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明跟上：“正好我也要回科里。”

這意思是順路？舒秦哦了一聲，抬手按后頸，有點累，回去洗個澡清醒清醒，勉強還能看一個小時書。

按了電梯按鈕，安靜了一陣，他瞥瞥，盯著電梯門，目都有些發直了。

說起來也是為了課題的事搞到這麼晚，正好他沒吃晚飯，要不要順便請吃點東西，就不知孩子都吃什麼。

他皺眉：“你——”

電梯門一開，里頭一胖一瘦兩個人，是盛一南和吳墨。

兩人剛從icu回來，本來在打呵欠，看到他們一驚：“禹總，舒秦。”

禹明只得將“不”三個字咽了回去。

吳墨和盛一南往后挪了挪，等他和舒秦進來，兩人小聲問舒秦：“你怎麼也搞到這麼晚。”

之前沒聊自己要來疼痛病房的事，舒秦瞟瞟禹明的背影，給這位“金角大王”干活來著。

盛一南和吳墨今晚跟命運相似，當下心領神會，互相用目默契地流起來。

電梯四面如鏡，照得人影影綽綽，禹明翻了翻手機里的郵件，突然一抬眼，差不多得了，當他瞎的麼。

三個人嚇了一跳，禹總這第六也太牛了，舒秦忙咳嗽一聲：“那個，你們樣本采集順利嗎？”

“還行，九點鐘搞完了，后來我們看他們ICU示教室沒人，就在里面看了會書。”

舒秦羨慕：“那里很安靜吧？”

盛一南心滿意足：“那當然，至比在宿舍看書效率高點，回宿舍我總惦記著玩電腦吃零食。”

“可是這也不夠呢，滿打滿算也才看了一個小時的書。”吳墨綿綿地抱怨，“吳教授催我們早點把碩士選題上去，希明天別再抓我們干活了。”

舒秦仰頭嘆息，知足吧，這連一個小時都撈不到呢。

盛一南：“對了，舒秦你那本《現代麻醉學》還在我床頭呢，你今晚要看吧？回去我拿給你。”

還是前幾天從科里借的，舒秦想了想說：“你拿著看吧，我手里那本書還剩一半沒啃完，等我啃完了，我去科里借《米勒麻醉學》看。”

“哇，《米勒》？”吳墨雙手在前握，“麻醉教科書圣經啊，我怎麼沒想起來看這本。”

三個人嘀嘀咕咕，禹明一副懶得理他們的樣子，電梯門一開就走了。

舒秦回到宿舍，洗完澡就把書搬出來，一直看到十二點，眼皮直打架，對面盛一南已經抱著那本厚厚的教材睡著了。

把書塞到書包里，打算明天帶到科里去，這兩天禹明為了項目的事正忙，未必有時間帶，萬一上好說話的師兄師姐，也許中午吃飯時可以在食堂看看書。

次日早班結束，吳教授揚聲說：“七年制的碩士課題不能拖了，今早就王姣姣一個人了，其他三位同學爭取快點定下來。”

舒秦三個頭皮一，一看王姣姣果然氣甚佳，其實樣本采集也就一個月，但只要課題方向一確定，接下來就可以安心看書了，何況人家不用熬夜。

舒秦幾乎可以預見，一個月下來，王姣姣與他們的差距會迅速拉大。

盛一南的不滿瞬間到達了頂點：“王姣姣的媽媽是區人民醫院的副教授，自己老說家里跟一院哪些老師都，看來這是打通了‘任督二脈’了？不行，我這就跟我老板商量去，我不給林師兄他們打雜了，我要退組。”

吳墨也很焦急，一出來就去找自己導師。

舒秦到了主任辦公室，一問才知道羅主任又去外地開會了。再去找禹明，他正忙著接電話，看樣子還要出去，何況就算跟他商量，他多半也不同意這事。

舒秦郁悶地進了手間，自我安地想，就當關懷癌痛患者吧，再不濟還能積累科研經驗。

門開了，一個五年制的實習生探頭進來：“舒秦，到PACU來一下。”

過去一看，已經站了好幾個人了，仔細一分辨，都是昨天被禹明抓去干活的同學。

舒秦正納悶什麼事，禹明進來了，邊走邊翻手里的資料：“昨天布置了十個人去病房采集樣本，結果這都什麼玩意。”

他嗓音并不高，可是話一說出來，整個房間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禹明嗤笑：“你們是不是覺得隨便幾個數據我看不出來啊？”

眾人不安地挪了挪腳，昨天都想著早點開溜，差點忘了禹明常做這方面的課題，樣本質量好不好，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上來的資料里，就一個人的樣本完全達到標準。從今天開始，舒秦當你們的小組長，你們每天晚上做完采集，先把資料給舒秦。”

數十道目齊刷刷看向舒秦，有人當場就撇了撇，好像很不服氣。

“不服是吧。” 禹明冷笑，把東西丟到桌上，“樣本都在這，你們自己做對比。”

大家過去看舒秦采集的樣本資料，一看就服氣了。

無論是患者前后疼痛級別對比，還是兩次生命征記錄，又或者是當日小結，每一項都堪比教科書上的范例。

沒人說話了。

舒秦突然榮升“小組長”，也不知是禍是福，跟在禹明后想確認一下自己的職責范圍，結果禹明又為了項目的事去衛生廳了，好在這回跟前幾次不同，他臨走之前跟一位姓顧的教授了班。

這位顧教授不怎麼說話，為人非常嚴肅，但和那位輒打人手背的劉教授相比，幾乎算得上慈眉善目了。

舒秦踏踏實實跟了一天手，到六點的時候，組里好幾個人來找這“小組長”商量。

疼痛病房的病人轉特別快，有些患者甚至隔天就出院，據項目要求，每天都得提資料。

舒秦不敢慢怠，整理了一下思路，笑著說：“做完順手給我，反正我晚上就在病房待著。”

到了那，正逢接班，在醫生辦公室老老實實等了一會，時間還早，組里好多人在做評估，有了舒秦的范本，沒人敢含糊。

眼看半個小時過去，沒人過來資料，舒秦想起疼痛病房也有個小示教室，要不干脆到那看書吧。

跟那幾個還在做評估的同學打聲招呼，跑回科里，把那本《麻醉生理學》捧過來。

安安靜靜在小教室看了十來分鐘，有人把資料過來了，舒秦提前整理了一個文件夾，就擱在手邊：“辛苦了，都放在這吧。”

“那我們先下班了。”

接下來幾個小時，陸陸續續有人來做評估，大部分人八點之前完了任務，剩下一兩個，也都在十點前把樣本給了。

整理好最后一個人過來的資料，起看看時間，從六點到十點，一晃好幾個小時過去，不知不覺要把手里這本書啃完了。

喜憂參半，不知道這個“小組長”能當多久，至今晚的書看得相當扎實，回去以后還有時間查文獻，照這個趨勢發展下去，起碼不用愁選課題的事了。

琢磨了一下，出于激，找出禹明的號碼，給他打電話。

響了幾聲，他接了，應該在忙：“什麼事？”

甜甜地說：“今晚的樣本采集完了，跟師兄您匯報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