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五）

“你已經做得夠好了，有戚家軍牽制，遼東軍閥總是會有忌憚的。”沈默搖頭道：“讓我可以放心卸任了。”

“不怕給大人添堵，我還是那句話，朝廷與遼東軍閥之間必有一戰。”戚繼道：“他們不會坐以待斃的。”

“是。”沈默點點頭道：“所以我纔會調戚家軍守山海關，相信繼和老胡他們，能把戰火隔絕在關外。”

“……”戚繼看看沈默，良久方道：“大人既知必有一戰……怎會在此刻離任呢？”

“元敬，我的時代已經結束了，這一仗，不是我的戰爭。”沈默淡淡道：“他們必須要證明，沒有我的庇護，他們也能經得住殘酷考驗，否則這樣的政權就是錯誤的。”沈默打開窗戶，著一的海天悠悠道：“就把這場戰爭，作爲他們的年禮吧。”

“末將這，讓大人失了……”戚繼黯然道。

“這樣更能驗出他們的，”沈默淡淡道：“何況李樑父子死於意外，對方也沒有名將了。”

想到去年李家父子蹊蹺的死法，戚繼心頭一寒，再不做聲。

船到登州，自有戚家人將病重的老將軍接回家，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沈默只把他送到碼頭，便重新登船。這也是正史中，沈默在海的唯一記錄，從此他遠居海外，即使國局勢再盪，也沒有踏足本土一步。

但在爲尊者諱的正史以外，沈默在迴歸琉球之前，其實還曾經摺道舟山過……大船一路南下，抵達東海時已是二月下旬，到了蝦峙島附近，便離開航線，出畸頭洋向東北駛去。

在暖流的作用下，舟山羣島並未到嚴寒的影響，已經迎來了春的氣息。

沈默除下厚厚的皮裘，換上輕便的夾襖，站在船頭眺，終於看到一座淡的島嶼，他命令大船拋錨，只帶了三五護衛，乘輕舟向島上駛去。

船將近島，已聞到海風中夾著撲鼻花香，遠遠去，島上那一片，竟然是千萬株桃花一起盛開，給整個島嶼披上了一層如夢似幻的紗。

島上竟有個簡易的碼頭，船一停穩，沈默便移步上岸，沿著落滿花瓣的蜿蜒石階而上。一片片花樹遮擋住視線，腳下又是一條條岔路，任誰都得轉暈了，但他雖慢行，卻對方位有竹，左轉右繞頓飯工夫，竟能斷斷續續聽到琴聲，他便不再看路，只是順著琴音緩步而行。

隨著琴聲漸漸清晰，他終於看到一座，於花樹叢中的竹院。

進了院，沈默輕手輕腳掉鞋，僅著白坐在茶室中。有侍奉上香茗，他卻沒有理睬，因爲他的心神，全被那天籟般的琴聲吸引……琴聲如流水淙淙，清澈明淨，像高天流雲，如春風拂面，不帶一煙火氣息，讓人忘掉一切雜念，迴歸赤子.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