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花燈會

　憑什麼？

　小姑娘的聲音太過尖銳, 傳在座諸位夫人姑娘耳中，也穿了那雕花屏風傳外面諸位王公侯爵的耳中。

　確實是太過失態，已經失了貴族閨秀的禮儀, 不過眾人倒是能理解這小姑娘此刻的震驚和瘋狂。

　對啊，憑什麼？

　怎麼好好的，圣人就這麼賜婚？一個十九歲眼看著要被退婚兩次的姑娘，竟然攀上了燕京城里最清貴冷傲的那高枝？

　這算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沒道理？

　馮夫人聽在心里，自也是知道自己兒失了儀態, 怕是要被人家笑話, 可, 可不是說好了嗎？前幾日黃貴妃才應下，說是讓圣人賜婚，家兒就能嫁給九殿下了！

　本來自家兒要嫁九殿下，那安定侯夫人刻意上門討好，仿佛要找自己幫著說項, 樂得看別人結奉承, 是以正風著, 這個時候難免站在高指點幾句。

　可誰知道, 突然間, 到手的鴨子飛了，皇上竟然賜婚了九殿下和那顧玉磬？

　馮夫人僵著臉，勉強繃住子才沒讓自己往后踉蹌幾下。

　旁邊的霍家夫人卻是驚喜不已，上前握住安定侯夫人的手：“這可是真的？大喜，大喜啊！”

　霍如燕也跟著道：“竟是賜婚九皇子, 圣人恩典啊！“

　這麼一說，周圍的人都反應過來了。

　怪不得人家安平侯夫人說這是燕京城最好的，那是自然, 當今圣人有九位皇子，除了那位最小的九殿下，其它都已經親了，皇家龍子就剩下這一位沒娶妃，可不就是燕京城最好的？誰家敢和皇家比這個！

　如今別管人家這婚事怎麼來的，圣旨都這麼說了，金口玉言，再做不得假，以后這安定侯府地位必是和往日不同，都上前恭喜。

　一時眾人恭賀連連，安定侯夫人自然喜得合不攏，旁邊幾個嫂嫂在最初的震驚后，也都不住地笑，小姑子出息了，嫁皇子了，總算是松了口氣。

　客人們是傍晚時候才陸續送走的，送走后，一家子聚在花廳，安定侯夫人趕命人關上了門窗，拿過來那圣旨：“快看看，到底怎麼寫的！”

　安定侯其實也是心急，雖然知道王太監不至于說錯，但萬一呢，心里到底不踏實，一時打開來看，一字字地讀，每讀一個字，心里便踏實一分，最后讀完圣旨，安定侯哈哈大笑：“這可是一樁好姻緣，好姻緣！那九皇子前途不可限量哪！”

　笑聲洪亮，暢快淋漓。

　安定侯夫人到底是人家，心細，疑開來：“所以好好的，為什麼給咱們家賜婚？”

　這種好事，怎麼到自家呢？

　譚思文略一沉：“之前宮里頭就傳著，說是圣人要為九皇子尋一門好親事，之前咱們進宮，太后娘娘不是特意拉著咱玉磬的手，興許是那個時候看中的？”

　安定侯夫人深以為然，之后又開始擔憂起來：“前幾日不是還說九殿下對玉磬不喜，難道竟是因為這個？若九殿下不喜，圣人賜婚，他反而以后厭了我玉磬，那該如何是好？咱寧愿嫁個尋常人家，也不能讓玉磬被人家這般冷落啊！”

　譚思文聽著，倒是有些道理，于是婆媳幾個便商量起來了。

　顧玉磬聽著，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的，生怕們拽著自己說，趕低頭灰溜溜地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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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京城里消息走得快，傍晚時候，差不多有些耳目的都知道這消息了。不說九皇子如今是圣人眼中最為倚重的兒子，只說他如今執掌兵權，便沒幾個敢小覷了他的，如今他既訂下了安定侯府的親，安定侯府這行自然水漲船高，攀附結的不計其數，更何況本就是年節時候，一時之間，安定侯府門賓客眾多，絡繹不絕。

　這其中自然不帶了家眷的，特別是和顧玉磬差不多大的姑娘和年輕媳婦，這都是沖著顧玉磬來的，顧玉磬雖生懶散，能推則推，但有些也是推不倒，不得招待一番。

　于是顧玉磬便看到了貴們各種面目，有人眼里都是嫉妒，有人是真心羨慕，還有人是暗地里打探，想知道顧玉磬到底怎麼就被看中了。

　“這可是圣人親自賜婚，你這馬上就是未來的九皇子妃了！”

　顧玉磬自然不提，能提嗎？只說私底下勾搭了那個比自己小兩歲的九殿下，還不被人家笑死。

　不過想想這事，自己也是奇怪，也曾經想過，這輩子他著自己不放，那上輩子呢，上輩子的賜婚也是他主求的嗎？

　只是如果這樣，他為何待自己一直疏淡，分明是不太看得上。

　顧玉磬思來想去，有那麼一刻真是恨不得扯了蕭湛初問個清楚，問問他，上輩子為何答應要娶那關山侯家的兒，你到底怎麼想的。

　可也只能作罷，畢竟這輩子的蕭湛初，并不知道那些。

　轉眼到了這一日元宵節，燕京城里張燈結彩，舞獅弄虎，又有家做了九十九筒煙火四散燕京城各來燃放，到了這一日，無論尋常百姓，還是達顯貴，都會出來湊熱鬧。

　顧玉磬一家子自不例外，如今顧玉磬被賜婚九殿下，安定侯府正是春風得意揚眉吐氣時，全家沒一個不歡喜的，到了這一晚，攜家帶口出來看煙花。

　顧玉磬隨著幾位嫂嫂過來了護城河旁的觀宴樓下，卻見盛世燈影，火樹銀花，更有香車寶馬滿路，人群鼎沸，熱鬧。

　允兒和鳴兒嚷著要去河邊看燈，顧三見此，便要帶著兩個小侄子去，譚思文想著兩個孩子調皮，顧三未必能應付得了，干脆大家伙都跟著下了橋，過去河邊。

　此時彩火璀璨，護城河沿岸流溢彩，更有畫舫船只穿梭于護城河上，游人或提著燈，或拿著彩旗，游走于岸邊玩耍，還有點燃了孔明燈來放的，年輕男說笑聲，兒嬉戲之聲不絕于耳。

　允兒和鳴兒兩個娃兒，一到了河邊，便收不住了，嚷著要放孔明燈，要玩兔子燈，譚思文想著顧三夫婦濃意，自然也不好總讓顧三照料，便帶了嬤嬤丫鬟過去跟著，反倒讓顧三過去陪著彭夜蓉。

　顧三開始時還不好意思，后來想著家丁眾多，也就過去了。

　一時大家伙買兔子燈的，放孔明燈的，看風景的，也就四散開了。

　顧玉磬站在岸邊的白玉欄旁，著那萬家燈火，卻是想著心事。

　重活一世，終究走了老路子，要嫁給蕭湛初，上輩子早早死了，如今 重走舊路，自然許多忐忑，又想起蕭湛初那日所說的，真是又恨又氣又又惱。

　如果上輩子他同這世一般，為何后面那樣待自己，如果上輩子同這世不同，又為何有圣人賜婚一事，總不至于說是巧合吧。

　正胡思想間，旁邊一團彩的驟然騰空而起，周圍人一聲驚呼，顧玉磬下意識看過去，卻恰見那煙火自上方炸開來，一時之間火星舞，飛花四濺，人群中發出歡呼雀躍之聲。

　那火花在綻放出剎那之后，便輕緩飄逸地自空中落下，顧玉磬看著那火花，竟下意識出手去接，只是哪里接得住，還未曾真正落下，便已經消弭在夜空中。

　旁邊一個低啞的聲音響起：“煙火落下時，遇冷氣便已熄滅，接不住。”

　這聲音實在是太特殊，想認不出都難。

　顧玉磬側首看過去，便見年穿貂錦大氅，尊貴冷峻，倒映了這璀璨燈火的黑眸猶如夜空星子，就那麼沉靜地著自己，而在他的后，是數個錦侍衛，正凜然而立。

　想起剛才自己的傻樣子，才想著他說的話，顧玉磬面上微紅，咬，忿忿地瞪了他一眼。

　心道要你多，千萬不要給我說諸如這是鳥兒的便溺這種話，沒見過這樣煞風景的！

　顧玉磬輕輕磨牙。

　蕭湛初微微垂眸，旁邊錦侍衛紛紛低首，恭敬無聲地撤退，猶如水一般。

　這麼一來，這一段河邊倒是不見什麼人煙，只剩下蕭湛初和顧玉磬兩人罷了。

　蕭湛初邁前幾步，走近了，低首凝視著顧玉磬。

　顧玉磬越發哼了聲，作勢轉首看旁邊河水，就是不想看他。

　蕭湛初：“父皇擬訂圣旨時，曾經讓我先看過，圣旨對你頗多贊之詞，你可喜歡？”

　顧玉磬聽這話，差點笑出聲。

　他憋了這半響，竟是要說這個？

　蕭湛初道：“你喜歡看煙火是嗎？”

　顧玉磬抿著，不搭理他。

　蕭湛初：“這次宮中籌備煙火，還留一些備用，我向父皇要了來，等以后去郊外，可以自己放了看。”

　顧玉磬聽了，心里自然喜歡，自己在院子里放，隨意怎麼看就怎麼看，多好啊。

　不過還是沒說話，就這麼被強行婚了，誰能愿意，至在他面前要好好擺譜，好讓他知道，其實也不是那麼稀罕嫁他，是他求著，可不是求著他。

　蕭湛初看不說話，越發走近了一步：“你生我的氣了？”

　這聲音自夜中傳來，倒是有些失落委屈的樣子。

　顧玉磬覺得好笑，又覺甜，咬著兒，眸流轉，卻還是不想說什麼。

　蕭湛初卻在這個時候俯首，俯首間，便有年冷冽的松香襲來，很好聞的味道，上輩子他就是這樣的味道。

　蕭湛初在那燈火闌珊中著自己的面前的姑娘，低聲道：“你心里惱著我，是不是？”

　顧玉磬只覺得心瞬間被泡在里，酸酸的里，說不上是喜歡還是惱，反正許多愫撲面而來，讓他恨不得咬他一口。

　微仰起臉，卻險些到他的下。

　這個角度看過去，燈火璀璨，瞳漆黑，冷峻清絕的年垂下了眉眼，神無辜又溫。

　顧玉磬鬼使神差一般，著他道：“你蹲一下。”

　蕭湛初神微怔，不過還是聽話地微蹲下來。

　顧玉磬趁此機會，踮起腳尖，之后湊過去，一下子咬過去，卻意外地咬在了蕭湛初的下。

　唔……

　顧玉磬輕啃了一小口，口中發出唔唔的聲音，之后含糊地往上，毫不客氣地用舌刷過他的。

　只是那麼蜻蜓點水的一下，舌尖略略過，帶起一陣說不出的麻。

　蕭湛初當場愣在那里，未曾有過波瀾的黑眸便炸開了煙火。

　顧玉磬咬也咬了，紅著臉后退一步：“真笨！”

　說著轉就要跑。

　蕭湛初卻在這個時候反應過來了，他一把握住了的手腕，卻不是那麼用力的握，是握住了讓你絕不會放開但又覺輕輕地握。

　他的繃一條線，默了一會，才聲道：“你竟咬了我。”

　顧玉磬皺皺鼻子，卻是有恃無恐，兇兇的：“是又如何？我就想咬你怎麼了？”

　蕭湛初挑眉，聲音淡而啞：“那我也要咬你。”

　說著間，便抱住了顧玉磬，低頭吻下。

　青竹一般冷冽的氣息幾乎將顧玉磬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