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霆還以為謝靈涯要和人斗毆，等看到他拿出來的是一把木劍，這才安心，“這是要做法去嗎？我還是留在這兒守門？”

“你留這兒，我一個人去就行了。”謝靈涯把三寶劍從匣子里拿出來，提在手里就從后門往外走。

即便不是抱觀人，他也不好帶張道霆一起去，張道霆沒學什麼本事，太和觀的人又不樂意宣揚這事。

從那個商戶過來已經過去一會兒了，等謝靈涯趕到現場的時候，救護車也來了。

謝靈涯進去一看，醫護人員正在把老道士抬上擔架，他都變形了，腰上還有一個大口子，鮮淋漓。

“道長，你沒事吧？”謝靈涯問那老道士。

老道士還醒著，但是神智好像不怎麼清醒了，滿胡話。

旁邊的圍觀群眾都以為這是個瘋老頭，趁著工地停工跑進去，然后失足掉了下來。

這就是上次賀樽他們見鬼那個工地，最近不知怎麼的已經停工好幾天。都這麼一會兒了，也沒見太和觀其他人來找老道士，看來里頭確實出了點事。

“這是太和觀的道長，你們待會兒打電話到太和觀就行。”謝靈涯拉著一個醫護人員說了一句，沒等人家反應過來就溜了。

……

天已經漸漸暗淡，太沒西方。

謝靈涯提著劍三寶劍，趁施工方還沒反應過來這邊出了事，從工地一空隙鉆進去。這里是要建一個大型商場的，早就封了頂，現在沒有一個工人。

商場部還沒有開始裝修，都是水泥地、水泥墻，因為沒人工，一燈也無，往里走更是一片漆黑。

里頭很大，謝靈涯一時也聽不到什麼響，靈機一，把三寶劍一放，從口袋里拿了一小包朱砂出來，口中念咒。

“……何勞妙手圖吾像，但要君心合我心。我今祈請來臨，附圓通事意！”

念罷手蘸朱砂在眉心畫了一道曲線，形似阿拉伯數字的2，但弧線圓潤，上鉤也更彎，上圓鉤中心畫一圈如同眼珠。

這是王靈急祈請咒，可以在急況下請王靈附，不過現在謝靈涯只要借祖師爺的神通而已，所以在眉心畫“目”。王靈神像就是額生三目，單借他老人家這道神通。

一般請神上也不是每個道士、每一次都能功，不過謝靈涯的況又有些不一樣，他除了天資之外，現在還給王靈修著神像……王靈不應他說得過去嗎？

當謝靈涯把手從眼前挪開，便能看到一道道氣，或濃或淡。這個工地所在位置，比別氣都多一些，對活人來說風水不太佳啊。

他把電燈按亮了，在昏暗的燈下環視一周，卻是發現某個柱子氣格外濃，便大步沖了過去。

謝靈涯一轉到柱子后面，就看到一個短發男人，正垂頭站在那兒。

男人一抬臉，出一張青白的面孔，七竅流著污，眼睛毫無彩地直視謝靈涯。

謝靈涯嚇得退了一步，“臥槽！”

“啊——”與此同時，男鬼也一臉驚恐地張開凄慘尖一聲，瑟瑟發抖。

謝靈涯：“…………”

謝靈涯：“我靠你有什麼好的啊！”

男鬼猛搖頭，不敢和謝靈涯眉心朱砂畫就的第三只眼對視。王靈司職雷火驅邪，至剛至勇，謝靈涯突然開始請王靈神通時就給它這孤魂野鬼嚇得躲起來了。

謝靈涯還沒有和鬼流過呢，或者說他本來就沒見過多鬼，這時候把劍提起來，打算砍了這鬼。

男鬼嚇破膽，瘋狂擺手，都控制不住地飄了起來。它就是個孤魂野鬼，變鬼都沒多久，所以最多幾聲，沒法自己以魂和謝靈涯用言語通。

“嗯？等等……你是不是之前在這兒失足的那個啊。”謝靈涯看到男鬼點頭，心想這鬼膽子和賀樽也就差不多大，還不如他叔叔家的宅鬼，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下手了，“你有沒有看到幾個道士？”

男鬼指了指黑暗深。

一降一，這男鬼以前還嚇過賀樽，但是遇上謝靈涯，就慫了。

謝靈涯說道：“那好，你給我帶路。”

他雖然請了靈神目，但是畢竟不如人家天天住在這里，對路況悉嘛。

男鬼趕轉往里走，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謝靈涯的錯覺，寂靜的空間飄過一聲若有似無的哽咽。

……

謝靈涯跟著那男鬼深工地部，爬樓梯上了第四層，才到樓梯口就看到了濃濃的氣，給人一種噠噠、黏糊糊的覺。

同時，還有細碎的人聲傳來，謝靈涯分辨出是那幾個太和觀道士的，他神一振，走到門邊。

這時那男鬼一臉惶恐地在謝靈涯面前飄了兩圈，示意自己想走了。

“去吧。”謝靈涯揮了揮手，握三寶劍走出去。

只見空曠的四樓之，況十分復雜，月從窗口照進來，形若若現。角落里坐著一個老太婆，口中念念有詞，旁邊躺著一個老頭，腦袋枕在懷里，毫無生氣，顯然已經是個死人了。兩人周還放著七個罐子。

不遠，施長懸手里拿著木劍與符紙，有五道鬼影正纏著他。

和剛才那膽小的男鬼不同，這五道鬼影不是紅就是綠，一般說紅的鬼魂兇，其實綠也一樣，愈鮮艷的愈兇，而它們不但是非紅即綠，且濃極了。

施長懸以法和符箓，左右支絀。謝靈涯現在附了王靈的神目，所以非但能看到鬼影氣，還看到了施長懸符箓上的靈。

厲鬼在他的符箓下尖利地慘，可旁邊三個道士，有兩個都瘋了一般拼命往他上撲，臉猙獰，剩下那一個攔了這個攔那個，也是焦頭爛額，大家打一團。

“施道長！”謝靈涯喊了一嗓子，往前跑。

施長懸空看了謝靈涯一眼，表終于有了一波瀾，驚訝之閃過。

這時那老太婆也看到謝靈涯，張合的速度加快了。

——瞬間，那原本圍著施長懸的五只厲鬼一頓，全都調頭往謝靈涯這里沖過來。

謝靈涯：“…………”

謝靈涯差點剎不住車，一個急停，迅速轉往后跑，破口大罵道：“我去你大爺啊！”

雖然他是來幫忙的，但是也不用全都追著他跑吧？！

謝靈涯回頭看了一下，那五只厲鬼跟在他后面，風陣陣，離得近還能看到一個個面容慘不忍睹，而施長懸也沒閑著，被鬼放過后，和那兩個明顯應該是被鬼上的道士搏斗起來。

這商場就算再大，也有個頭，謝靈涯都懷疑之前那個老道士也是被追到跳樓的了。

謝靈涯被追至盡頭的窗口，猛然一個回，橫劍于前，大喝一聲：“普在萬方，道無不應！”

三寶劍劍氣四溢！

張牙舞爪的五鬼慘數聲，飛出去一丈遠。

五鬼被劍氣所傷，上多了條條灼燒的痕跡，看上去倒是更兇殘了。

這便是三寶劍的第二劍，儉劍。

慈故能勇，儉故能廣，慈劍是單攻擊，威力大能波及到周圍，比如謝靈涯一劍串死七客鬼。但儉劍才是真正的大范圍攻擊，像現在的形厲鬼自各襲來，更適合用儉劍。

不過這第二劍謝靈涯也是第一次用，不太練，方才還醞釀了好一會兒。

不過這五只厲鬼分明是被老太婆祭煉過的，也不知上哪找來的這麼兇的魂，了傷后又在催下繼續撲向謝靈涯。

那一頭，施長懸喊道：“過來！”

謝靈涯一劍當前開路，往回跑，手也在兜里掏了起來。

施長懸單手將其中一個被附的道士按在地上，另外兩個道士還在纏斗，他咬破指尖，在道士臉上畫了一道符。

被附的道士慘一聲，上躥出一只綠的鬼影，躲進了老太婆前的罐子里，然后他也頭一歪暈過去了。

施長懸起在劍上又畫一道符，一劍打在另一個發狂的道士背上，將他上的厲鬼也拍了出來，那厲鬼還飄在空中沖著施長懸尖。

老太婆笑了兩聲，用啞的聲音道：“符用了？你還有多可以用？”

施長懸眉宇之間現出冷，挽袖出帶著跡的手。

這時，已跑到不遠的謝靈涯終于從口袋里把東西掏了出來，差不多五六十張靈祖護符被他一揚手撒了出來，雪花般飄落。

老太婆：“…………”

施長懸：“……”

施長懸反應極快，一劍挑起一張，迅速辨認出這是什麼符，念道：“眾神稽首，邪魔歸正！”

符紙倏然飄向厲鬼，粘在它上一般，厲鬼翻滾之中形都化作了霧，痛楚的面孔不時浮現。

后方，謝靈涯也現學現賣，劍挑符紙，飛在那些厲鬼上。

而且他比較大方，不像一般人用靈符時的謹慎，以批發商的豪氣，一只個七張，不信它們還能彈。

唯一清醒的那個太和觀道士和兩個被附的同道搏很久，眼看形好轉，這才松了口氣，虛地坐下來，看謝靈涯的眼神充滿激。

“小畜生！”老太婆咬牙切齒，極為痛恨，不知道謝靈涯是從哪里冒出來的，似是道家子弟，但竟看不出來歷。

道家派別極多，從流派分就有全真、正一、茅山、嶗山等等，還不算各自的分支，按供奉的祖師爺、創始人，又有正派、純派、自然派等等。

謝靈涯奉的是王靈，屬于數中的數，這老太婆一時當然認不出來。

但是謝靈涯聽老太婆罵人就不開心的了，“你怕是畜生都不如吧，老巫婆，人家死了已經夠慘了，你還拘役起來。”

他心里知道這人多半就是給錢上下惡咒，又和太和觀觀主陳三生斗法之人，但還要裝作不知道，對施長懸還有太和觀道士說道：“我聽說這里有個道長跳樓，覺得不大對，就進來看看。”

“多謝你了，謝先生。”太和觀道士坐在地上，拱了拱手。

“你們別高興得太早。”老太婆目惡毒之，雙手絞在一起結了個復雜的手印，又要念咒。

謝靈涯眼疾手快，彎腰撿了塊裝修剩下的磚頭砸過去。

“砰！”一聲悶響，老太婆猝不及防，雖然閃避了一下，但臉上還是蹭出了。

謝靈涯：“咦？還棒！”

施長懸：“……”

太和觀道士：“……”

謝靈涯莫名其妙：“看我干什麼，我總不能等讀完條吧？”

多前輩的經驗告訴大家，千萬不能等敵人的技能讀完條，不然你就歇菜了。可惜他沒想到這老太婆年老力不衰，反應還快。這要是砸中了，他不就carry全場了？

老太婆被砸了一下表更加怨恨了，把臉上的抹到了膝上那老頭的尸臉上，自己卻是眼可見地委頓下來。

謝靈涯只見尸上的煞之氣越來越濃，然后一下坐起來了，臉部好幾都迅速腐化，渾散發惡臭。

太和觀道士臉一變，罵道：“喪心病狂，竟然連自己丈夫的尸也煉。”

謝靈涯半懂不懂，但聽道士的語氣，尸被煉化控制恐怕對魂也不是什麼好事。

老太婆靠在墻上，已經沒什麼力氣說話了，剛才那一招把的力也耗了。

施長懸眉頭一皺，也沒想到如此瘋狂，低聲對謝靈涯道：“你把這里封起來。”

謝靈涯本來不懂該怎麼做，見他目看向地上那些符紙，立刻反映過來，點頭俯把符紙都收攏，往旁邊跑。

這里地繁華的商業區，他把這些靈祖護符在門窗、出口，靈祖護符用頗多，驅邪鎮鬼，護保健，十分萬能。

也得虧他帶了好些符，這地方太大了，本來可能要做超市，一層樓里頭大半全是打通的，一張都不夠。

施長懸和太和觀道士提劍和走尸搏，謝靈涯一符，最后還差了幾張，他一急，索掏出剩余的朱砂，并指蘸著朱砂往墻上寫。

這里裝修沒做完，好幾都沒封窗，謝靈涯背寫符，只聽那個太和觀道士一聲大喊“小心！”，后氣襲來，趕回提劍格擋。

一團綠影正正撞過來，結結實實在謝靈涯的三寶劍上，伴隨一聲慘，形都直接消失了。這正是之前唯一逃回養鬼罐里的厲鬼。

謝靈涯覺到一沖擊，往后一栽，半邊都跌到窗外去了。他心想完了，待會兒去醫院和那位道長一起作伴了。

可就在此時，一道力量托在謝靈涯后背，將他頂了起來！

謝靈涯愕然，回頭一看，竟然是之前給他帶路那跳樓鬼，這會兒正在窗臺上，戰戰兢兢地看他。因為剛才施力，形好像都暗淡了一些。

“謝了！”謝靈涯趕把符書補完，此時再看，施長懸二人還和走尸僵持著。

走尸力大無比，一手抓著太和觀道士的胳膊，已經抓出幾個，另一手被施長懸扳著，桃木劍抵在他腰上，卻前進不了分毫。

謝靈涯沖過來，一手抱住走尸的脖子，把他往后一摟，三寶劍過去，分明是木劍卻深深陷他背心一寸。

走尸吼一聲，手放開了施長懸和太和觀道士。

施長懸手后立刻行云流水一般一劍橫穿走尸腰部，劍尖從另一頭頂出來！

走尸口中逸散出大量煞之氣，整個失去了原先的氣力，往后一倒。

三人著氣，室只剩下厲鬼們在符箓鎮下幽幽凄厲的哭泣聲。

……

太和觀的增援終于到了，十來個道士進來，扶傷員的扶傷員，收拾尸的收拾尸，還有那被走尸抓了一下道士，手上幾個都烏黑了，正在拔毒。

這個太和觀道士正清，是太和觀管理委員會的委員之一，可以用比較老的概念理解，相當于什麼武林門派的長老。

他一邊用糯米拔毒，一邊對施長懸和謝靈涯再三謝，要不是謝靈涯來幫忙，施長懸以畫符，可能要元氣大傷了，而施長懸從一開始就是在幫他們。

正清以為謝靈涯不清楚幕，還對他道：“那對老夫婦是‘師娘’，你知道吧？”

謝靈涯點頭，師娘就是巫的別稱，在民間不管男一概稱師娘，擅長請鬼念咒。但并不是每個師娘都像他們一樣，下惡咒賺錢的，很多都是給民眾治治病、問問先人。

“上次那位賀先生撿到的錢上，就是他們下了咒。外省來的，在鵲山已經做了多起這樣的事，為了賺錢，害了幾條人命了。”正清解釋道，“那道惡咒被施道長破了，老頭遭反噬，我們才察覺原來還有一人，于是找到這里來。”

他省略去了陳觀主破咒不自己出事的事，謝靈涯也沒說破，慨道：“原來是這樣，看我那一磚頭真沒砸錯。”

正清：“……”

說實話，這個年輕人用符的豪氣，出手的暴，都給他留了深刻的印象。看樣子都是擅長符箓，但是這位和施道長完全就是兩種行事風格啊！

雖然正清心里很有點想法，但是現在這焦頭爛額的，他也就不說什麼了。

謝靈涯恍若未察，待正清走開后，他還悄悄問施長懸：“陳觀主沒事吧？”

施長懸搖頭，頓了片刻又道：“多謝。”

謝靈涯擺手：“謝什麼啊，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說完發現施長懸盯著自己手里的劍看，又改口道：“拔劍相助，拔劍相助。”

他的手指十分修長、白皙，握著劍柄時，與陳舊暗的劍柄一，更顯得月下的手指玉石般瑩潤，帶著明。但是方才在樓上，劍指點符時又是另一番利落果斷。仔細一看，指尖上殘余著鮮紅的朱砂，與眉心一般……

施長懸低垂著目看了好一會兒才收回來：“……還是謝了。”

謝靈涯被看得莫名想把手回來了，干笑道：“呵呵呵，真的不客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老師沖出來后

一般人：媽的裝又被打斷了！

施道長：（迷之心理活若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