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

不等見到蘇韻瑤，蘇老爺和蘇夫人就已經知道了今日發生在桃展上的一樁大事。

惠貴妃送來的千年人參，被寶貝兒蘇韻瑤當做彩頭，送給了自己政敵的兒顧云錦。

蘇府主屋的廳堂中，地上散落著幾陶瓷碎片。

蘇修文氣得捶頓足，在堂屋里來回踱著步。

他踱著踱著，就突然停下腳步，用手指連連指著低頭瑟在堂屋一角的蘇韻瑤。

“你，你，你這個膽大包天的不孝，你可知道那不僅僅是一顆人參，更是惠貴妃對我們府上的看重。”

停下來嘆了口氣，蘇修文又道：“你輕易的就送給了別人，惠貴妃會怎麼想？我們與惠貴妃在前朝后宮互相扶持，我如今才能穩居朝堂。此事若被有心人拿去挑撥，貴妃心中生了嫌隙，可就前功盡棄了。”

蘇韻瑤聽到父親口中事的嚴重，嚇得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

兩只手著角，輕輕泣著。

向來驕縱的，此刻卻是一句話也不敢說。

堂屋正中的方桌旁，一張黃梨木太師椅上，如坐針氈的蘇夫人終于忍不住了。

聲語的開口道：“韻瑤不懂事，可心里也只是想要為老爺出口氣，才會中了人的圈套。妾早就聽聞那顧將軍的嫡是個詩文不通、琴棋書畫不懂的蠢貨，除了勾引男人什麼都不會，怎麼今日就搖一變，了棋藝了得的才？這其中定然有詐。”

聽了蘇夫人的話，蘇修文若有所思。

緒漸漸平靜了下來，他看著桌邊的窗子發呆。

蘇夫人見蘇修文神緩和了些，便繼續道：“或許那顧小姐從前是裝的也說不定。不過，聽下人稟報，與顧小姐對弈的是的堂姐，更有可能的是兩個人早就串通好了。”

聽到蘇夫人的話，蘇韻瑤忍不住開口道：“就是，是顧婉欣跟我說的，顧云錦什麼都不會，連下棋的規則都不曾懂，兒才想讓當眾出丑，好讓那顧燁楓面掃地，看他還敢不敢在爹爹面前逞威風！”說著從角落里走出幾步。

“你說這個顧婉欣是誰？是不是顧燁凡的兒吧？”蘇修文的聲音平靜了幾分。

“正是呢。”

蘇韻瑤見蘇老爺氣消了大半，就悄悄走到蘇夫人邊。

蘇修文道：“那就難怪了。之前顧燁凡拿著東西來過幾次，向我示好。我雖與他并無過節，可見他是顧燁楓的弟弟，恐來者不善，另有圖謀，況且他的位太低，也沒什麼真本事，將來自是不了大，便也不愿意同他來往，就隨意打發了。許是他因為此事懷恨在心，唆使他兒和侄一同設計，利用了韻瑤。意圖就是要挑撥我與惠貴妃的關系。”

冷哼一聲，蘇修文又開口道：“哼！看來是我大意了，沒想到這顧燁凡竟有如此心機，往后不可不防備呀。”

說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那老爺有何打算？”蘇夫人問到。

“事也沒有那麼嚴重，我與惠貴妃到底是同胞兄妹，怎會如此容易離間。待找個機會進宮去，找妹妹說明事原委便沒事了。難道還會因為外人的幾句話就不信我這個哥哥了？”

……

鄴城中的一別院。

屋充斥著濃濃的藥味兒。

外間的屋中，丫鬟打扮的姑娘，正坐在爐子前賣力地扇著手中的扇子。

爐火上坐著的陶瓷瓦罐中，正冒著一的熱氣。

里間的屋中，掀起紗帳的矮榻旁，著石青降紗長袍的年眸似寒潭，神態俊逸。

這年便是今日從顧云錦手中買來人參的墨塵。

他正將雙臂叉于前，盯著矮榻上閉目躺著的人。

那雕欄致的矮塌上，正躺著一位中年男人。

男人蓋著被子，只出一張臉在外面。

從面部的廓看，應當是個健壯的習武之人。

他皮糙，面本該黝黑，卻因為失了，顯得整張臉都是鐵青的。

那人正沉沉的睡著。

“主子放心，濟掌柜的醫本就出神化，齊叔定然會無礙的。況且濟掌柜不是說，這季月山的千年人參集日月之華，能夠起死回生，待齊叔服藥七日便可恢復元氣，再將養些時日，連一功力都不會減弱。”一旁的清云道。

聽了清云的話，墨塵點點頭。

叮囑了一旁站著的小丫鬟幾句，他便轉離開床榻，一路朝屋外走去。

“這幾日要嚴加守衛，保證齊叔安全。這幾日，你我都不要過來了，免得被人尋著蹤跡，發現什麼端倪。來到鄴城，事事須得小心謹慎， 切不可因為大意而壞了大事。”

墨塵邊走邊說，清云跟其后。

“屬下知道了，一定會多加小心。”

側目看著墨塵，清云又道：“只是屬下不知，主子為何要假裝不會武功，還讓齊叔與我們一道藏實力？否則，就憑那麼一群人，不用主子和齊叔手，我們也能毫不費力地將他們鏟除干凈，不留活口。如今齊叔傷，ＵU看書 www.uukaｎsｈu.com主子還故意讓他們逃了，這又是為何呀？”

清云知道主子的決定一向都很明智，可是這件事卻讓他心中疑，無法理解。有刺客，殺了便是。

“這次行刺，必須讓他們覺得我們是僥幸逃、險些遇害才行。這樣才能掃除對我們的懷疑。”

墨塵并未停下腳步，繼續道：“他們雖然出手毒辣，卻不會真的要了我的命，他們真正的目的就是試探。”

清云這才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

轉而，又擔心的道：“那他們會相信我們嗎？”

“會。生死關頭，孤立無援，誰都會拼盡全力自保。這時候咱們的表現最容易被他們相信。也只有齊叔了重傷，他們的顧慮才會打消。才不會把如今的齊叔與當年的念流辰聯系在一起。所以，我們必須要讓與齊叔過手的刺客活著回去復命。”

聞言，清云贊許的點點頭。

接著，他又開口問道：“那主子可猜到了刺客是哪邊的人？”

“不知道，擎霧已經去查了，過幾日可能會有結果。不過，查不查都差不多，不管結果證明是誰干的，兩邊我們都要防備。這鄴城的形勢復雜，且瞬息萬變、兇險異常，切不可大意。”

墨塵的腳步停在了屋外的房檐下。

“主子稍等片刻，我先去看看馬車備好了沒有。”

清云恭敬地朝墨塵彎腰拱手，認真地施了一禮后才轉離開。

待清云離去，墨塵仰頭向天空。

夜如墨，皎月如盤，圓滿得，讓目睹之人的心頭生出了無盡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