善垂了眸子不肯抬頭，慧妃只當是害。

看著那張過分漂亮的小臉兒，慧妃心里總有些不自是滋味。

自己倒不是嫉妒一個正值最好年華的漂亮小姑娘，畢竟誰都年輕過。可若這個小姑娘會來分的恩寵呢？

那次從藏書閣回來后，慧妃心里便突然冒出這個想法。

如今宮中沒有新人，這麼個人兒養在皇后邊，皇上總能見著，焉知不會別的心思？

就是皇上沒心思，皇后也寵著，那靖安侯府又是什麼想法？皇后有恩寵，但已是不能生育——江念善正年輕，又是庶出早死的三爺的兒，在侯府無依無傍。

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可留有患著實心里不安。

“霍世子生得俊朗高大，雖是出武將世家，他卻像個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慧妃不知自己的急切已經被念善看在眼中，偏過頭對念善笑道：“跟善姐兒正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江皇后還來不及說什麼，只聽門簾一，通傳聲跟著響起。

一張冷峻的面容映了出來，來人正是宋驍。

江皇后和慧妃忙上前行禮，念善嚇了一跳，也跟在皇后邊行禮。

宋驍照例只去扶江皇后，這次目卻是往念善上淡淡一掃。

等落座后，念善便垂首站在江皇后旁，幻想著自己只是一團空氣。

“方才慧妃說誰跟五姑娘是天造地設？”宋驍像是隨口閑談一樣，加們的話題。

他聽到了！

念善心里發慌，生怕宋驍覺得還有嫁人的非分之想。

見宋驍神如往常一般，慧妃松了口氣，忙笑道：“是妾聽說英國公府和靖安侯府有婚約，覺得善姐兒跟英國公世子很相配，特意向皇后娘娘探聽這個喜訊。”

念善恨不得親手去捂住慧妃的。

若是宋驍誤以為心里惦記著嫁人，才要一門心思的出宮，只會更激起他逆反的心理！

果然聽完的話，宋驍轉過頭看了一眼臉發白的念善，挑了挑眉道：“朕記得兩府還有些轉折親戚的，親上加親甚好。”

宋驍生氣了！

念善雖是跟他相的時間不多，卻看出他看似平和的神下，而不發的怒氣。

“是有些沾親，儀姐兒、善姐兒們都霍世子表哥。”江皇后沒有察覺，笑著解釋道。

捧場的事自然不了慧妃，忙笑道：“喲，表哥和表妹，這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呀，真真是良配。”

雖是想借這事，提醒宋驍自己跟他亦是這樣的關系，可念善卻已是嚇得魂飛魄散。

“看來真的是一門極好的親事。”宋驍笑笑。

慧妃覺得這是大好的機會，趁機道：“若是真的能，皇上賜婚豈不是錦上添花？”

想著有皇后的面子在，念善的親事定然是要賜婚的。

“皇后意下如何？”宋驍淡淡瞥了慧妃一眼，轉頭看向了江皇后。

慧妃心里慌了一下，皇上的眼神是在怪僭越嗎？

“這事還急不來，妾想著到底要善善自己喜歡才好。”如今江皇后也不想給侯府再掙榮寵，最后的肆意都在念善上。縱然霍治臻好，也沒有立刻答應。

慧妃忙找補道：“您說得既是，一家有百家求，五姑娘的夫婿得好好挑一挑。”

宋驍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