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鏡很不想回答。

　但是看著袁程道期待的眼神，他還是勉強從牙里出兩個字：“什麼？”

　袁程道咳嗽一聲，神神地湊到他耳畔，低聲音道：“聽說啊，那個晏河清……”

　“——他不是人！”

　喬鏡：“…………”

　好好的，為什麼要罵他？

　袁程道并沒有發現喬鏡的面古怪，仍舊自顧自地談論著不知道從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那本《地球之歌》我也看過，說實話，真不像新人寫的。那伏筆，那草蛇灰線埋的，嘖嘖，簡直了。”

　“最關鍵的是，”他說到關鍵之，聲音一下子嚴肅起來，“里面涉及到的專業知識太多了，咱們都是寫文的，大神你應該也清楚，這種文是查資料做前期準備就至要好幾年！”

　喬鏡表示了贊同：“確實。”

　如果沒有008的資料庫和虛擬空間功能，他至要再等五六年才能寫出《地球之歌》，還不一定能達到現在這樣的水平。

　“那也不至于說晏河清不是人吧？”另一邊，有作者湊過來笑著說。

　袁程道連連搖頭：“你不懂。就在前段時間，我二大爺的妹妹的表嫂的侄子還向我打聽來著，他知道我在星辰網寫文，問我知不知道晏河清的份。”

　他大驚小怪道：“我這親戚，可是國家保部門的人！專門抓間/諜的！”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難不，那個晏河清竟然是……”

　“不不不，我不是說他是間/諜，”袁程道老神在在道，“只不過他肯定知道一些幕，沒看網上那些軍迷天天在論壇里對他書里寫的東西討論的熱火朝天嗎？”

　喬鏡見他越說越來勁，不得不出聲打斷道：“典禮馬上就開始了，先回座位吧。”

　袁程道的演講已經吸引了周圍一圈人過來，再這麼下去，喬鏡就要窒息了。

　他恐人。

　“好吧。”袁程道有些憾地閉上了。

　見沒有八卦可聽，其他作者也都紛紛回到了座位上。

　人群散去，一直關注著他們這邊的薩奕終于再次看到了喬鏡的影。他膛中的心臟呯呯直跳，又想起了剛才姚敬特意過來對他說的那番話。

　“網站已經替你打點好了，呆會兒你只要上去領獎，順便再說兩句獲獎言就行了。”姚敬說著，眉頭卻依然皺。

　很顯然，這次和之前星辰網部的頒獎典禮不一樣，直到典禮開幕前，他仍心懷疑慮，總覺得好像會有什麼意外事件發生。

　但姚敬并不打算告訴薩奕，只是道：“別給網站丟人，你懂我意思吧？”

　薩奕還能說什麼？

　他當然只能低頭應是了。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的確，他能有今天這樣的讀者量，全靠姚敬和王城對他的強捧。一旦網站雪藏他……薩奕自問，自己是沒有喬鏡那種直接解約的勇氣的。

　他既嫉妒鏡花水月的文筆和績，又羨慕喬鏡的灑。同為作者，沒有人比薩奕自己更明白，他大概這輩子都無法寫出像喬鏡那樣的作品了。

　這是比什麼都要令人絕的事。

　種種激烈的緒在心拉扯，唯一能讓薩奕勉強覺得自己更勝一籌的，就是喬鏡自己放棄了鏡花水月這個筆名。網文行業更新迭代很快，他想，等再過兩年，鏡花水月肯定就會在互聯網上查無此人了。

　寫得再好又有什麼用？流量才是王道！

　他才是那個能夠笑到最后的人。

　明星們依次座，有人想來找姚敬攀談，但姚敬心里卻一直裝著事兒。

　“麻煩讓一下。”

　姚敬的沉思被驟然打斷。

　他看著直到現在才姍姍來遲的景星闌，皮笑不笑地打了個招呼：“喲，景總可真是貴人事忙啊。”

　“不及姚總。”景星闌淡淡道，目不斜視地在他旁邊坐下。

　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主辦方把他們兩個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姚敬又想起之前自己在微博上公開道歉的事，只覺得宛如生吞了一只蒼蠅，既憋屈又惡心。

　他實在不甘心，于是在景星闌坐下不久后，就主開口道：“聽說，星闌文娛最近在聯系柳柳網，想要買下晏河清那本書的版權？”

　景星闌不相信姚敬不知道《地球之歌》版權已經收歸國家的事。

　現在提這個，只能是姚敬故意想讓他難罷了。

　他不咸不淡地笑了一聲：“我們星闌文娛一向尊重創作者的意愿，晏河清是個出的作者，《地球之歌》也是一部優秀的作品，相信國家會對這本書的翻拍有更好的安排。您說對吧，姚總？”

　笑話，場面話誰不會說？

　姚敬的臉皮狠狠搐了一下。

　“景總說的有理，”他終于徹底冷下臉來，也不裝了，“但是OM公司已經用兩千萬買下了《麒麟傳說》的版權，預計會拍三季，第一季明年就殺青。雖然不知道景總有何安排，不過還是希星闌文娛明年也能有同樣優秀的S級劇本制作吧。”

　景星闌敷衍地嗯了一聲，本沒認真搭理他。

　作為特邀嘉賓，典禮上咖位最大的幾位大老板之一，他的座位被工作人員安排在最前面。這個位置能將舞臺一覽無余，但姚敬卻發現景星闌一直在頻頻回頭，像是在找什麼人似的。

　事實上，景星闌確實是在找人。

　他用目掃了幾遍觀眾席都沒發現喬鏡，只能低頭在手機上發消息：“你在哪兒？”

　喬鏡沒有回復他。

　景星闌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有些不甘心地盯著對話框，最后還是默默地把手機收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沒找到位置，來遲了。”

　又一道聲音從兩人后傳來，打破了景星闌和姚敬之間僵的氣氛。

　柳華益穿著一包的白西裝，頭發上也抹了油，穿著锃亮的皮鞋滿臉笑容地走了過來。

　他后還跟著一位戴著黑框眼鏡的年輕人，看著這一桌個個家上億的大老板，他的表有些強撐的淡定，估計是一起過來的下屬。

　在看到姚敬時，柳華益笑呵呵地出手道：“姚總，好久不見啊，今天氣不錯嘛！”

　姚敬了下角，在心里暗罵一聲暴發戶，但表面上還是出一個笑容和他握了握手。

　“哪里，柳總也很神。”

　兩只手一及分，柳華益低頭看了下自己邀請函上的座位號，目先是落在了景星闌旁的空位上，又在看到景星闌的臉時停頓了一下：“這位是……？”

　“景星闌，”景星闌自我介紹道，“星闌文娛CEO。”

　柳華益眼前一亮，連聲道：“原來是景總！久聞大名久聞大名！”

　在和景星闌握手的時候，他的態度可比面對姚敬時要熱太多了。

　景星闌挑了挑眉，這還是他第一次正式和柳華益見面，但出于對晏河清的好，他很客氣道：“柳總坐吧，典禮馬上就開始了。”

　柳華益笑瞇瞇地坐下了。

　屁還沒坐穩，他就扭頭對著旁邊的別鴿道：“別忘了，呆會兒記得去那邊的作者區多走走，爭取拉到幾位過來啊！”

　今天到場的作者可都不是什麼籍籍無名之輩，而且就數星辰網來的人最多，柳華益當著姚敬的面說這種話，和當面挖墻腳基本沒什麼兩樣。

　別鴿頂著姚敬陡然險惡的視線，著頭皮道：“知道了老板。”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在心苦笑，說的就是他們這些打工仔了。

　但他還是按照老板的吩咐，趁著儀式還沒正式開始，拿個一個小本子溜溜達達地走到了作者區。

　長桌上擺著一排耳能詳的網文大神名字，就算別鴿不是星辰網的員工，也都聽過這些人的大名。

　但他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就走了過去。

　因為別鴿知道，這些大作者本不可能放棄星辰網來他們一個小網站的，就算現在柳柳網多了晏河清這麼一號重量級大神也一樣。

　他要找的，應該是那種咖位不算太大、但又擁有一定知名度的作者。

　畢竟，寧當頭不當尾，別鴿僥幸地想，說不定就有新鮮韭菜被忽悠，啊不，是被他說了呢？

　走著走著，別鴿忽然停下腳步。

　他看到在長桌的邊緣，有一位黑發青年孤零零地坐在座位上，面前的桌子上也沒有擺任何名牌，像是被工作人員忘了一樣。但他旁邊坐著的人別鴿倒是認識——

　星辰網有名的大神作者之一，是績僅次于傳奇大神鏡花水月、以武俠文證道功的袁程道。

　估計是因為和大神作者坐在一起有力，那位黑發青年一直半低著腦袋，只是偶爾在袁程道說話的間隙微微點一下頭，輕抿，坐姿也有些拘謹。

　別鴿握手中的筆記本，出了滿意的笑容。

　小可憐，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