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食堂, 人來人往，嘈雜的聲音不斷。

可這會的耳朵里, 眼里, 卻只剩下了眼前這個男人的一切。

季清影的耳開始發熱。

抿了下, 剛想問他笑什麼。傅言致便收住了笑, 把一側的餐遞給。

“吃吧。”

“……”

季清影瞥了他眼, 男人神自若，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那一下有多勾人。

穩住自己思緒，非常冷靜道：“你先喝點湯。”

傅言致把目放在白的保溫盒上。

看他盯著保溫盒看, 季清影主道：“禮尚往來。”

傅言致不明所以看。

季清影蓋彌彰：“昨天中午你請我吃了紅燒排骨，我今天請你喝排骨湯。”

說著，手把保溫盒擰開, 把湯盛了出來。

手指又白又好看, 和白瓷碗融一。

看著賞心悅目。

傅言致看了眼，便住了目。

“怎麼樣？”

季清影眉眼盈盈地，迫不及待問：“味道還可以吧？”

傅言致嘗了口，神微頓。

季清影瞅著他神, 莫名還有點不安：“難道不好喝？”

皺了皺眉：“不應該呀，我燉湯手藝很好啊。”

傅言致抬了下眼, 這才道：“還不錯。”

他聲音平靜, 簡簡單單沒有太多緒的幾個字，可就是容易讓人信服。

聞言，季清影松了口氣。

“那就好。”

低頭喝了口旁邊的溫水，頗為自信道：“雖然我很久沒做了, 但之前學的沒忘。”

“嗯。”

傅言致說：“味道很好。”

季清影一怔，角彎彎地笑了起來。看向保溫盒里的排骨湯：“那都給你喝，適當補充點營養。”

傅言致沒拒絕。

季清影的湯燉的很濃郁，聞起來有淡淡的香味。

表面看上去，是真的不錯。

傅言致像是真的了一樣，把排骨湯喝完，還吃了半份盒飯，這才停下。

用完餐，季清影側目看他。

“你快回去休息吧。”

看了眼時間，只剩半小時了。

“我聽護士說，你下午還安排了手？”

傅言致頷首。

今天周一，醫院忙很正常。

季清影點頭，笑著說：“辛苦。”

兩人走出食堂，一側是回傅言致科室的大樓，另一側是醫院大門。

他看向后的人，淡淡道：“先去門口。”

季清影一怔，看著他拔的影，有種說不出的。

這個人，即便是自己疲倦，好像也不會忘了自己那骨子里留存的紳士。

沒拒絕，也沒扭和他客氣。

季清影應了聲，加快步伐往門口走。

午后著麻麻的枝葉灑下，在地上留下斑駁的碎片。

拉長著兩人影。

傅言致的這種行為，只會讓季清影淪陷的更徹底。

上車后，回頭看向他。

“到了給你信息。”

傅言致雙手兜站在旁邊，輕輕點了點頭。

到車尾消失后，他才轉回了醫院。

徐禮剛午睡醒，便看到人回來了。

他把百葉窗拉開，讓外頭的照進來，回頭看他眼：“你吃個飯怎麼那麼久？”

傅言致沒理他，拿過桌面上杯子接水。

接了一大杯喝完，徐禮狐疑看他：“你中午吃鹽了？”

沒等傅言致回答，他取笑道：“你表妹給你送的不是三食的餐嗎？今天變咸了？”

“沒有。”

傅言致緩了緩，嗓音還有點啞，是嚨太干的緣故。

徐禮挑眉，剛想要繼續問，外面傳來敲門聲。

兩人側目。

趙以冬站在門口：“傅醫生，有病人家屬過來，說想和您商量一下用藥問題。”

傅言致頷首，低聲道：“好。”

他放下杯子，順手拿過了掛在旁邊的白大褂穿上扣。

季清影并不知道傅言致連二十分鐘的休息都沒有。

到家后，照常給他發了個信息，也沒指回復。

整個下午，季清影在家修設計圖。

到晚上，陳新語過來了。

“這就是你畫的設計圖？”

季清影點頭，捧著杯子喝水：“怎麼樣？”

陳新語認真看了會，轉頭看向。

沉默，惹得季清影還有點忐忑：“難道不好？”

陳新語：“……你對自己的設計水平沒數？”

季清影失笑，搖了搖頭說：“不是沒數。”

順勢到一側坐下，平靜道：“是太久沒參加比賽，我有點張。”

畢業兩年。

季清影沒在任何的比賽場上出現，甚至把很多比賽消息都屏蔽了。

雖然過后會在網上看獲獎作品，但看別人的，和自己參加終歸不同。

陳新語睨眼。

“我對你有百分之兩百的自信，所以你不用擔心什麼。”

揚了揚下，驕傲道：“就你這設計圖，去參加全世界的比賽都妥妥的拿獎。”

季清影：“……”

云淡風輕地覷眼，幽幽道：“朋友濾鏡別太厚。”

陳新語失笑。

不是對季清影濾鏡太厚，是知道自己的朋友有多優秀。

如果不是大學時候發生的那些事，季清影也不至于那麼長時間不在比賽中嶄頭角。

想著，陳新語順勢到旁邊坐下。

“你知道嗎？”

“什麼？”

陳新語靠在肩膀上：“你昨天發了個茉莉花照片，晚上班級群聊天還提到你了。”

季清影一怔。

“提我做什麼？”

陳新語生氣地“哼”了聲：“還能說什麼，冷嘲熱諷唄。”

說：“說你在學校時候那麼厲害，沒想到畢業兩年了，也沒看到你有什麼優秀的作品出來。”

轉頭，目灼灼地盯著季清影看：“你還記得孫宜嘉吧？”

為防止忘了，陳新語特意提了下以往的歷史事跡：“就那個在學校和你搶第一的，去年不是拿了全國設計師大賽的新人獎嗎。昨晚大家提到你的時候，還裝模作樣的在群里慨，說沒想到你會變現在這樣，一點挫折都承不起。”

說到最后，陳新語氣呼呼道：“可把我氣死了，要不是班長在群里勸阻，我差點和語音吵起來。”

“……”

季清影哭笑不得。

手拍了拍陳新語肩膀安：“別氣別氣，生氣容易變老。”

陳新語給個白眼。

季清影角含笑，沉默了一會說：“他們說他們的，不用在意。”

“那你呢。”

陳新語問：“你真一點都不在意？”

聞言，季清影緘默片刻，才說：“不，我在意。”

道：“但我不參加比賽，不單單是因為那件事。”

主要是，后來想了想。

自己好像真的太年輕，也還不夠優秀。

陳新語還想說點什麼，季清影已經岔開了話題。

“你晚上不回去了？”

陳新語點頭，“我今晚睡這兒。”

季清影失笑，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揶揄道：“你男朋友不催你？”

“不催。”

陳新語拿過遙控開電視，懶洋洋道：“他最近工作忙，哪顧得上我呀。”

季清影聽著這話，覺得有點不對勁。但看面如常，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到睡覺，季清影才收到傅言致的消息。

——剛忙完。

抬眸，看了眼時間。

晚上十點了。

季清影頓了下，手了疲倦的雙眼：【那你回家了早點休息，晚安。】

傅言致：【嗯。】

季清影也沒敢多打擾他，把手機放床頭柜，闔眼睡覺。

傅言致一天安排了三臺手。

在他們醫院，對他來說，這種工作強度也是常見的。

把手機放下后，傅言致在科室緩了緩，這才著酸的眼睛離開醫院。

到家時候，他習慣地去臺看了眼。

花開的正艷，隔壁臺一片漆黑，靜悄悄地，沒有任何聲響傳來。

他多看了兩眼架子上的植被，剛要去關門，口袋里手機響了。

季清影：【你回家了？】

傅言致微怔：【還沒睡？】

季清影：【嗯。睡不著。】

季清影的睡眠質量很差，習慣失眠。

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最初，吃點安眠藥能睡著。

但藥吃多了不太好，季清影便強迫自己睡，效果甚微，但漸漸地也習慣了。

但今天好像怎麼強迫都不行。

一閉上眼腦海里就像電影一樣，把一些不愿意回響的事在循環播放。

弄得無法睡。

季清影趴在床上，陳新語已經在旁邊睡著了。

悄然起，放輕腳步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房門。

往臺上走。

“傅言致。”

傅言致站在臺中央，收起手機往旁邊走了兩步。

“我在。”

聞言，季清影無聲地彎了彎。

“你今天怎麼這麼晚？”

“加班。”

季清影“啊”了聲，盯著他看了會，轉頭看向湖對面的高樓。

高樓是剛修繕不久的，從到外都變得漂亮了很多。

而這會，高樓外正從上而下閃著亮眼的燈。

上面有投屏的大字，是某妝品牌的廣告宣傳。

非常大手筆。

“今天做了幾臺手？”

輕聲問。

“三臺。”

季清影點頭，輕聲說：“累不累？”

“還好。”

傅言致雙手兜，目直視的地方，一樣是湖對岸的景。

莫名其妙地，臺兩邊都靜了下來。

季清影穿著睡迎著風站著，發被吹，時不時還往臉上飄，擋住視線。

弄了下，把頭發別在耳后，這才心舒坦了。

“那你是不是該去休息了？”

轉頭，看向旁邊站著的男人。

傅言致“嗯”了聲，眼神明亮地看著這邊：“有什麼事？”

“什麼？”

季清影一時沒反應過來。

傅言致有耐心的重復：“睡不著，是有什麼事？”

季清影愣了下哦，笑不達眼底說：“就突然想到了點不開心的事。”

傅言致頷首。

就在季清影以為話題要結束時候，旁邊悉的聲音響起：“既然是不開心的，那為什麼要去想？”

微怔。

傅言致轉頭看。

夜下，他眉眼廓模糊，讓人看得不那麼真切。

可他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有力量地落在心尖。

季清影沉默了會，突然問：“不開心的事，就不去想嗎？”

“嗯。”

季清影失笑，像是被點通了一樣。

“傅言致。”

他垂眸看。

季清影仰頭著他，齒若編貝，笑容燦爛。

“我懂你意思了。”

傅言致點頭。

下一秒，季清影道：“但我今晚已經想了，你說該怎麼辦。”

那意思是——

我還是睡不著。

傅言致一時失語。

他看著連這種時候都要在自己這兒占便宜的人，略無奈。

“那你想要什麼？”

這話說出口時，有傅言致忽視掉的縱容。

季清影挑了挑眉，眼珠子轉了轉說：“要不，你給我唱首搖籃曲吧。”

傅言致：“……”

一本正經道：“我在家睡不著，我外婆都給我唱搖籃曲的。”

“……”

他沉默了須臾，毫不客氣道：“我不是你外婆。”

季清影厚無恥道：“我知道啊。”

嗔地睨他眼：“你想當我還不愿意呢。”

說完，季清影自己沒忍住笑了起來。

“跟你開玩笑的。”

雙手撐在臺上，半瞇著眼道：“你快去洗漱休息吧，我等會困了就去睡。”

傅言致輕應了聲。

沒一會，隔壁臺的燈滅了。

季清影也不在意。

吹著風，抬頭著夜空。

大城市環境污染嚴重，沒有星星。

突然，想看星星了。

正看著，手機突然震了下。

傅言致：【來門口。】

季清影一愣，立馬拿著手機往大門走。

門一打開，傅言致便垂眸看了過來。

“怎麼了？”

季清影臉上掛著笑：“我還以為你洗澡睡覺去了呢。”

“嗯。”

傅言致沒多言，遞給一個東西。

低頭看，是一棒棒糖。

“這個——”

“吃了去睡覺。”

季清影舉著棒棒糖到傅言致面前，眨了眨眼：“給我吃的？”

傅言致瞥了眼。

季清影失笑，懂他意思了。

彎了彎，瞳眸瀲滟看他：“那要是我吃完還不想睡怎麼辦？”

傅言致：“……”

季清影看著他僵的神，沒再近。

看著手里的七彩棒棒糖，有點兒意外：“你家怎麼會有棒棒糖？”

“醫院小朋友送的。”

是下午。

傅言致給一個有先天心臟病的小孩檢查，臨走給的。

小孩母親告訴他，那是這幾天乖乖吃藥打針的獎勵，沒舍得吃，說要送給他。

想到這，他低頭看著季清影：“過幾天有空嗎？”

“有啊。”

季清影想也不想：“你找我的話，什麼時候都有空。”

傅言致被的直白怔住。

他頭一回找不到話來回應，啞然失語：“你怎麼——”

他找不到合適的話。

季清影挑眉一笑：“那不是給你表決心嗎。”

轉著手中的棒棒糖：“我得時刻提醒你，你被我惦記上了。”

傅言致：“……”

作者有話要說： 季人：我看你還能抗多久！！

傅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