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有林景洋帶路，食堂還真不好找，跟手室不在同一層不說，進出還得換鞋。

打飯時舒秦默默盤算，禹明每次只給十五分鐘時間吃飯，可是剛才算了一下，從樓上下來就花了幾分鐘，再加上排隊打菜，怎麼也得要二十分鐘。

不知他這“十五分鐘”的標準從哪得來的。

林景洋領著們找到張空桌子，還沒坐下就有人喊他，原來是鄰桌醫生他過去。

看得出林景洋人緣好，他起時笑著對王姣姣和舒秦說：“一會你們記得辦飯卡。”

他走以后，王姣姣和舒秦互一眼就各自低下頭吃飯。

經過剛才一事，目前兩人顯然無話可聊。

氣氛微妙而尷尬。

好在這時候吳墨和盛一南結伴來了餐廳，看到倆，端著餐盤就過來了。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吳墨扯下口罩，“你們想先聽哪一個？”

王姣姣懶懶的：“好消息。”

“吃完飯我們不用進手室了，下午也許還有時間休息！”

吳墨說話時一直著舒秦和王姣姣，滿心以為這話說出來們會覺得驚喜，誰知兩人都毫無波瀾。

盛一南在旁疑：“你們知道這事了？”

王姣姣淡淡接過話頭：“壞消息是下午要進行第一次底考試對吧？”

“沒勁，居然知道了。”盛一南大剌剌坐下，渾上下無一不像男生。

吳墨跟同坐一張長凳，很快就像個小媳婦似的被到一邊。

他對此并不在意，斯斯文文吃了口菜：“不知道老師們怎麼想的，我們七年制進科之前沒有臨床麻醉基礎，剛進科就搞底考試，意義何在呢？”

盛一南瞄瞄他習慣翹起的蘭花指，本來有話要接，看到隔壁桌全是本院老師和同學，聲音又低了下去：“反正兩點半才考試，中午我們也沒地方去，吃完飯我們干脆找個地方看書吧。”

“行啊。“舒秦正揣下午到底考什麼范圍，“問題是我們去哪看書？”

科里他們目前還不，又不敢擅自去別的地方。

盛一南想了想：“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那地方很安靜，絕對適合我們看書。”

一頓飯吃下來，四人儼然為了一個小集。一齊到之前換服的地方找出筆記和書，就低調地出了科。

盛一南果然對綜合樓很，先是帶他們下樓買了四杯茶，接著就帶他們乘電梯到頂樓。

上到天臺，推開門，風從四面八方吹來，抬頭就能看見一方碧藍天空。

視野開闊了，心境也隨之豁然。

盛一南張開雙臂做迎風狀：“怎麼樣，不錯吧？”

舒秦只覺得神清氣爽：“棒極了！”

吳墨咬著吸管環顧四周：“盛一南你怎麼對一院這麼。”

盛一南笑得張揚：“我家就在附近，我沒事就到這來玩。”

王姣姣找到一塊干凈的角落，自顧自鋪好幾張紙巾，坐下，捧著本書看起來。

三人互一眼，也跟著找地兒看書。

沒安靜多久，吳墨開口了：“舒秦，今天禹總帶你做的什麼手。”

舒秦的平均績在他們四人當中排名第一，期末報一院麻醉時，順理章為羅主任的學生，對此他既羨慕又佩服，進科之前就格外關注舒秦。

舒秦還沒搭腔，盛一南先在一旁問他：“你跟你們導師做的什麼。”

“食道癌。”吳墨回味著上午的手，“我看得眼花繚的，導師跟我講解了很久，可惜我很多地方沒聽懂。”

他有些激的樣子，目亮亮的。

“王姣姣你呢。”盛一南又問。

王姣姣沒好氣地說：“膽結石。”

盛一南頭枕胳膊，背靠著墻：“我跟我們導師做了臺髖關節置換麻醉，到現在我還心澎湃。真希能夠早點上手，以后肝移植、心肺移植、外循環，樣樣都能拿得下。”

想起舒秦：“你跟禹總做的急診吧？”

舒秦起初沒接話，上午的場景歷歷在目，親眼看到病人的素是怎樣被調整回升，生命征又是如何回復平穩。

對于禹明的思路和理，一部分能說出道理，更多的，只能通過漫長的學習來領悟和消化。

笑笑要答話，吳墨突然舉起自己胖胖的手，放在眼前仔細打量：“真怪，我覺得我們導師跟我的手沒什麼不同，可是眼看管理病人，我總覺得的手跟魔師的手一樣，有種蘊藏無限風云的覺。”

大家第一天進科室，所見所聞委實有限，但跟見習時旁觀不同，他們這一回接到的，是即將為他們終職業的一門專業。

每個人似乎都有所，就連王姣姣也盯著筆記半天沒。

吳墨發呆片刻，像是不住越來越悸的緒，霍然起，奔到天臺邊緣： “啊——我導師太牛了，我吳墨，也要做一個像我導師那樣牛的醫生！”

盛一南愣住了，笑罵：“吳墨你發什麼瘋。”

誰知舒秦也起：“我舒秦，要做牛的醫生+1！”那在膛竄的氣息隨風遠遠送出，瞬間舒服極了。

王姣姣撇。盛一南沒理，起奔到舒秦和吳墨邊上，干脆也吼一句：“我盛一南要留附一！”

話一說出來，三人都看向。

怎麼畫風不一樣呢。

盛一南回眼看他們：“怎麼了。”

大家默然片刻，集笑起來。

吳墨撓撓頭：“盛一南，你要不要這麼實誠。”

***

下午的考試不算太難，但涉及到很多麻醉學的基礎知識，范圍很廣，題目很活。

考完以后都五點多了。

林景洋替他們辦好了門卡和更室鑰匙，又帶他們在科室的小圖書館參觀一圈，最后告知他們以后可以來這借書，就讓他們回各自宿舍。

一院宿舍床位有限，舒秦數月前經過一番激烈爭奪才搶到了名額，期間跟爸爸過來放過行李，但一直不知道同宿舍的人是誰。

直到這刻幾個人同去宿舍，才知道自己跟盛一南一個房間。

王姣姣跟耳鼻科的一個博士做舍友，就在隔壁。

簡單收拾一番，七點半了，舒秦洗完澡，坐到桌前看書。

盛一南盤吃了半個西瓜，休息片刻，在自己的小床上做起仰臥起坐來：“下午的題太變態了，尼瑪，真不知道出卷人是誰。”

舒秦也在琢磨這事，題目角度太刁鉆，蒙都蒙不上來。

借著臺燈的暖黃線，翻開一頁《麻醉設備學》，覺得不對。拿起《麻醉藥理學》，也不對。最后回從床頭搬起厚厚的《病理生理學》，還覺得不對。

盛一南想起什麼，突然說：“哎，王姣姣怎麼一整天都喪著臉，是不是因為早上禹總不肯帶的事不高興呢？”

舒秦很淡然：“不知道。”

“也難怪，禹總是下一任白班老總，沖他負責科里的大排班，就足夠讓人結了。”

舒秦放下書，扭頭看：“喲，這話怎麼說？”

“你還不知道？各科室的擇期手會提前一天發通知給科里，白班老總就據每天的手安排派科里的醫生去不同的手間。假如你特別想學習什麼麻醉，只要跟白班老總說說好話，要是他心好人也nice，就會多派你去你想去的手間。”

舒秦想起今天跟禹明打道的形，顯然，這人不怎麼nice。

“再過幾個月，科里會派我們跟白班和晚班，周末白班也就算了，晚班可累死人了，每個月30天，攤到每個人頭上未必公平。他要是手松，給你派一個晚班，手，多派你一個晚班。讓你累到什麼程度，可全在老總一念之間。而且，以禹總、林景洋他們的智商，表面上還會做得特別公平，到時候你苦不堪言，找誰訴苦去。”

舒秦表示鄙夷：“要是弄得太不公平，就不怕有人到羅主任那里告狀？”

“告狀？”盛一南翻坐起， “上午我聽我導師說，禹明讀博的時候手里就有‘國字號’項目，如今除了麻醉這塊，還有疼痛那邊的‘國字號’‘省字號’項目，一說起來，都知道他臨床科研樣樣出，不止羅主任，連濟仁系統的幾個院長都很喜歡他。”

這個舒秦也早知道，禹明發的sci不僅多，“影響因子”還特別高。

“就算排班稍不公平，他也可以說是為了磨練某同學的技，反正有話應對你。總而言之，只要禹明不走歪路，三十歲之前聘副教授，往后順理章接任羅主任的位置，再往上當濟仁系統院長、校長都有可能。他狂，是有資本滴。”

舒秦似笑非笑著盛一南，指指的角：“口水。”

盛一南還真就順勢做了個口水的作，往床上一倒：“你說都是濟仁出來的，為什麼有的人那麼牛呢，想想我讀初中時見過的那個禹明，跟現在這個簡直不像同一個人。”

舒秦把桌上的書全翻了一遍，沒能找到下午題目的來源，目胡一掃，發現錢包上面躺著一張卡，頓時像被雷劈過似的。

中午那陣太，居然忘記把飯卡還給禹明了。八點了，禹明這時候估計早不在科里了。完了，明天等著挨罵吧。

盛一南看站起來發呆，奇怪道：“怎麼了？”

算了罵就罵吧，反正也不是頭一回了。

“我到科里借書，要不要一起去？”科里大部頭著作那麼多，不信翻不到出題范圍。

“太晚了吧。”盛一南看看時間，靈機一，突然一拍大，“哎，我覺得我已經猜到出題人是誰了。”

舒秦沒接話，梳了梳大波浪長發，隨便找條連穿上。

不論和盛一南猜的對不對，反正如果下次還是這人出題，大家都沒好果子吃：“那我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