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008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向他解釋了事的來龍去脈，喬鏡這才松了一口氣。

　他還以為發生什麼了呢。

　“你那邊收集到多了？”他也有點兒好奇。

　“好幾百點！看來識貨的人還是多的嘛。”008翹起胡須，煤炭似的貓臉上出一副對喬鏡作品信心十足的樣子，就像是之前嚷嚷著要完蛋的貓不是它一樣，“這還沒上架呢，你的收藏就已經漲幅過萬了，將來肯定還會越來越多的！”

　喬鏡卻很奇怪：“怎麼一夜之間漲了這麼多？”

　他好像除了加了一條簡介外，別的也沒干什麼吧？新章也沒寫什麼太過勁的容啊。

　——他的疑在《地球之歌》的評論區得到了解答。

　這些一夜之間冒出來的新讀者們似乎都懷揣著某種心照不宣的共識，統一用大寫字母 一串數字作為id號，甚至字母相同的還會在評論區展開大型認親現場——不過，這種和文章容無關的行為很快就被時刻關注評論區的編輯別鴿發現并阻止了。

　于是，本著一定要引起大佬注意的原則，他們開始就《地球之歌》的劇展開了激烈的討論，還據字母分了不同陣營。

　一時間，評論區各種理論公式推導證明滿天飛，是一連串的符號字母就看得喬鏡一陣眼花繚。

　當然，這些辯論都是于正常討論范圍的。

　但凡有個別言辭過激開始人攻擊的，基本都被008用自敏/詞檢測系統言48小時了。

　喬鏡仔細看了半天，才發現那些大寫字母是高校的英文簡稱，數字則是學號。

　不過也有懶得用學號的，什麼“五道口職業電鉆”、“胡建三本土木人”、“財大牛”等等，五花八門啥都有。

　而且，由于這些學生們都還比較年輕，追更的方式也遠比高行路他們更富。

　有寫給喬鏡些打油詩催更的，有在評論區寫小作文整活的，還有臨近畢業的博士生，一連投了五六個雷，請求喬鏡務必寫點兒某某方面的容，別讓他和隔壁被拔玉米田的倒霉農大學生一樣，只差臨門一腳，畢不了業了。

　“這是高校搞團建嗎？”喬鏡有些哭笑不得。

　但對于那位博士生的請求，他還是無地決定，就當沒看到吧。

　玉米被拔了算什麼？

　想當初他念書那會兒，隔壁學天文的為一顆小行星辛辛苦苦倒騰了幾年的數據，結果就在提畢業論文前幾天，嘭，他的研究對象炸了。

　字面意義上的，炸了。

　“搞科研的，一定要與時俱進。”喬鏡打開word文檔，邊碼字邊微笑，“即使遇到某些不可抗力，也一定要有一顆強大的心臟。大不了向天再借五百年，延畢完又是一條好漢。”

　008：“…………”

　好可怕啊！你說這番話時的表真的好可怕啊！

　但喬鏡確實不可能因為某個讀者的想法輕易更改自己的定好的大綱，在連載一個多月后，主角楊柳已經經歷了他19年短暫人生中的第一個挫折，也是一項困擾了現實中無數科研人員大半生的難題。

　實驗，當然免不了失敗。

　有句話說失敗是功之母，可有些人失敗后，就再也沒有重頭再來的機會了。

　核實驗失敗，因為設計環節疏忽，千鈞一發之際，一名科研人員冒著被核輻/的危險進了實驗場所急關停設備，避免了更大危機的發生。

　當他走出實驗場所、面對一群穿著厚厚防輻裝備的工作人員時，尚能微笑著告訴他們自己沒有到任何不適。可在場的所有人都擁有著博士以上的知識儲備，怎麼可能不知道，近距離遭到核輻的人究竟是怎樣的后果？

　因為年紀尚小沒能當上這次的項目負責人，楊柳為此在華科院鬧騰了大半個月，差點兒用那把仿禿鷹氣/槍打完了全華科院的麻雀，最后被摁著頭在導師辦公室做檢討的時候還很不服氣。

　可當楊柳過隔離病床的玻璃窗，看到曾經笑著和他一起加班熬夜吃泡面的科研人員躺在病床上，因為極度的痛苦而全搐潰爛時，他沉默了。

　他一個人在醫院吃完了從背包里帶來的兩桶泡面，回到實驗室后，重新整理各項數據，翻閱論文，總結失敗經驗……就這樣，一步一步長大，一步一步蛻變了一位真正的、人尊敬的科學家。

　盡管他還是會在煩悶時掏出氣/槍，卻不再對準窗外嘰嘰喳喳惱人的麻雀，而是掛在墻上的靶子；盡管他在開會討論實驗容時依舊毒舌不給前輩“留面”，卻會在事后乖乖道歉自己的態度不好。

　隨著喬鏡真實中又帶著些許幽默溫的文字，讀者們仿佛正看到一塊棱角分明的原石，逐漸被打磨，出了表皮下藏著的璀璨鋒芒。

　評論區里，討論主角和劇的讀者也漸漸多了起來。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楊柳在開會時滔滔不絕講述的新理論的。

　更多的讀者，還是被《地球之歌》這個故事本所吸引。

　他們喜歡看著楊柳懟人，喜歡看到他又在研究上取得了讓周圍人驚嘆的進展，更喜歡看楊柳為數不多的日常生活描寫，買菜時用立幾何心算冬瓜積被大媽翻白眼，因為被學妹送禮而在辦公室得意洋洋好幾天，結果發現是同事惡作劇而惱怒黑了對方電腦公放小黃文……

　就是這麼一點一滴的小事，構了一個有有的、年輕氣盛的天才研究員形象。

　就連高行路也很喜歡楊柳這樣格的年輕人，還經常用他來教訓自己手底下的學生：

　“你們但凡有楊柳一半省心，我就知足了！”

　丁祁和幾位師兄師姐簡直有苦難言。

　導師啊，他們可是正經的大活人！需要吃飯睡覺熬夜肝論文的那種！

　拿他們跟小說人比，認真的？

　“總之，都給我打起神來！”高行路不用看也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他又不是分不清小說和現實，只是沒事敲打一下這幫小子而已，“馬上模擬實驗就要進關鍵階段了，我們這邊的數據，可是要拿到西北實驗室讓人家真刀實槍地照做的！”

　“萬一發生像《地球之歌》里那樣的事，到時候誰都擔不起這個責任！ ”

　就算是在現在，大家還是會時不時從新聞上聽聞高校實驗室炸的事，是普通的燃料試驗都會死人，更別提和與核能源相關的實驗了。

　歷史已經用慘痛教訓告訴了所有人，這種危險的實驗一旦出了紕，基本都是波及方圓幾千里、影響幾十上百萬年的事！

　丁祁幾人立刻立正站好：“知道了，導師！”

　“這還差不多。”

　把學生們趕回工位上，高行路滿意地掏出手機，戴上老花鏡，繼續看起了剛剛更新的小說……

　聲值，就這麼細水長流地緩慢被008收了囊中。

　“每次更新都會有新的聲值賬，”008癱在喬鏡的椅子上暢想未來，“平均一次幾十點，要是一天更新20章，就是幾千點啊！”

　喬鏡沉默了。

　“一天更新20章，”他的角微微搐，“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麼想。”

　他還不想這麼快就英年早逝。

　寫作是很耗費心神的事，這也是為什麼作家總是會出這樣那樣的神問題。

　喬鏡雖然不是那種喜歡鉆牛角尖的人，但每次上架更后的兩三天，他的腦子也都像是CPU運轉過度了一樣，本無法進行任何復雜的思考。

　“可如果你就更新兩章的話，收打得過那個薩恩嗎？”008還惦記著當初書店的一箭之仇，恨不得現在就沖到那個小人面前撓他個滿臉開花，“我去翻了他的存稿箱，可是足足有十五章更新的啊。”

　008搖了搖尾，睜大圓溜溜的貓眼，出一臉“我好想把它們全刪”的天真可表。

　喬鏡：“…………”

　我看你才是真正的魔鬼吧。

　不過上架更十幾二十章是薩恩常有的作，算上修文時間，喬鏡手速每小時快的話能達到一千五，慢則下不設限一鴿就是好幾天。關鍵還是要看他當天寫的劇是什麼，以及卡不卡文。

　總之，如果不是有虛擬世界的幫助，催更大軍估計早就在評論區異軍突起了。

　……雖然現在也不就是了。

　而相比之下，薩恩則是星辰網出了名的碼字機，一小時四五千字的那種。

　最有名的一次，他甚至還創下過一天六萬字的奇跡。

　——不得不說，在手速方面，喬鏡被碾得很徹底。

　但他其實并不在意這個。

　因為喬鏡碼字多一向看心，他才不想為了和人競爭或者為了拿全勤，著自己寫出狗屁不通的玩意兒。

　所以，盡管明天《地球之歌》就要上架了，薩恩還有著自己幾倍多的存稿，他依然很淡定地喝了一口保溫杯里的枸杞養生茶，說道：“別擔心，文——”

　008：“文好可破，我知道。”

　無辜的小貓咪歪了歪腦袋：“但你不是承諾過要更兩章了嗎？我怎麼沒看見存稿在哪兒呢？”

　喬鏡沉默了。

　在那一瞬間，他的心里被一個標題瘋狂刷屏了——

　《當鴿子作者有了24小時催更的讀者該怎麼辦》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