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放學，一上車，唐溫就打開了話匣子，把憋了一天的話像倒豆子似的一籮筐的扔給許珩年。

許珩年認真地聽著，時不時地打量幾眼興的。

天氣炎熱的緣故，小巧的鼻翼上沾滿了汗珠，臉蛋被曬得又干又紅，束起頭發的皮筋松松垮垮地垂在背上，軍訓的帽子邊緣將長發出了一道印痕。

“哇教練發火的時候我都快嚇死了，”胡踢著，肩膀倚在靠背上，歪頭看著許珩年的側臉，“覺比老胡還要兇。”

老胡是初中的班主任，長了一張兇神惡煞的臉，唐溫每次跟他說話都會哆哆嗦嗦的。

有一次被老胡到辦公室去談理績，沒考及格，老胡把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還說要家長來學校。

從來沒被訓得這麼慘過，委屈地垂著頭，難過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嘩嘩向下掉。

當時許珩年剛好在辦公室，被唐溫這副模樣嚇了一跳，也顧不上周圍老師都在場，心急如焚地跑到面前拉住。

愣了愣，泣著抬起臉來看他。

老胡雖然沒教過許珩年，但是對于學校里次次得獎的好學生自然有所耳聞，況且辦公室里初三組的老師幾乎沒有不夸他的。

突然沖出來，搞的他也很懵，手臂在空中揮舞到一半又尷尬地放下來——

“你，干嘛來的！”

他看了一眼老胡，語氣冷淡：“家長。”

“啊？”

許珩年拾起桌上的卷子來，翻看了幾秒，說道：“老師，我會好好教，保證下次能考到八十分。”

“……”

“沒什麼事我們就先走了。”

沒等老胡反應過來，許珩年先一步拉著唐溫離開了辦公室。

每當唐溫想起這件事，都會不自地笑出聲來，此時也一樣，撲棱著腳丫“咯咯”了兩聲，興地湊上去摟著許珩年的手臂蹭了蹭。

本來帽子就松松垮垮地蓋在頭上，一蹭，嘩啦掉了下來，滾到了車座下面。

“哎呀。”

糯地了一聲，直起腰來，小胳膊到車座下一撈。

“嘿咻。”抓到帽子后隨意擱在膝蓋上，又重新抱回去一陣蹭，頭發糟糟地了個小瘋子。

許珩年：“……”

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仍然是維持著抱著許珩年手臂的姿態，他見睡的正香，悄咪咪的將的帽子拿到一邊。

回到家，許珩年拎著的書包先一步走進花園，蔫兒不拉幾地跟在后面，慢吞吞地移著腳步，打了個哈欠后想要出手眼睛。

許珩年見了，忙出手去捉的袖子：“手臟。”

迷迷糊糊地將眼睛睜開一道，聲氣地哼哼著：“有眼屎。”

許珩年聽聞，側過子，微彎下腰，瞇起眼來借著燈亮替掉眼角的黃，作細膩認真，眼睛里盛著溫的。

夜昏沉，草叢間傳來陣陣窸窣的蛙鳴，暖黃燈傾瀉而至，在石階上拖出半明的影。

的面龐陷在一片模糊的昏黃里，眼睫微，低沉安靜的呼吸聲像把小錘子輕敲著他的鼓。

“還有嗎？”他耐心溫和地問。

迷糊著搖搖頭，半夢半醒地拽住他的角。

打開門，摁開客廳的燈，大廳里空無一人。許珩年從鞋架上拿過的兔頭拖鞋，擱在的腳下，點點頭，直接用左腳尖去踩右腳的后鞋跟。

突然間，從鞋子里出一個白，在空中飛過一條完的拋線后，輕飄飄地落在臺階的地毯上，唐溫瞇著眼看過去，瞬間，瞪大了眼睛。

睡意和疲憊也全部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許珩年察覺到的反應，疑地側過頭來：“怎麼了？”

瞬間涌上頭腦，的臉通紅一片，兩腳一個不穩，“啪嘰”一下坐到地上，手邊剛好是剛才飛出來的“不明”——

許珩年的目也恰巧不巧地落在了上面。

……

唐溫絕地閉上雙眼。

昨晚查軍訓攻略的時候，看見有人說在鞋子里墊一張衛生巾能舒服一點，就這樣照做了，誰知道鞋的時候竟然會……

太尷尬了……

睜開一只眼悄咪咪地瞅了瞅，不出意料，許珩年的臉瞬間黑了兩分，角微乎其微地搐了一下。

“……”

“我去準備洗澡水。”

他輕咳了一聲，趿著拖鞋朝客廳走去，留下唐溫一個人坐在地上凌……

——

軍訓第二天，氣溫似乎比昨天還要熱一些。

黏糊糊的汗水像膠水一樣粘在背上，唐溫覺渾難，整個人干的，像泄氣的皮球似的皺著小臉。

教練正指揮著后幾排生正步走，已經走完的列隊在后面地抓耳撓腮，小聲議論。

唐溫是生第一排，站在前面一堵巨高無比的“城墻”是男生最后一排，每個人都比高出一頭還要多。

熱浪烤得心不在焉，不走神地想著自己口袋里剩余的糖果，小賣部貨架上擺滿的喜之郎果凍，以及冰柜里沾滿瓜子仁的巧克力脆皮雪糕。

還沒等饞得咽下口水，幻想就被前方響起的口哨打破，下意識地昂起頭來朝聲源看去，眼皮被烈日曬得發燙。

秦風梳著吊炸天的飛機頭，吊兒郎當地叼著一不知從哪兒揪的草，里氣地沖挑眉：“你唐溫？”

眨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好半天才在腦海里搜尋出對他的印象，點點頭：“嗯。”

聽說秦風在初中作風不好，班里的生都悄悄躲著他，連基本的對視都不敢。他這人很跋扈，仗著自己家里有幾個錢，經常欺負弱小，小時候還因為揍了低年級的人被學校退學。

“多大了？”

“15歲。”老老實實地回答，想了想，還是給了對方一個禮貌的微笑。

秦風頓了頓，接著問：“你是走讀還是住校？”

“走讀。”

秦風吐掉里咬著的草，笑著說：“等會兒解散了請你吃雪糕？”

唐溫旁邊的生悄咪咪地拽了一下的袖子，似乎在提醒不要再跟秦風說話了，了解的意思，吸了吸有些堵塞的鼻子，認真地搖頭說：“不用了，謝謝。”

被曬的暈暈乎乎的，渾無力，腳覺像是踩在棉花上一陣發，有些難。

秦風這兒還在勸，戲謔地揚著角：“別客氣啊，大家都是同學，以后還要互幫互助……”

唐溫卻一句話都聽不進去了，只覺自己的耳朵嗡嗡響，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子也抖著站不住。

很快，兩眼一黑，一頭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