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更!”沈映面冷凝,如凝霜雪,“朕的顧君傷了,朕怎麼能不去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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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憫的營帳外面響起“皇上駕到”的聲音時,醫剛好給顧憫手臂上的傷上完藥包扎好。
沈映走進營帳,顧憫作為剛救下郭九塵的功臣,毫無疑問,已然是郭九塵邊的紅人,那些結郭九塵的大臣們聞訊趕來,對顧憫極盡噓寒問暖,夸其神勇,和先前看不起顧憫只是一個皇帝的男寵時的態度儼然不同。
郭九塵也關心著顧憫的傷勢,此時也在顧憫營帳中,見到皇帝進來行過禮,道:“皇上,是老臣失察,未盡職守,竟讓刺客有機可趁潛營地行刺,萬幸未傷及皇上,請皇上恕罪。”
沈映盯著躺在床上雙眸閉,好像昏迷過去的顧憫,皮笑不笑地道:“郭大伴沒事就好,這事也不能怪你,都是手底下的人辦事不力。傳朕旨意,今晚負責巡防守夜的衛軍、錦衛各個將領玩忽職守、巡查不嚴,各罰廷杖五十,罰俸半年!今夜要是抓不到那個刺客,全部降一級!”
郭九塵臉上皺紋了,“皇上英明,老臣立即讓他們全力搜捕刺客!”
沈映朝顧憫的床前走過去,“君恕怎麼樣了?”
郭九塵道:“回皇上,醫說,幸好那刺客那一劍砍得不深,顧君只是了點皮傷,沒有傷到筋骨,并不會影響到以后左手的使用。”
“那就好。”沈映回頭看了郭九塵一眼,“朕聽說,這次多虧了君恕出手,郭大伴才免遭此刻毒手,看來君恕對郭大伴你這個廠公的忠心,一點兒都不比對朕啊。”
郭九塵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皇上明察,追捕刺客不過是顧君為錦衛指揮同知分之事,何談對老臣忠不忠心?就算是刺客想要刺殺的對象不是老臣,老臣認為顧君也一定會出手相救。請皇上相信,大應所有的臣子,包括老臣在,都只忠心于圣上您一人!”
“但愿真如郭大伴所言。”沈映抬手揮了揮長袖,“行了,你們所有人都退下吧,讓君恕好好養傷。”
眾人告退,依次離開顧憫的營帳,沈映讓萬忠全他們也出去在帳篷外面守著,然后起擺坐到了顧憫床邊。
帳篷里安靜得只有呼吸聲,好一會兒,顧憫閉著的眼皮下面了,慢慢睜開了眼,看清楚床前坐著的人后,掙扎著想要起行禮,“皇上,您怎麼來了?”
沈映把人按在床上,冷淡地道:“躺好,了傷就別。”
顧憫因為失過多,所以臉有些蒼白,也沒了,邊浮起一個虛弱的笑容:“讓皇上驚了。”
沈映沒說話,直著脊背坐在那兒,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顧憫,頃,忽然手替顧憫撥開了散在額前的頭發,語氣溫地問:“顧君恕,你告訴朕,在你心里,到底是忠心于誰?”
顧憫看著沈映的手,沒有猶豫,“臣忠心于您。”
沈映散漫地扯,手指輕輕過顧憫的臉頰,“忠心于朕,那你今夜是在做什麼?你為了郭九塵,可以連自己的命都不顧,還敢說對朕忠心?你有沒有想過,倘若你有個萬一,你要朕怎麼辦?顧君恕,你心里究竟把朕擺放于何?”
顧憫抿了抿干燥的,抬起沒傷的右手握住沈映的手腕,“皇上,當時事出急,刺客從天而降,臣來不及考慮那麼多,只想著不能讓那刺客傷到人,臣有罪,讓皇上替臣擔憂了,臣保證下次絕對不會再沖行事。”
沈映任由顧憫握著他的手腕,幽幽地問:“若是朕被人行刺,你會這麼舍命救朕嗎?”
顧憫眸一凜,沉聲道:“臣絕對不會讓歹人有這個可趁之機!”
沈映間突然發出一聲哂笑,用力甩開顧憫的手,俯下與顧憫四目相對,嗓音中仿佛夾雜著細雪,涼涼地道:“顧君恕你給朕記住了,你是朕的君,你這條命和你這個人都是朕的!你替別人賣命的時候最好記得自己剛才說過什麼,再有下次,不用其他人手,朕親自砍了你!省得到時候你死了,朕還要為你這種不忠不義的人傷心難過!”
“皇上……”顧憫手想要沈映的肩膀,卻被沈映一手推開。
沈映站起來,背過冷冷道:“你給朕好好反省反省自己今晚所做的事!”
說罷一甩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營帳。
顧憫轉頭看著皇帝離開時決然的背影,等到簾子放下,帳篷外沒了靜,臉上才浮現出一無奈的苦笑。
“唉……”帳篷里忽然響起一個男人的嘆息,一個著黑夜行的俊青年從最里面的一扇屏風后面走了出來,他就是今晚的刺客,平王府的影衛隊隊長,蒼隼。
誰能想到,外面兵荒馬到搜捕的刺客,竟然會藏在害人的營帳中?
蒼隼抱著劍走到顧憫床邊,看著他搖頭嘖嘖了兩聲,“江水平那個老匹夫,還跟我吹牛說皇帝如今把你寵得跟心肝兒似的,我看怎麼不像啊?”
顧憫將頭轉正,淡淡道:“你不懂。”
蒼隼不服氣,“我怎麼不懂?我剛剛在后面可是聽得明明白白的,人家都說要親手砍了你。”
顧憫懶得和不懂為何的蒼隼爭辯,看著頭頂的帳子,腦中浮現出剛才沈映那張生氣的臉,心里卻一點兒都不覺得難,反而有些酸脹。
顧憫角微不可察地了下,皇上生氣是應該的,越是生氣,就越證明他在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