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天孟茯的藥用了不，正打算今兒天氣好，去挖些回來備用。

　剛關了門就見著他二人，只覺不妙，掉頭便要走。

　姜老太已小跑過來，一把將拽住：“我和你爹有事要和你商量。”

　孟茯耐著子，“當初說的清楚，你們的事我一概不管，我只管三個孩子，你們想商量什麼，只管去縣里找小叔家商量便是。”

　說罷，便拔要走。

　姜老太抓著不松手，“你在這里扯皮，我今兒和你爹來，是想和你知會一聲，你既然有這樣的本事，就不該藏著掖著，教了老三，好他將你孟家這醫傳出去，這是為你們孟家著想，你別不知好歹。”

　孟茯聽了忍不住好笑，“既然是我孟家的，關你們姜家什麼事兒？”

　姜癩子見強不行，便擺上小臉，一副苦口婆心為好地說道：“說到底，關上門咱們才是一家人，我們也是為了你的名聲好，你這樣到背著藥箱子四跑，不得別人背后說閑話。”

　“名聲又做不得飯吃。”孟茯卻不曾將這什麼名聲放在心上，只要不會像是了下九流的接生婆，會影響到若飛若兄弟倆參加科舉就好。

　又見他們窮追不舍的，只放了狠話：“你們死了這份心吧，我便是死了，也不可能將孟家的醫傳開外姓人。”

　三人拉拉扯扯，不得驚了別人，曉得了緣由，不免覺得姜癩子夫妻著實過份了些，先騙了人家的嫁妝就算了，如今還要讓人家將醫出來，不得說幾句公道話。

　又有人說：“這學醫又比不得旁的，學個三五月一二年就能出師，得從小耳目濡染，如今你們老三是什麼年紀了？等他學出來，只怕孫子都有了，這些個年又顧著要學醫，吃那西北風去麼？”

　姜癩子夫妻得了這話，想來也是，最后只得放棄了。

　他們倒是放棄了，可孟茯不放心，總這樣來擾，平添一些氣。

　心里不得起了主意治一治他們，正好給漁夫的媳婦看病，送了自己幾條糟魚，當下就給拿出來，曬在籬笆上。

　姜癩子就好這一口，孟茯知道的。

　而且這些日子他兩人也沒隔三差五來自己這里東西，只是自己鎖了門，他們不著罷了。

　不過這糟魚，也不是那樣好吃的，孟茯往上面弄了些藥，并不會要人命，只是人吃了神不濟，只愿意躺在床上罷了。

　放了兩日，那姜癩子果然來取走了，孟茯在門口罵了一回，只當是誰家的貓兒拿了去。

　那一邊，姜癩子夫妻倆安安心心連著吃了幾頓，好不暢快。

　糟魚里的藥是慢的，吃了兩日，這倆夫妻才變得懶惰起來，也不曾察覺，只當是天氣悶熱的緣故。

　整日最遠，就是在那院子里轉一圈，田里也不去了，日上三竿起來吃了一頓，就躺在床上打盹。

　幾個孩子問起糟魚哪里去了，也只道是貓兒叼了去。

　此后小半月里，那兩老懶懶散散在家里坐吃山空，孟茯也得以安心過了一陣子，翻看著祖父留下的醫書，那不解的地方，便寫了小紙條，拿給若飛兄弟，讓他們送去給沈先生，讓沈先生幫忙解釋。

　一來二去，孟茯與沈先生倒借著此事悉起來。

　覺得這沈先生果然是有大才，深藏不的，又想著他有真本事，可偏因為這張臉，斷了這科舉路，不免是替他惋惜。

　而沈先生見了孟茯如此敏而好學，還用那碳筆寫得一手好看的小楷，于的欣賞又多生出幾分來。

　若飛兄弟對于這醫理，也有了些許淺的認知。

　便是萱兒，跟著孟茯采藥分揀，也學了些許，閑暇時候孟茯也教認幾個字，但到底是年紀小，孟茯對并不是很嚴厲。

　這個年紀，就該是撒丫子放心玩的時候。

　要說這似箭，轉眼竟已經是八月中旬了，那些個被縣里強征去戰場的男人們，竟然都回來了。

　村里老無不歡喜，雖約也聽說了，是個什麼公主嫁了過去和親，又給陪嫁了不金銀財寶，才止住了這戰事。

　但大家并不關心，那都是遙不可及的事兒，眼下能一家老小團員，便是最好的事。

　正好下半年沒個什麼好收，人們在家里帶孩子伺候老人，合計著男人們也能去附近的采石場或是礦里做一回工，爭取能賺些銀錢回來，過個好年。

　可有人歡喜，便有人難過，就說孟茯那小叔子姜德生，因為想要躲兵役，自己斷了手，如今倒好。

　仗沒真打，他那手卻是真殘了，后悔不已，不得也怨恨替他出主意的姜癩子老夫妻。

　而這個把月里，孟茯又替幾個婦人看了些小病，這千金手的名聲便逐漸在十里八鄉傳開了。

　鎮子上劉員外家的大娘子來請，兒十六歲了，還不曾來月事，去看了一回。

　一個人出總歸不方便，便領了萱兒一起，也免得人說閑話。

　可到底是年輕好，讓劉員外瞧見了，放在心里，他茶飯不香，家里的孫買辦見了，猜了個七八，與他獻計，“老爺膝下兒雙全，大娘子又賢惠，日子雖是過得，可大娘子要掌管家事，哪里服侍得過來，何不抬一頂小轎子，接進門來？”

　他從前倒是有兩個小妾，可都得病沒了。

　劉員外搖頭，“不曾見過誰家的娘子還梳著姑娘頭。”他可真切聽了那個五歲的娃兒喚做阿娘。

　孫買辦連忙笑道：“您倒是忘記了，咱鎮子上有個姓孟的大夫，去年不是死了麼？這就是他的孫，鄉下那些個泥子騙了去，給人做后娘，活該老爺您有這福氣，剛嫁過去還沒拜堂，男人就從寡婦家房頂上跌下來，死了。”

　劉員外聽罷，心中甚是歡喜，沒曾想還是個黃花姑娘，又覺自己眼好，但仍舊擔心孟茯公婆不愿意，有些為難：“人家愿意放人？”

　“怎不愿意，老爺不知道那公爹就是姜家村的姜癩子，最是貪財好利的，哪里會不許？”

　劉員外聽了就安心，即賞了孫買辦幾個銀子，打發他去辦這事兒。

　孫買辦白撿了這便宜差事，高高興興吃了二兩酒，打算去姜家村。

　也是巧了，就在集上遇著孟茯的公公姜三旺，連忙過去拿了一條長凳坐過去，“恭喜姜老爹了。”

　姜三旺正煩著，為了逃兵役，小兒子白白折了手，可如今又不打仗了，朝廷養不起這許多人，都給打發了回來。

　聽得有人道喜，只覺得對方是看自己笑話的。

　只是回過頭見了是劉員外家里的買辦孫福，不敢惹，賠著笑臉，“你莫要取笑我老頭，哪里來的喜？”

　孫買辦連與他說了自家老爺想要納孟茯的事兒，還勸著他：“你當初不說將做閨養麼？既如此有這樣天大的好姻緣，你還有什麼不樂意的？必然是對得起死去的孟大夫了。”

　姜三旺也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

　那孫買辦繼續說道：“不用我講，你也曉得我們老爺在這梨花鎮一等一的有錢人，家里的銀子比皇帝還要多，你只管應下了，高高興興把人放了，數不盡的好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