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州秀遴選之地被崔滿修安排在了城中，離江陵城衙署不遠的一座院子。

一來，宮里的兩個侍監的公公必須妥善安排住，二來，一堆來選秀的未出閣的子擺在府署也怕引人非議。

趙姨娘的兒蘇珍是第一批，多是佃農及商賈，人數也最多，因此當初連連持續了三日，分了四五批進的院子。

蘇宓這次算是尋了后門候補上的，與州縣城吏及大小地主之在一批，人數，因此也只分了上下午兩撥，蘇宓便是被安排在下午。

淡的高墻外，蘇家的馬車安靜地停在一株老樹籠著的影之下，周圍空空的的，和不遠聚集了一堆轎子車馬形了鮮明的對比。

馬車，照例是放著冰盞，蘇宓著一玉堆花襦，子微微前傾，不經意間現出的凹凸段看的一旁的春梅都有些臉紅。

蘇宓單手撐著桌幾，另一只手則捻起桌上的糕點送口中，這些便算作是的午食了。

“小姐，熱不熱。”春梅手里把著一把白團扇輕輕扇著。

“不熱，樹蔭底下，又帶了冰盞，一點兒都不熱。”蘇宓兩手指尖，夾了一塊云糕送到了春梅邊，“啊——。”

春梅有些不好意思的張了小口，同時手接過，“謝謝小姐。”

“要你與我一起吃，你又不肯。”

“我怕小姐不夠吃。”春梅咬了幾下便吞咽了下去，其實也有些了，只是這次出來不知道要等上半日，便帶的了。

蘇宓看了春梅狼吞虎咽的模樣，推過還剩一半的糕點，笑道：“春梅，我吃不下了。”

“謝謝小姐。”

蘇宓開簾紗，看著對面那似乎很是熱鬧。

春梅咬了一口糕點，跟著蘇宓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姐，這都怪我，們問我是哪家的家小姐，我便說了。”

那些人一聽家老爺是營商的，便故意將們這一輛馬車單獨晾在這兒，不肯為伍。

“那不是更好，這邊涼快，那邊在日頭下，吃虧的又不是咱們。”

春梅本來委屈著臉，被蘇宓一說心里也好似痛快了許多。

當朝雖說對商賈限制不大，商人之子甚至亦可以考取功名，但民間依舊秉承前人的作派，商賈便就是低人一等的。蘇家也算是州有名的富商，地位還稍高些，那些小商販之流，則生存的更為艱難。

時不時有第一撥的子出來，一直等到過了正午，第一撥進去的才終于是篩選完畢。

蘇宓被春梅扶著下了馬車，春梅打著傘送著到了門口，里面不準丫鬟進，因此也只能站在外頭等著。

蘇宓笑著揮了揮手，轉頭便跟著側的人流往里面去，眾位閨秀紛紛戴著幃帽，直到進了院門才摘下擺在了一邊寬敞的石臺上。

旁人大都三三兩兩，有些識，蘇宓則一個人站在末尾，樂的清靜，看了看四周，院子很大，空曠干凈，們站的空地恰巧正對著幾間青瓦大屋，裝飾簡潔，看起來好似沒什麼煙火氣。

不一會兒，從中間的一間青瓦大屋里走出了一個藍綢衫的男子。他面白清瘦，看起來已過不，卻無須髯。

他立定在一眾來選秀的子之前，以拳抵口，輕咳了幾聲才開口道：

“各位姑娘們，咱家是侍監的曹公公，按著你們早上手頭紙條的字號位排好，讓咱家細細瞧上一瞧。”

他的聲音有些細沉，底下眾子一邊著，一邊有些竊竊私語。

“聽說侍監里的都是與他一樣的宦公公呢。”

“宦？難怪他沒胡須。”

“哎喲，巧妹妹，你還懂宦和男子的區別啊。”

被喚作巧妹妹的子顯然有些面紅耳赤，“反正總歸是不一樣的，其他的我哪曉得。”

說起宦，這些閨閣子多也知道是和普通男子不同的，但是不同在哪，們大抵知道一些，又哪里說的清楚，蘇宓也是一樣。

很快，大家便按著手里的位序排好了隊，列五排，十數人一排，蘇宓排在了最末，隔著隙，能看到那曹公公負手站在到的子跟前左右看上幾眼，有些量稍矮上一些的，便被沒收了手中名牌，這大概便是被篩下去了。

院子里空曠，沒什麼遮蔽，下午的日頭又正曬，不一會兒，蘇宓臉上便紅撲撲的，白皙，紅起來還好看，旁人便沒那麼幸運了，加之有些畫得妝厚，這會兒便是花了臉。

“誰有帕子，能不能借塊帕子給我。”說話的子聲音如清鈴，清脆好聽，眼睛環顧四周，然而四周除了蘇宓，似乎無人看向，也是，這種場合誰還希別人好看呢。

蘇宓原想不理，可眼神瞟到，在那重重花了的脂下，看到的是一張明眸皓齒的小臉，笑起來有兩個梨渦，是個可人的小姑娘，年紀約莫比要小，那可憐模樣讓蘇宓心里一。

蘇宓從袖口中拿出一塊素帕，“給你。”

“謝謝。”那小姑娘笑道，胡的抹了兩把，臉上卻更花了。

不知為何，蘇宓覺得并不想選。

曹公公看的不慢，小姑娘正是在蘇宓的前一排，到時，曹公公看了看字牌，與之前只看不說不同，他了一聲：“張月兒。”

“嗯。”

“過了。”

那喚作張月兒的瞬間泄了氣，垂著頭擺弄角。蘇宓余看到，心下已是有猜想，這般干脆的過了，怕是早就疏通好了，不過與也沒什麼關系，畢竟連自己都尋了后門呢。

院墻的篩選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院墻外，秦衍已經下了車轎子，馮寶在后頭打著傘，崔知府諂著笑眼站在一旁，就差托起秦衍的袍擺。

“督主，要不要下前去通報一聲。”言下之意當然是要人來迎接的大排場。

“不用了，皇上的事，怎麼能因為我慢下了進度。”

“是，還是督主思慮周全啊。”崔滿秀笑呵呵地奉承了一句。

就在秦衍進院門口的那一步，恰好到蘇宓。

秦衍看著不遠穿著淺堆花的人，明明低著頭，但他竟一眼認了出來。

見了一面還不夠，這是要第二面了，還真是會挑時間。

州這麼大，教他見了兩次，難道還能稱為巧合麼。

“崔知府讓我來，便是要我看你這心的安排？”秦衍笑道。

他指的自然是蘇宓那一整出戲，和今日的‘巧遇’，連陵安都沒查出來，崔滿秀為了送他個人也算是花了心思，滴水不了。

“大人，還稱不上心，只是下做事向來是竭盡全力的。”崔知府心里喜滋滋的，果然要讓督主來看看，這不，選秀一事就襯出他的能力來了。

秦衍聞言輕笑，“好，那就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