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難怪他們不在縣里找人,抱觀的中元法會效果拔群,把他們給吸引了。
謝靈涯對風水了解不多,最近只在符箓和雜上下功夫了,按理說這個活兒他要接也只能接一半,但是他知道施長懸會風水堪輿之,上回賀樽叔叔出事,施長懸就稍稍了一手。
但是按理說施長懸只是掛單在這兒,依照太和觀道士的說法,他也不是隨便接活的,之前謝靈涯把施長懸哄來的時候還說不要他做什麼呢。
這會兒,謝靈涯厚著臉皮看施長懸,期期艾艾地喊他:“施道長……”
施長懸:“……”
施長懸對翼水礦業的人道:“有照片嗎?”
照片?他們反應過來,應該是說建筑的照片,連忙拿出一個平板電腦,給施長懸看了個小視頻,“就是這里,柳河礦,這個大樓是新建的,當時沒請人看風水,現在總覺得不對。”
謝靈涯問道:“什麼地方不對?”
他們過來看到道觀外觀時,還覺得有點不靠譜呢,不過進來和這里的信眾聊了幾句,聽了一些事跡還看到了無蚊現場后倒是改變了看法。這時聽謝靈涯提問,也無有不答。
“小劉,你都在礦上,你來說吧。”那為首的男人對旁邊那個三十歲左右的男說道。
這位劉先生點頭,說道:“大樓還沒建好時,礦上就出了事,那次好在沒死人。建好后,有位工人在井下出事,去世了。自打他去世以后,礦井下就常發生怪事,而且前不久礦上停電,還有人在辦公室里……見鬼了,直接病倒。
“在那之前,我們礦已經連續六年零傷亡了!那次運煤的溜子突然斷鏈,工人修理時就莫名其妙跌下落煤點致死,唉!太蹊蹺了,事后又鬧鬼,所以懷疑是大樓改了風水導致的,想問問有什麼補救的方式。然后,也做個道場超度一下亡魂。”
采礦歷來是很危險的,工人們多有安全問題,而且礦井中黑暗封閉,這也是為什麼礦上多有點迷信的原因。
柳河礦連續六年沒有出過安全事故,大樓建好后就出了,而且礦井發生怪事,再到現在連辦公室里都鬧鬼,這即便風水沒問題,也確實需要做下法事了。
施長懸這時也看完了視頻,說道:“單從視頻上看,并無問題,新大樓建在中軸線,且修了廣場,藏風聚氣,兩旁的舊樓如抱,反而增添了平衡。后方山勢如樓臺,與大樓也并沒有沖突之。”
“對對,以前也有人說過我們礦山山勢很好。”劉先生忙點頭道,“但是我們只有大樓發生改變了啊。”
施長懸輕輕搖頭,“我是說單從視頻看。采礦掏山,大樓格局也未拍到,不一定。”
如是有明顯的問題,他從視頻上也就看出來了,但要是細節或蔽的問題,只能去現場查看了。
那為首的男人說道:“所以想麻煩高人到柳河礦去幫忙解決這個麻煩,車馬住宿我們都報銷,事后酬金十五萬。”
施長懸神不是很興趣,但謝靈涯對這個金額興趣啊,又有點猶豫:“一定要做三天的道場嗎?”
他們道觀人本來就,一出去就是三天,難道全讓居士頂著,不太方便啊。
劉先生道:“這……是的,必須三天。”
謝靈涯又看向施長懸,除了時間問題,這風水也得施長懸出馬啊。
施長懸:“我只有周末兩日有空。”
謝靈涯一喜,“夠了。那道霆就在觀里,我和施道長一起去。”
那三人本是來請張道霆的,看他們部商量讓謝靈涯和施長懸去,倒也答應了,反正張道霆管謝靈涯師兄,而施長懸剛才也稍稍了一手。
劉先生又問道:“施道長的事能稍微提前嗎?如果能周五就最好了。”
施長懸淡淡道:“不行,周五我上課。”
三人:“……”
雖然他們已經在心底說服自己,年輕不代表沒本事,但是聽到施長懸說上課,還是有點怪異,原來道士也會上學啊……
……
翼水礦業的人離開了之后,謝靈涯想了好一會兒,對施長懸和張道霆說:“你們覺不覺得哪里怪怪的,既然他們也講究風水,當初建大樓時為什麼沒找人看看?”
施長懸并不意外地道:“確實有蹊蹺之,應該有什麼顧忌沒說。”
謝靈涯一想也是,畢竟是個很多人的企業,也是第一次和他們合作,不一定事事都代詳細,“有道理,我反正只管做道場。”
到了周末,那位劉先生開車來接謝靈涯和施長懸。
謝靈涯帶了設壇要用的東西,一些大件的不好帶,已經讓他們提前準備在柳河礦了。
柳河礦距離杻市區大約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外圍是一些家屬樓,往開慢慢就可以看到劉先生他們說的那個新大樓了,大約有十層高,連同前面的噴泉廣場都是嶄新的。
劉先生在廣場旁停了車,帶他們進大樓,施長懸說先看這里。
這辦公大樓是略有弧度的方形,施長懸在里面看了一圈,一直沒說什麼,看完后才道:“去礦上看看吧。”
他又轉頭問謝靈涯要那個去世工人的生辰八字,因為要做道場,劉先生早就把資料和一些基本況發給謝靈涯了。
謝靈涯把手機拿出來給施長懸看,他都記在里頭了。
劉先生一邊帶路一邊迫不及待地問:“大樓有什麼問題嗎?”
“看完再說。”施長懸看完八字,并不打算開口的樣子。
其實謝靈涯也特別好奇的,但是有外人在場,他只好也跟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道:“劉哥,不要急躁。”
劉先生訕訕道:“我有些擔心。”
劉先生把兩人帶去煤礦,施長懸又要求下礦井,因為施長懸說過采礦挖山,劉先生也沒想那麼多,找了個老工人來帶路。
老工人周茂,本來有些不耐煩,他現在是休息時間,聽劉先生耳語幾句后,態度立刻好了一些,“大師,我帶你們去換服。”
謝靈涯心里估計劉先生是和他說他們是來超度、看風水的,這個份在這里還真好使,很多工人不一定篤信,但也會比較敬畏。
劉先生的任務大概就是全程陪伴,即使心里有點忐忑,但還是和他們一起換上了防水、套鞋和安全帽等,還發了定位。
穿服的時候,周茂盯著謝靈涯整理符箓,他提前畫了一些符箓備用。
一般礦山找驅鬼師買符,一張都得幾百上千。最近井下老出怪事,他也是心里頭有點。
“給你們一人一張。”謝靈涯也沒想那麼多,反正這次翼水礦業要給酬勞的,搭兩張符怎麼了。
他話音剛落,周茂和劉先生就迫不及待從他手里拿過了符,好像搶一般。
搶完兩人也訕訕一笑,周茂說道:“不好意思啊,我本來也算膽子大的,但是最近實在是……你們知道的。”
劉先生大致給謝靈涯講過一點,但不是很詳細,待會兒要下去,謝靈涯想以防萬一也有個心理準備,便問:“周師傅,能不能說說,井下都發生過什麼怪事,你遇到過嗎?”
現在還沒下井,普照的,周茂又是老工人了,開口便說起來:“我還真遇到過一次,不單是我,我們隊里好幾個人都遇到了。那天我守在豎井下頭看盛煤,就我一個人,忽然聽到腳步聲,我出去看吧,又什麼都沒有。”
謝靈涯:“腳步聲,什麼樣的腳步聲?”
周茂沒想到他還要問這麼細,這大師膽子就是大:“就是套鞋聲啊,我坐那地方也就一平米,有個簾子擋著,外頭是通道。
“我聽到通道里傳來叮哐的聲音,還帶著回聲,起初沒多想,反而到外面看了看,但什麼人也沒有。回來坐著,又有腳步聲了,看了兩回,什麼玩意兒也看不到,嚇得我心臟都快蹦出來了。”
謝靈涯點點頭,“還有嗎?”
周茂想想又道:“有一次我不在,我們整個工作面的頂上啊,就轟轟響,跟打雷似的。當時我們隊里幾個工人,都不停地說:羅小軍咱們一起上班的,玩得也不錯,你別搞我們啊!好一會兒那聲音才沒了!”
羅小軍就是出事那個工人的名字,一般人遇到疑似親朋人的鬼魂作怪,都是這麼喊幾聲,讓他們別鬧了。
謝靈涯約覺得奇怪,和施長懸對視一眼,暫時按下沒說什麼,“走吧,去礦井里。”
……
雖說外界是大白天,但井下一片漆黑,而且由于深山腹,空氣流通沒怎麼好,會有些憋悶,又,礦燈能照到的區域也有限。
謝靈涯一到礦井里就想,在這樣的環境下,的確很容易害怕。
周茂說:“我們這井下呢,尤其講究風水。不過不是大師你們那個風水,而是通風和排水。”
謝靈涯點頭,礦井中有些有毒有害氣,塵什麼的,通風十分重要。
要是吸有毒氣,人一暈容易產生幻覺,所以這種地方的迷信規矩,有的其實只是大家總結的有用經驗,只是當時不懂原因才套上一個迷信的外殼。
周茂反復強調,一定要聽他的,不能下礦燈、安全帽,不能帶火種,井下很危險,種種安全事項可以說都是保命的關鍵,不能有僥幸心理。
大家一一記住,這些方面周茂說了算。
施長懸一直拿礦燈照著周圍看,周茂就給他介紹各分別是干什麼的,到了一個彎彎曲曲的巷道,周茂照了一下里面說:“這里是存放炸藥的,還要進去看嗎?”
“看看吧。”施長懸示意往里走。
周茂走在前面帶路,順口解釋:“必須這麼造彎,也是為了安全。”
彎曲的巷道除了礦燈照的地方全是黑暗,憋悶,偶爾還有水珠滴在謝靈涯的安全帽上,滴答作響。
謝靈涯走在后面,忽然覺前面的人停住了,“怎麼了?”
周茂牙齒打架:“前、前面怎麼還有燈啊。”
謝靈涯覺得奇怪,探頭一看,還真是,前面彎道壁上有亮,“你同事嗎?”
“誰、誰啊?”因為邊好幾個人,周茂鼓起勇氣往前走了幾步,又問道。
空的巷道沒有毫回答。
而且他一往前走,那燈也往前,憑著彎道,仿佛在躲他一般。
劉先生忽然帶著點哭腔道:“不是……那有怎麼沒影子啊!”
謝靈涯一寒,往旁邊一看,沒錯,他們幾個人打著礦燈,巷道壁上是有也有人影的,怎麼前面沒有呢?
一時間巷道陷了詭異的沉默,只剩點滴水聲。
滴答,滴答。
周茂往后退,口中說道:“小軍啊,我老周對你可一直好!你別鬧我!”
謝靈涯著符,攔住周茂:“別走啊。”
周茂這麼大一個漢子,這時也虛得很:“你們和他聊唄,我在道口等。”
謝靈涯:“……”
不對不對,周叔一定沒看過恐怖片,你和道士分開還能行?
施長懸卻按了一下謝靈涯的手腕,“收起來吧。”
謝靈涯不解地看著他。
施長懸把礦燈晃了兩下,淡定地說道:“那是我們的燈反在地面的積水,前面什麼也沒有。”
三人仔細一看,還真是如此!
謝靈涯:“…………”
周茂和劉先生反應最大,不鬧了個大紅臉,“我、我還以為……”
謝靈涯非常理解地看了他們一眼,不是什麼人都能在這種況下冷靜思考的,剛剛他差點也想就地超度了,“哈哈哈,虛驚一場,走吧。”
施長懸忽然道:“直接去羅小軍出事的地方吧。”
周茂和劉先生都僵了一下,他們心跳還沒恢復過來呢,“現在、現在去啊?”
施長懸點頭。
劉先生只好白著臉道:“那,那去吧……周師傅。”
得虧周茂老工人了,提提膽給他們帶路。快走到的時候,周茂戰戰兢兢地介紹。
羅小軍去世的地方,也就是前方,是一個落煤點,煤從溜子運到落煤點,從一個斗口傾斜下去,一個落煤點能儲存上百噸的煤。
施長懸看了一眼運煤的溜子,問道:“他是跌死的?”
之前劉先生就是這麼說的,周茂聽了卻是有點發寒地道:“他在那兒摔下去啊,本來斗口還有個擋墻,不知怎麼他居然翻了過去!那后面的煤全都砸在他上,挖出來的時候已經沒氣了。我覺得,是埋死的!”
一個能裝上百噸煤的大空間,先跌下去,然后是那麼多煤源源不斷砸下來,重重在上,層層疊疊。
一時間沒人說話,劉先生的呼吸聲更是重了一些。
似乎每個人都不由自主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絕。
過了一會兒,施長懸的聲音才響起,“往前走吧。”
啪嗒,啪嗒。
空的通道忽然響起的聲音,讓眾人一個激靈,側目看去。
聲音是從前方傳來的,帶著悠悠的回聲,是什麼人在向這邊走來麼,套鞋踏在地上,重重的,啪嗒,啪嗒……
可這是一條筆直的通道,用礦燈照過去,什麼都沒有。和剛才彎彎曲曲的巷道不同,一眼就能看到底,甚至那黑,曾經吞噬過人生命的斗口,唯獨看不到聲源。
周茂和劉先生臉猛然一變,眼睛瞪大,瞳孔收,角。
這回總不是什麼反了吧?
“我艸!”兩人同時了一聲就往外跑。
“嗯??”他們跑得太快了,謝靈涯都沒反應過來,“你們別跑啊!”
喂你們跑什麼,留下來看我秀一波作再走啊!
那兩人上都有謝靈涯畫的符,他覺得完全可以留下來見證他的作啊,他手里都夾著幾張符箓了。
這時,施長懸再次阻止了謝靈涯,他握著謝靈涯的手腕輕聲道:“別。”
謝靈涯不解地看著施長懸,只見他抬手在自己眼皮上抹了一下,冰涼的手指蘸著什麼過,待謝靈涯睜眼再看去,礦燈所照的地方赫然多出一個“人”。
隔著段距離看去,“他”半邊都在斗口之,上死死在斗口的擋墻上,穿著套鞋的腳一下一下往上拉,想要爬上來……
正是這樣的作,發出了類似腳步的啪嗒聲。
謝靈涯下意識退了一步,但很快看著這個鬼,“咦”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