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月份的增長， 卿如是的肚子越來越大。娘和郡主都覺著懷得格外辛苦， 那本該圓圓的肚子愈漸尖橢， 倆親家約著逛街的時候私底下琢磨過，都料懷的是一胞雙心，雙胞胎。

于是兩人又暗自揣測究竟是一雙麟兒， 還是一雙囡囡。

這廂兩人悠哉得不行，卿如是就苦了， 整日囤在家里， 站著罷嫌累， 坐著罷酸，躺著罷又犯瞌睡， 那麼大的肚子想好生坐下來寫個字都不，實在找不著可打發時間的東西，只好看書、看書、看書……長這麼大頭次覺得看書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

更可惡的是月隴西這個人。當初圓房后沒日沒夜磋磨的是他，頭幾月忍。之苦嚷著要的是他， 現在懷到四五六月，分明可以卻又不敢的也是他。

回回抱著又是吻又是，把磋起火了，然后自己一個剎停忍住， 著的肚子悵惘地嘆道， “算了……”

。火焚。的卿如是：“……”求求您了，您不要的話就不要來撥我好嗎。您怕出事就離我遠一點好嗎。回回都這通作， 要飆臟話了都。

這日月隴西休沐，待在家中逗卿卿。卿如是眼見他走進書房， 擱下書放到一邊，鄭重地跟他說：“月隴西，因為昨晚的事，我很生氣。”

“昨晚？昨晚什麼事？”月隴西腳步一頓，認真思考了一會，恍然大悟，“睡覺的事？”

“你慫的話就別來招惹我好不好？”卿如是擰著眉瞪他，“每次都這樣，我不上不下的，你以為不難啊？”

月隴西用舌尖頂了下角，笑著走過去，倚著書桌拿起方才看的書隨意翻了翻，“我也難啊。”

“我不管，今晚你要麼跟我來真的，要麼就……！”卿如是一把抄起桌角的一本書朝他砸過去，“別跟我睡一個床！”

月隴西反應極快地閃跳開，順勢接住那本書，輕舒一口氣，沒舒完眼見著接踵飛來的一摞，他手里的書都來不及放撒就跑。

“哼。”卿如是盯著晃悠的門撇笑了下。

當夜，月隴西的被褥被卿如是扔出了房間，月隴西乖乖地抱著被子笑滾了回來，應的邀凈衫捧著的臉開始親吻，吻到脖頸時邊低氣邊跟說，“……其實我也忍了很久，特別難。真的沒問題？”

卿如是眼波流轉，盈盈地在他懷里，“大夫都說沒問題……別問了，你要不來就出去睡。”

好罷。都這麼主了，月隴西不再顧及，手拿了個圓枕給墊在腰后，湊到的間，著的肚子，低聲說道，“似乎不太方便，不知如何下手……我娘和你娘都猜你懷的是兩個，你覺得呢？”

“我怎麼知道……但的確懷得怪累的。”且說著，卿如是蹙了蹙眉，覺得他太磨嘰，徑直坐起來湊了過去，咬住他的下輕吮，順著他的下頜一路吻下去，輕啃他的結，最后停在鎖骨，手指亦順著他的腹部的線打圈。

月隴西還不好嗎。

片刻就把他勾得心，繼而猛烈地回應。他苦忍四五個月的火全都被調了出來，急需紓解。

他將卿如是的衫褪去，扶側過，正要與相合，卿如是一把撈起被子隔斷了他，得逞地哼笑一聲，“不來了！該你忍著了！”

“？？？”月隴西震驚，遲鈍地湊過去，啃的頸子，啞聲服道：“不是這時候還債罷，我服都了……”

卿如是無地拽被褥，慢悠悠打了個哈欠，“不許跟我說話，我困得很。”

“……”月隴西慢吞吞翻過著床帳頂，木訥地頓了幾個彈指的時間，忍不住扶著額頭苦笑起來，“……我就知道，卿卿這般記仇，怎麼會忽然熱地邀我共度良宵，果不其然就是報復我。”

卿如是抿笑，閉上眼安詳地睡去。

日子一晃便是整十月，臨著快要生的那幾天，月隴西專程跟皇帝請了假，非得要待在月府陪卿如是。皇帝理都不想理他：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就三天兩頭的請假，不如直接請辭回家帶孩子，等著襲國公位置多爽快？心底這麼懟著，仍是擺手準允了，并很有先見之明地多賜了他一月，省得那孩子生下來他還得再請一次陪坐月子的假。

這幾日月隴西表現得十分焦慮，饒是月府早做好了萬全的準備，負責接生的穩婆和經驗十足的大夫也都住進了西閣，他仍然很是擔憂。猶然記得前世夫人生子時橫一個院子傳到他耳朵里的撕心裂肺的慘聲，以及穩婆說的那句“人生孩子就是和閻王隔著一層紗”。

他心底發憷，只得時時刻刻都跟在卿如是后，生怕把路走著走著就突然要生了。不僅一度尾隨于，還跟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比如：“如果生不了就算了，我其實也沒有那麼喜歡小孩子……”

“西爺，怎麼算？生一半我說不生了？”卿如是匪夷所思地瞥他，“對我下毒手的時候你怎麼沒想這些？”

月隴西毫無還口之力，只得繼續叮囑：“如果痛就咬我罷，我會陪在你床邊的。”

“人生孩子是不準男人進房間的，怕沾了晦氣。”卿如是義正言辭，“而且你待在床邊的話多擋人家接生婆的道啊。”

月隴西悵惘地一嘆，“你都不帶一點張的嗎？”

卿如是搖頭，“也不是。我本來很張的，但瞧著你遠比我張，我也就沒那麼張了。”

這句話方畢，便覺得小腹一陣墜脹疼痛，頃刻間變了臉，擰眉抓住月隴西的手，“疼……疼疼……”難得想要就勢躺倒在地，不自覺低聲哀嚎呼痛，“月隴西，現在、現在張了……”

月隴西嚇了一跳，卻也沒有手忙腳，他毫不猶豫地把卿如是抱起來疾步往房間走，無須他吩咐，后的丫鬟嬤嬤早機靈地拔去喊穩婆跟大夫了。

擔憂整整一個月，生產時卻極其順利。本不存在月隴西胡思想的那些狀況。但他就待在產房里，瞧著卿如是痛苦的神，聽著凄慘的聲，仍是心疼得不行，暗自下定決心再不讓生了。

穩婆見月隴西異常張，笑呵呵地安他說：“夫人的底子極好，這些時日被養得也好，人都要走這一遭的，夫人算走得極其順暢的了。這孩子眼看著就要出來了，世子外邊等著去罷。”

月隴西瞧見穩婆滿手的，覺得毫無說服力，拒不出門，只站起在門邊來回踱步等著。然則，到底是安一些了，聽得見外頭的熱鬧，似乎都在猜測卿如是這一胎生下來的究竟是麟兒還是囡囡，他聽在耳中，心底千般溫同時涌，讓他越來越張，越來越期待。

不知過了多久，產房里陡然傳來嬰孩的啼哭聲，清脆洪亮。一聲過一聲，此起彼伏。

都沒等穩婆的道喜聲口，月隴西便沖到了床邊，霎時紅著眼眶笑了出來，“卿卿……”他親眼見到平安，正此時才又聽得穩婆朗聲笑說，“恭喜世子，恭喜夫人！一胞兩胎，兒雙全！”

房門敞開，郡主和卿母先進，進門后又立馬關上，不敢讓屋里進風。

兩個嬰孩被包在棉被中哭啼不止，剛生下來還是皺、臟兮兮地，幾個經驗老道的嬤嬤趕忙抱到一邊用溫熱的水悉心清理后才又用干凈舒適的棉被裹住，抱了囝囝給卿如是。月隴西迫不及待地出手，也想抱，嬤嬤走到床邊才敢將自己手里的囡囡遞過去，邊遞邊教他如何著力，郡主又他坐下來，莫要顛著孩子。

的團兒在自己懷里哇哇大哭，月隴西的心瞬間被哭聲融化一灘水，輕哼著小調哄，哄了會還哭，他便蹙起眉頭輕聲問道，“是不是了？”

郡主笑叱他，“你也知道，那還不趕給娘去？忍心著你閨啊？”

娘笑過便將孩子接了去。月隴西還依依不舍地，只好湊到卿如是那邊去看兒子。

“這倆孩子長得真好啊。”卿母笑贊一句，坐在床邊輕孩子的腦袋，“別看現在皺的，等過些時日長開了一定好看。”

長相這回事卿如是倒真不擔心，畢竟爹娘都是好皮囊，孩子的長相自然不會差到哪去。擔心的是兩個小鬼的子也會隨他們。月隴西小時候渾，這是他自己說的，卿如是沒說的是，自己小時候也頑皮，不然不會纏著要學使鞭子。

就怕朝朝和綰綰亦是如此，那不曉得會多難帶，整日里闖禍的話不得讓跟月隴西收拾爛攤子嗎？

于是，為了養小團子良好溫順的格，未來的幾年里卿如是制定了周的教育計劃，并嚴格執行。

然則，幾年后千算萬算，怎麼都沒有料到，朝朝在月府嚴加看管的迫下反倒長出了跟月隴西時別無二致的反骨，當真整日里帶著仆人出府惹是生非，府中的先生伴讀亦換了好幾，看顧他的嬤嬤小廝總是莫名其妙滿臉油墨，活的小霸王。月隴西每天下朝后的日常就是詢問管家小爺又闖了什麼禍，哪家府上又需要賠禮道歉，哪講道理講不平的又需要砸錢擺平。

據他所說，從前他爹娘的日常亦是如此。卿如是扶著額，并不明白他為何笑得這麼開心。

而綰綰則了個不就能被長輩的說教嚇哭的小哭包，三四歲了，甚是喜喝牛羊，吃酪糖，說話也聲氣，連打個小噴嚏都唧唧地。不知道為何喜歡用小臉去蹭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但總是因為彎腰蹭的時候站不穩而一腦袋栽進花圃里，然后會哭得好大聲好傷心。月隴西還偏就吃他閨這一套，閨一哭便抱起來喂糖吃糕好一通哄。

卿如是一個腦袋兩個大。暗嘆教育失敗，太失敗了。

月隴西卻欣地認為他們的教育功，賊功。

有那麼一回，綰綰蹲在花圃里給卿如是種的花澆水玩，后站著兩名婢，一名嬤嬤。

一只蝴蝶飛到的小子上，引起了的注意，皺著眉頭認真地盯了很久，出兩手指頭去，沒能住，蝴蝶飛了，想去追，也沒能追上，倒是看見了坐在庭院中看書寫字的卿如是。一只手扯著卿如是的角，一只手指向天，糯生生地說，“娘親，福蝶……”

卿如是抬眸順著指的方向看，并未看見，俯把抱在懷里，給整理被泥土蹭臟的小子，“綰寶，是蝴蝶，不是福蝶。”

“福蝶……”綰綰著小腦袋看向卿如是，睜著一雙大眼睛很是好學的樣子。

卿如是抬起手，“娘親的手疼，你給娘呼呼。”

綰綰用小爪子著卿如是手，鼓著臉蛋噘，“呼呼……”

“那跟娘親念‘呼蝶’？”卿如是輕住的腮幫子，把鼓鼓的氣癟。

綰綰眨著眼睛，“呼蝶。”

“蝴蝶。”

“蝴蝶……”

卿如是笑了笑，抬頭看見朝朝手里捂著什麼東西朝們跑過來，徑直跑到們面前，“娘親我抓到了蝴蝶！要給妹妹！”

說來應該是綰綰先一步出世，但綰綰自會說話以及聽得懂別人說話起就對被朝朝妹妹的事無于衷，永遠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起初還被大家教著朝朝為“弟弟”，后來徹底與世無爭，被朝朝教著“哥哥”教順了。

好在朝朝很爭氣，竄得比綰綰快，也就無所謂究竟是姐弟還是兄妹了，反正兩人前后就差那麼一時半會。

“咯咯，蝴蝶！”綰綰已經做好了接手的準備，捧著兩只乎乎的手滿臉期待。

朝朝毫不猶豫地把捂在兩手里的蝴蝶塞到綰綰的手心里，并教捂著，不能有隙。綰綰很聽話地點頭，但的手缺乏靈活度，到底還是在兩拇指錯的地方出了一個口子。

接著，就見一條胖嘟嘟的綠蟲從那條口子里爬出了一個頭，探頭探腦地蠕著。

臉上還帶著微笑的綰綰愣了愣，沒反應過來，朝朝在一旁捂著吭哧吭哧地笑，咯咯咯的兩聲笑后，綰綰終于攤開爪子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隨著攤開五指的作，蟲子從指里掉到了地上。

朝朝拎起地上的蟲子撒就跑。

目睹一切的卿如是：“……”抱起滿臉都寫著“我好委屈”的綰綰，拍的背哄不哭，轉個的工夫，就見月隴西一只手拎起本已經跑到月亮門的朝朝走了回來。

“啊……爹！爹！放我、放我下來！”

月隴西依言放下他，用腳勾了個椅子坐下，接過綰綰抱在懷里，邊給淚，邊對朝朝說，“站好。你給我代代，為何你蕭叔叔跟我說，你今天上午了刑部大牢，還是他從獄中保釋出來的？可以啊，我當年頭回獄好歹滿了十歲，你倒是創下了獄年紀新低。”

“還有這事？！”卿如是柳眉倒豎，“回府這麼久了怎麼也沒跟娘說？”

“他怎麼敢跟你說。”月隴西挑眉笑，“蕭殷跟我說的時候尚且一副‘你家兒子真是要干大事的人’。刑部小卒看我的眼神因著他還要再多禮讓三分，生怕得罪了我我就派他拿彈弓子報復。他心虛著呢。”

朝朝鼓了鼓臉，又用。的小舌尖頂了下角，滿臉不屑，“新來的捕頭竟然不認識我，我不過是趁斟和娘不留神跑去跟王府的小公子當街打了一架，那捕頭就敢當著好多人的面扣我說要帶我去王府認罪。我堂堂皇帝外甥孫，襄國公府嫡長孫，未來要承襲襄國公位的，不要面子的啊？當然要反抗，就拿彈弓打了他的眼睛……好、好罷還有他的命。。子。他說我襲擊捕快，然后就把我給抓起來了。說什麼嚇唬嚇唬我。哼，他完了，我出來了，現在他完了。爹，幫我扣他們工錢。斟叔叔和娘兩個人還可以，沒有出賣我，只按照我說的幫我找了蕭叔叔，父親你可以考慮給他們加工錢，或者記在我的帳上，等我襲位了我給他們加……”

月隴西一只手按住他的腦袋，“月朝大人您過于深謀遠慮了，你爹我都還沒襲位，等我襲了你才襲。接著說。在牢里又干什麼了？”

“……放了把火。”朝朝瞧見卿如是眼睛一瞪就要鞭子打人，立馬補充道，“啊啊啊小火！小火！我看牢里竄的耗子多的，肚子了，想烤來吃。剛把火點起來獄卒這不就看我份尊貴不敢著我，給我送飯來了嗎？沒燒大，我踩得可快了。”

卿如是冷笑了聲，“意思還得表揚你對罷？”

月隴西盯著他挑眉，“別騙你娘，整間牢房都要燒著了還是小火？”

語畢，氣氛霎時陷詭異。

朝朝出舌頭角，著指尖的蟲囁嚅道，“我都說了我是你兒子，我小西爺的名號沒聽過，叱咤風云的西爺的面子他們總要給的罷？結果也沒給，非說要讓我長個記，不放我出去來著……我這是幫父親你教訓他們……”

月隴西：……

一片死寂中，綰綰搭地吸著鼻子問，“咯咯，耗子好吃嗎？”

卿如是扶額：……

朝朝挑眉，“不知道，還沒吃上……但是我那份牢飯好吃的。”他瞟了一眼月隴西的臉，沒見著怒，便繼續代道，“獄卒滅了火，后面蕭叔叔就來放我了，抱我出去的時候還給我買了一串糖葫蘆讓我驚，我收下糖葫蘆后又鄭重轉送給了他，讓他保證不能告訴你們。沒想到，蕭殷這個卑鄙小人，明面上收下我的糖葫蘆答應得好好的，背地里就告訴了……爹啊啊啊啊爹爹爹？！！！”

眼瞧著月隴西把綰綰給卿如是，起接過旁邊遞來的鞭子，月朝拔就跑，“娘親救我！！妹妹救我！！不不不姐姐！啊啊啊啊啊姐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