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如是蹙眉,抬眸掃過他的頭頂。
……的確好高。
由于真的比他矮一大截,卿如是蔑他一眼,待要懟兩句時,面前的人又笑說,“卿卿生氣了?”
就見他面不改地蹲了下來,一手托著下顎,一手用收攏的折扇輕敲的手腕,“那我蹲下。”
待卿如是低頭看他,他方著笑道,“……卿卿繼續訓。”
卿如是:“……”
“喬景遇那麼大的人了,找不到我們自己就會回去。你看今夜,恰是良辰景,若是虛度了不知多麼浪費。”月隴西站起,低頭湊近,輕聲道,“如果不覺得勉為其難,與我逛逛也不算太委屈罷?
“不了,回去晚了我娘會擔心的。”卿如是果斷拒絕,甚至道,“你不是說有始有終嗎?走罷,送我回府。”
月隴西:“……”忽然好心疼自己。忽然又覺得好辜負喬景遇一番心意。
倒也不是針對他,卿如是當真對逛燈會沒什麼興趣。
兩人坐上馬車后,月隴西仍致力于與約見下回,“明日我有些公務要上門請教卿伯父,等我公事完畢后,多半會留在府中用膳。你什麼時候忙完?我可以邊喝茶邊等你回來。”
卿如是搖頭,“不清楚。你等我做什麼?”頓了頓,恍然,隨即又理所當然地道,“沈庭案已經破了,我們以后不用往來了。”
扎心。
月隴西眸微斂,從容道,“就是為了沈庭案。雖然已告破,但我當時結得草率,還有一部分尚未做全,過幾日要將這案宗封存室了,需要你先去刑部做個記錄。”
這流程悉,卿如是毫不遲疑,當即答應下來。
涉及案的事,現在又答應得這般爽快,月隴西不知是喜是憂,言又止了幾回,終究是惆悵地凝視著,什麼也沒說。心道我除了在刑部任職這一點以外,本就沒有任何能吸引到你的地方了是嗎?
活得還不如個案子重要。
馬車很快駛到卿府。
卿如是掀起簾子,要下車時,手腕又被猛地握住,回過頭,月隴西正凝著。用那種不舍且惶恐的神。
一時疑,面前的人又低笑了聲。
好半晌,見他角翹得愈來愈深,聽他啞聲道,“沒什麼,今天我很高興。只是想和你道一句好夢。”
卿如是扭了扭手腕,“哦,那你也是。好夢。”
再掀起簾子時外邊的風吹得急,走得也急,不確信自己是不是聽清了后那人說的話。
他好像是說——
“我就不做夢了。這些年,我做夠了。希這是最后一場,別再醒了。”
回到府中打聽才知,母親跟著父親出門了,并不在家。躲過詢問的卿如是徑直回了閨房,梳洗沐浴,沾床便睡。從來如此,睡眠極好,幾乎不會存在輾轉反側的況。
倒是在西閣的那十年里,會常夢到月一鳴。
夢到他又抱著一摞紙跟辯論崇文的思想,每每將慪得急了,就在夢中罵他。而秦卿每次清晨起來也真的能看見月一鳴坐在床畔,抱著書本笑等著挨的罵。
不知為何,今夜卿如是又夢到了那個人。
夢中場景是轉筆劃在他的臉上那次。
他倜笑著說,“那好罷,就這麼說定了,我們來生也見。”
夢在此結束,余音在腦海懸久不去。
次日,卿如是為了不和前來拜訪的喬景遇撞上,更為了不和月隴西撞上,一爬起來就梳洗,梳洗完畢愣是一刻都不敢多耽擱,徑直往門外沖。
趕慢趕,還是走晚了一步。
踏出門恰巧和月隴西撞了個照面。
卿如是瞧見他方微蹙的眉,抬眸時松開了。
不知是在慶幸什麼,他的眸和了許多。
瞧見一男裝,月隴西看了個稀奇,角微翹起,他用折扇挑起肩上一縷發,幫拂到后去,“不枉我昨日為你夜不能寐,這麼大早就穿戴得如此齊整,還親自來門口迎接我。”
“……”卿如是皺眉,“你是不是中邪了?這兩天怎麼回事?”
“這兩天?別的不清楚。”月隴西打量著,倜笑道,“反正于我來說,每一天,都是沉迷于卿卿不可自拔的一天。”
卿如是:“……”求求你了,別學你高祖好嗎,我現在懷疑你高祖當年就是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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