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秦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錯愕得忘了接話。

禹明子往后一靠， 又補了一句：“我沒時間出去買。”

這話換別人說出來，舒秦肯定會嗤之以鼻，可說這話的是禹明，這人整天泡在醫院里，最近又忙著搞課題和‘青年后備人才’的事， 一忙起來連飯都顧不上吃，可能真沒時間出去買服。

他家里的況大概也知道一點，媽媽走了， 爸爸在國外，如果沒有別的親人，平時很可能都是自己一個人生活。

上次子不小心弄臟了， 要不是他到樓下買了服， 必然會尷尬到出不了門，既然要還人，替他跑一趟也是應該的。

這麼想著， 說服了自己：“師兄， 把你的尺碼發我一下， 我周末去替你買。”

禹明往前一傾， 拿起了桌上的手機，靠著椅背， 開始輸文字。

不一會手機響了，真的進來了一條微信。

尺碼這下知道了，又抬眼打量他的襯， 爸爸常穿xx庫的襯，但禹明上的那件質明顯比爸爸的好很多。

不知道他一件襯要多錢，要是幾件加起來不能剛好合六千的整數，打算自己零頭。

“師兄，你平時穿什麼牌子。”沒什麼講究吧。

牌子？他本想說無所謂，電腦提示音響了，他盯著那個閃爍的郵箱標志，想了想，又改口說：“這個還真不清楚。”

用筆敲敲下，就知道他不清楚，因為爸爸也從來不注意這方面的細節。

其實襯的標簽就在后領，要想知道牌子，翻開領一看即可，然而畢竟在辦公室，想想好像不那麼面。

有人進來了，是同學過來送樣本，舒秦只好說：“要不師兄晚上回去看了告訴我。”

禹明看看那人，是那晚跟舒秦要微信的那個男學生。

好在這一次這學生默默送了樣本就走了，沒再作妖。

白天太多雜事，發郵件時間就這麼晚上一兩個小時，他也不好再拖下去：“行吧。”

舒秦沒再打擾他工作，自顧自拿筆做記號，開始認真看書。

據自己目前的基礎大致列了個看書的計劃，如果每晚都能踏踏實實看幾個小時的書，有在三個月之把米勒上下兩冊都啃完。

一晃到了十點，最后一個樣本送來了，兩人回了麻醉科，等舒秦換完服出來，在電梯間遇到王姣姣。

王姣姣懷里抱著一本書，像是才從閱覽室換了新書回去看，沒有跟打招呼的意思，舒秦看著手機，也沒跟對方說話。

不一會禹明也出來了，王姣姣扭臉一看，笑道：“咦，禹總？這麼晚才下班。”

禹明看一眼，將手機放到兜。

三人進了電梯。

王姣姣站在角落里，一會看看舒秦，一會看看禹明。

舒秦先是狐疑，再一想約明白了，知道王姣姣也要回宿舍，一出來便背著書包跟禹明揮手：“師兄，再見。”

禹明表現得比舒秦更冷淡，點了點頭：“辛苦了。” 往前先走了。

舒秦出來后走了一截，往后一看，王姣姣果然在后頭，拿著手機，聲氣在接電話：“媽，今天周四，后天我就可以回家了。”

禹明回到家洗完澡，拿起那件洗手臺下的襯一看，領子上果然有個標志。

他走到床邊，子往后一倒，打開微信，把那幾個字發給。

很快就回了。

【收到了】后面跟著個微笑臉。

然后就沒有下文了。

他拿著手機等了一會，想起顧飛宇那些花里胡哨的襯，又補一句：【買正常的】舒秦看著那條微信，禹明這個所謂“正常”，應該是指“黑白灰藍”，畢竟他平時常穿t恤牛仔，正式的場合才會穿襯。

【ok，我買之前會給師兄發照片確認的】聊天貌似就這麼結束了。

禹明又等了一會，看看時間很晚了，只得把手機扔到床頭。

***

禹明連續派了王姣姣兩天腰麻。

王姣姣學得容煥發，見到禹明就主打招呼，話里話外常跟師兄師姐流腰麻會，兩天下來，科里近半的人知道了王姣姣對腰麻特別興趣，為此主向禹明要求要去腰麻手間學習。

舒秦老老實實待在全麻手間，禹明忙著課題和競賽的事，基本不怎麼進手間，但只要回來就會抓著練習全麻管。

教的時候還不忘問問題。

“經鼻管時，導管與面部呈多度。”

舒秦想了想：“90度。”

“嬰兒杓狀骨的聲帶占聲帶全長比例多。”

“二分之一。”

接連問了十幾個問題，舒秦只答錯一個，禹明下：“你不在看米勒嗎，晚上把全麻管的部分認真看一遍，明天繼續考你。”

第二天再問，果然刁鉆了很多。舒秦每錯一道，晚上看書的時候就會找相應的容進行鞏固。

這種強化練習非常管用，不但把全麻管技夯實了一遍，對于教學考試的固有流程，也很快悉起來。

周四的晚班醫生是章副主任帶出來的學生，禹明當晚都沒留在疼痛病房，一查完房就走了。

那個醫生三十來歲，姓柯，等完班，笑著問舒秦：“你舒秦是吧？”

語氣很隨意，也沒什麼架子。

舒秦笑著點點頭：“柯老師好。”

柯醫生看看桌面的資料盒，拉著閑聊：“晚上待在這收樣本，下了班也不能回宿舍，會不會覺得特別枯燥。”

舒秦莞爾：“還行。”

柯醫生看出舒秦沒有熱絡起來的意思，笑笑不說話了，在對桌寫了會病歷，看舒秦每次核對都非常認真，收樣本一直收到十點鐘才走，也就沒說什麼。

周五中午到食堂吃飯，盛一南和吳墨商量著回家的事，都有點蠢蠢。

吳墨胖胖的雙手合攏，暢想一番：“真的可以稍微放松一下，要不我們周末約出來看電影。”

舒秦打開手機看app：“最近好像也沒什麼好電影。”

盛一南問：“周末出來也麻煩，要不等今晚下了班，我們去哪吃東西吧。”

舒秦反對：“可是我晚上得收樣本，要玩也只能周末出來玩。”

三個人商量了一番，各自回手間。晚上舒秦下班訪視完病人回來，快八點了。

抱著資料盒準備去疼痛病房，路過閱覽室的時候，發現門開著，里面很熱鬧，一看好些人，不知在商量什麼好事。

有個男醫生看到，忙喊：“舒小妹。”

舒秦探頭進去：“顧師兄。”

“這幾個人初賽過了，你師兄第一名，我們正要他請大家吃飯。”

有個醫生是口腔外科的，平時常到手室來做手，這人對禹明說：“你每次都只出錢，人從來不到場，今天這麼好的事，這麼多人拉你去，你可不能再搪塞我們。”

禹明擱在椅子上，一只手在兜，另一只手玩著一支筆：“我不說了你們定地方嗎。”

朱雯似乎剛下臺，耳朵上還掛著口罩，本來在旁邊興高采烈地跟人說話，一聽這話震驚得直鼓掌：“我沒聽錯吧？我想想，上次禹大帥哥出來玩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舒秦看他們如此高興，想想自己明早就能回家，笑瞇瞇地關了門要出來。

顧飛宇忙攔著：“哎，舒小妹別走啊，今天晚上讓你師兄給你放假，你跟我們一起出去玩。”

怎麼可能，舒秦朝禹明看過去，他正好也抬眼朝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