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 蔣饒很忙。
首先他們有個在春節晚會臉的機會,雖然也就一把臉, 但還是要隨時候命過去排練和彩排。
其次, 年節來了,缺錢的人多了, 屬于各類搶拐騙案件的高發期, 《普法在行》節目組的員得勤勤懇懇做好錄制工作。
防騙防坑這玩意就像通安全,年年講, 年年有人閉起眼睛跳坑;天天講, 天天有人當耳邊風。
考慮到觀眾對(無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教訓的記憶都比較短暫, 節目組每到年底還是要做些相關專題,一來說明犯罪后果,震懾試圖出罪惡之手的人;二來是讓觀眾提起警惕,不要往稍微一想就知道是坑的地方跳。
在選題的過程中, 蔣饒注意到了這段時間有S省牽頭、多省聯合辦案的案子。
這案子連總結起來都非常引人注目:從家庭紛爭到線上賭博犯罪團伙的落網!
這場家庭紛爭還曾在網上引起熱議,有不人都出來講述自己邊的白眼狼。
平時在邊看到這些事很多人都不會手,畢竟一直以來都說“清難斷家務事”, 別人的家事管太多沒好不說,還容易惹來一。
也就是有人起了話題,目睹或耳聞過這些事的人才會拿出來討論。
大部分人都生活在普普通通的家庭里, 平日里雖然會有大大小小的紛爭和, 但日子還是一樣的過。
所以,很多人無法同地認識到,世界上會有把妻兒往死里打的丈夫, 會有騙財騙婚拋夫棄子的妻子,會有把兒往絕路上的父母,會有騙父母財產后把父母趕出家門的兒。
就拿老蘇家這事來說,老蘇夫妻倆的善心是值得肯定的,他們一生資助了許多人,也收養了好幾個孩子,照理說他們應該好人有好報。
事實卻是善良的老蘇妻子早早病故,而老蘇雖還活著,卻不得不和養子養對簿公堂,通過法律手段和他們解除收養關系才能保住妻子留下的東西。
這幾個養子養的表現就很典型。
蔣饒覺得這期節目可以分上下兩集。
上集通過節目表現一下這幾個養子養從父母手里坑錢的手段,讓觀看節目的老人們警惕自己有沒有遇到同樣的事。
下集陳述線上賭博的危害,講解線上賭博騙人坑的手段,再展示幾個害者沉迷賭博、家破人亡的過程,讓觀眾過年期間警惕這類陷阱。
十賭九輸,心存僥幸的人只會害人害己!
這期節目的標題蔣饒已經想好了:《一座人的山》。
這次蔣饒過來S省除了給臺里當跑之外,就是想當面給老蘇做個采訪。
采訪很順利,老蘇是個搞學問的,談吐很有涵養,雖不善言辭,但只要稍加引導就能配合得非常好。
臨到分別時,老蘇也準備出門。
蔣饒順口問了一句,沒想到兩個人目的地居然一樣!
蔣饒是準備帶著攝影團隊去實地拍攝一下那座“人的山”,老蘇則是邀去看藥材基地掛牌。
距離簽下轉讓合同已經過去兩個多月,老蘇很想知道育苗基地和山上變了什麼模樣,所以答應了要過去看看。
既然目的地一致,蔣饒自然不會讓老蘇自己打車過去,當場邀請他上車一起過去。
也是到這時候,蔣饒才知道要接手那座“人的山”的人不是衛氏集團,而是兩個年輕人。
其中一個陸則。
這可不就巧了?
到了車上,蔣饒撥出了陸則的號碼:“小陸啊,你的藥材基地今天掛牌?”
陸則微訝:“對,蔣哥怎麼知道的?”
“是這樣的,我在拍新一期節目,和你這藥材基地還有點關系。”蔣饒簡單把《一座人的山》這個選題講了講,對陸則說,“現在我要去你藥材基地那邊拍點素材,沒問題吧?”
這種私人地方遠遠拍一拍沒問題,可想要更深地拍攝就需要征得主人同意了。
既然山是陸則承包了,蔣饒自然想拍得更深點,好好展示一下這山有多“人”。
要是陸則同意的話,蔣饒還希陸則把臉。
要知道陸則和《普法在行》結緣以來,已經以各種方式上過節目了:要麼發現藥有問題,要麼發現小孩子在遭校園暴力,要麼教人開飛機時發現深山命案……
這一次,陸則終于能以符合他“富二代”份的方式出場:這個山頭,我承包了!
蔣饒相信陸則會給這期節目帶來更多關注。
畢竟陸則這人神奇得很,不在網上帶起話題引起熱議不說,連新聞他都時不時上一次,上的版面還各不相同,有時是時事版,有時是科教版,有時連財經版他都冒個泡,簡直是全方位出場,不放過任何群。
這麼個話題人,哪怕只是個臉,都會給節目帶來不關注。
蔣饒抵達藥材基地時,陸則還沒到,倒是藥材基地新請來的看門大爺早早等在外邊。
藥材基地的大門已經修繕一新,大門上方覆蓋著張十分傳統的紅綢,讓它看起來有點喜慶。
看門大爺是當地人,常年勞作,臉上長滿褶子。
一開始知道這邊請人看門,大多數人不太相信,就一座山、一個育苗的小公司,要看門的做什麼?
因為沒人相信,所以看門大爺試著過來打聽消息時一下子被錄取了,現在每個月拿著五千工資,還有什麼五險一金,可把他高興壞了,每天神抖擻地在藥材基地里巡視,比對自己家上心多了。
看門大爺剛接到陸則電話,說有節目組的人要過來,讓他先接待著。
看門大爺還以為是地方臺節目組,一陣張,覺得自己可能要上電視了。可惜不知道人什麼時候到,要不他肯定要去弄點定型水給自己弄個發型!
等看見節目組的車開過來,看門大爺更激了:雖然他在農村待了一輩子,但他也是識字的,那車上有電視臺的標記,表明這不是地方電視臺,是國家電視臺啊!
怪不得開這麼高的工資,還給什麼五險一金哩,看看,基地才剛要掛牌,國家電視臺就來了!
這牌面,誰家能有啊!
看門大爺決定等會跟國家電視臺的人合照一張,發到村里的微信群讓別人羨慕一下。他們說他傻,他們才傻,這麼好的機會都沒把握住,讓他這個傻的撿了便宜!
看門大爺激地上前迎接蔣饒一行人。
于是陸則和裴舒窈來到自家藥材基地時,看到的就是看門大爺拉著蔣饒在大門口拍標準游客照:兩個人杵在高高的大門前,老人自己站得筆直筆直,服下擺也被拉得筆直筆直,一看就特別嚴肅認真。
蔣饒面上帶著禮貌的微笑。
陸則解救了蔣饒,又和老蘇問了好,邀請他們一起。
這次掛牌陸則沒準備弄多正式,所以沒請別人,倒是侯志洲聽說以后提出想過來搞團建,章有整個團隊就呼啦啦地過來了。
天氣冷了,侯志洲他們沒法再靠單薄的格子襯衫過活,因為這次可能要爬山,他們穿的是五花八門的運服,乍一看五六的,花哨之余又莫名有些和諧。
人都到齊了,看門大爺表示吉時已到,讓陸則他們去揭紅綢,算是正式給藥材基地掛牌。
蔣饒也不急著去拍素材,和攝像師們一起去看熱鬧。
到了大門口,看門大爺頗有些憾地說:“可惜現在不許放鞭炮,要不然肯定要放個一萬響的!”
侯志洲熱心地說:“沒事,鞭炮我們準備好了。”他掏出手機給看門大爺看,“您看這個app,我們剛開發的,只要輕輕一按就能模擬鞭炮聲,和外面那些假得要死的模擬不一樣,我們這個保證真,聽著跟真放鞭炮一模一樣。別說一萬響,一億響都有!”
侯志洲還小聲地給看門大爺演示了一下。
看門大爺:“……給我也弄一個。”
陸則和裴舒窈不知道侯志洲和人在嘀嘀咕咕什麼,于是在他們分站兩邊,聽著其他人“三、二、一”的倒數聲拉下紅綢時,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同時響起,不僅震耳聾,還此起彼伏。
原來為了增強效果,侯志洲他們還人手捎了個藍牙音箱在口袋里,鞭炮聲同時外放,效果十分驚人,堪比某些非燃區大年三十半夜接財神。
陸則:“……”
裴舒窈:“……”
他們自己耳朵不疼嗎?!
看到連章有口袋里都鼓鼓的,陸則覺得人和人之間真是奇妙,明明當初那麼孤僻消沉的一個人,現在也能干出這種合伙鬧騰朋友的事了。
歡樂的掛牌環節過去,“岐山藥廬”這四個大字終于映眾人眼簾。
陸則的筆字寫得一般般,這四個字是葉老頭寫的,由陸則找人去做出來,效果還不錯,看起來很古古香。
里面原有的建筑經過一番改造,里面有不現代化社會,外觀卻加了不古建筑元素,看起來不像個藥材基地,倒像個古意盎然的度假村。
唯一能證明它是個藥材基地的,是空氣里飄來的淡淡藥香。
原來的育苗基地的主要作用還是培育種苗,還在還加了個藥材理,陸則帶著蔣饒他們看了一圈,老蘇都有些認不出這個煥然一新的地方了。
等上了山,老蘇看著山上的草木,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陸則遵循了最開始的約定,沒有破壞太多樹木,只移栽走了幾棵影響太大的老樹,剩下的都保持原樣。
他妻子去世之后,山上本來雜草橫生,缺乏打理,現在沿路還能看到雜花雜草,看著卻顯得錯落有致。
在林間可見不新移栽的、安排得非常自然的藥草,仿佛它們天生就長在那兒似的,遠遠看去人賞心悅目。
不僅老蘇紅了眼眶,蔣饒一路走來也覺得吃驚。
這山太了,到有種讓人想要在這邊住下來的沖。
文化人或多或都有個“居夢”,不過同樣的,文化人大多不擅長打理自己的生活,他們理想中的居和現實中的田園生活肯定不一樣。
比如現實中如果“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肯定就沒什麼心“采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了。
這座山卻完符合文人理想中的“南山”。
它很,只是它的不在高也不在險,而在于漫步其中令人心完全放松、煩惱全無。
蔣饒現在覺得,《一座人的山》這個名字起得名副其實,一點都不標題黨!
作者有話要說:
蔣哥:我的起名能力超強的!
小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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