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謝靈涯照例做了中飯。在抱觀，因為張道霆每天都在前院撐場面，其他活兒謝靈涯就自己攬了很多。

看謝靈涯穿得也不像平時不出門時那樣隨便，海觀隨口問他：“去哪？”

“太和觀搞民俗文化活……就是廟會，還有個道學講座，過去看一下。”謝靈涯說道。其實除了他，本來太和觀那邊特意打電話還邀請了施長懸，但是施長懸對這種活沒興趣。

“道學講座啊，他們知道你那德嗎？”海觀頗有地道。

謝靈涯：“哥，你不能因為輩分沒漲，就明嘲暗諷我。”

海觀：“……是夸你，你太敏了。”

他心中暗道，都說吸收知識要像海綿一樣，但這個謝靈涯就跟海綿似的，未免太過分了。

太和觀作為本地一個旅游勝地，搞搞活再正常不過，他們辦這廟會還請了歌舞團的。

謝靈涯到了現場，就看到現場已經熱鬧了，不市民即使不是信眾，也會攜家帶口來玩一玩。

謝靈涯穿過人群去舉辦講座的會議廳，因為是廟會的一個環節，這個講座其實不像海觀想的那樣，其實屬于比較通俗的道教文化科普，是開放給市民聽的。不過道協的人會后私下還要再流。

謝靈涯一去，就和比較的正清道長打了個招呼，大家坐在一起。

“謝居士，”正清笑瞇瞇地說，“聽說最近抱觀多了許多善信，恭喜。”

抱觀的名氣越來越大，連正清也知道他們最近的靜了。

謝靈涯謙虛了兩句。

正清說道：“陳主任還說呢，今天你來了，一定要給他介紹，聊一聊。”

“陳觀主大好了？”謝靈涯問道，太和觀的觀主陳三生自從幾個月前和人斗法失敗，就一直靜養，這中間什麼活也沒參加。

正清頷首道：“其實還是比較虛弱，但是有些事務必須理，或是接待重要賓客，所以也沒辦法啊。”

過了會兒，正清看了下手機，就帶謝靈涯提前離場去見陳三生了。

謝靈涯以前沒看過陳三生，但太和觀里有陳三生的照片，和以前的照片比起來，他看上去滄桑了不，剛剛會完客，坐在椅子上慢慢地喝茶。

看到謝靈涯后，陳三生微笑著道：“是小謝吧，確實有幾分你舅舅的風采啊。”

他讓謝靈涯兩人都座，說道：“想當年，我還替人引薦過，有人想請你舅舅出任一個大廟的觀主，你舅舅掛念抱觀，謝絕了。你倒是青出于藍勝于藍，我聽道長說了你片刻符的本事，真是好資質啊，難怪和施道長這麼相投。”

說是片刻符，其實大家心里都清楚，正清形容的時候作可能放在謝靈涯的姿勢上……

謝靈涯不知道陳三生和他舅舅還有這個往事，頗為唏噓，他舅舅就是犟啊。

陳三生之前實在元氣大傷，他這些天出關，立刻迎來很多做法事之類的邀請，其實在他閉關靜養的時候就積攢了很多，實在不得不親自回復，一一謝絕。以他的狀況，實在不起長時間的力消耗。

謝靈涯心里好羨慕啊，人家客似云來，有人排著隊請做法事，他們道觀幾個月才接多單啊。

不過這也是太和觀和陳觀主多年名氣積累下來的，沒得比。

因為還沒大好，陳三生聊了幾句后也就送客了，不過謝靈涯覺得他對自己態度好的，而且和舅舅也認識，所以印象很不錯。

和正清一起走出去時，迎面走來一個老婆婆，看到正清就走幾步喊他：“道長啊，我可找到你了。”

“董居士，這是怎麼了？”正清不解地道。

老婆婆說：“上上周我在這里請了三清像回去，你還記得嗎？”

正清：“呃……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太和觀規模比抱觀大得多，他們還有兩間很大的門面，做法流通，供善男信請些神像、符箓之類的回去。

老婆婆又道：“上周我去外地兒家住了幾天，吩咐我兒媳婦每天幫我換供品，回來之后就聽說，已經連著拉了好幾天肚子了。”

正清一聽，趕說道：“我們的神像都是標標準準，經過道長開應的。”

他怕老婆婆是想說他們的神像有錯，屬于邪神，才影響了主人家。

“我知道，”老婆婆立刻道，“神像當然沒有問題，是我兒媳婦啊，我千叮嚀萬囑咐，就是不上心。讓放蘋果，懶，頭兩天放了李子……”

說到這里，原本放空發呆站在旁邊等正清的謝靈涯都不看了過來。

給神像放香花供品，也是有些講究的。比如鮮花要梅蘭之類清香的花朵，水果最好是放蘋果，吃過的東西不能放，李子則絕對不能供三清像。因為老君姓李，犯了忌諱。

老婆婆繼續道：“后幾天更過分，把吃不完的榴蓮放上去了。”

正清：“………？？”

正清和謝靈涯都一陣無語，放榴蓮是什麼作，你喜歡吃三清不一定喜歡吃啊，再把人家熏著了！

“供了榴蓮后可不就拉肚子了，還說自己應該是腸胃炎，那怎麼吃藥吃不好。”老婆婆埋怨地道，“道長，你說這該怎麼辦？”

正清汗道：“供品都換過，帶你兒媳婦去三清殿上個香賠罪吧，另請一道平安符回去，以后千萬別再這樣了。”他說著十分黑線，“榴蓮……”

老婆婆趕點頭，“嗯，嗯，我好好給說了。”

老婆婆離開之后，正清和謝靈涯兩人無奈地對視，這真是什麼事兒都能發生，李子榴蓮供三清，虧那人想得出來。

……

謝靈涯又和其他道士流，加深了一下友，然后才離開。

廟會人多，人群中謝靈涯仿佛聽到有人自己名字，回頭在茫茫人海里找了半天，才看到悉的面孔。

“穆珊？”謝靈涯和那個他的孩子打招呼，這是他大學同學。

穆珊和自己父母一起來的，謝靈涯過去了叔叔阿姨，穆珊的父母還想歪了一瞬。

“好久沒見了啊，在道觀做財務那麼忙嗎？同學聚會都老不出來。”穆珊笑著說，“今天下午剛好約了樂彤、小白他們玩，一起來啊。”

謝靈涯好多同學都以為他在舅舅的道觀做財務，他也沒有解釋那麼清楚，反正他確實不是道士，至于是老板還是財務也差不多，反正財務的活兒也是他在做。

因為抱觀人，所以謝靈涯確實放棄了很多活，這下被老同學逮住了，他也只能說：“行吧。”

穆珊剛好借機和父母道別，拉著謝靈涯走了，“哇，我爸媽又在勸我相親，幸好看到你了。”

謝靈涯回頭看了一眼，“我估計你爸媽回去還得問你和我有沒有機會。”

“有機會還用得著等到大學畢業嗎？”穆珊拉著謝靈涯坐公，又轉地鐵，據說，今天和幾位大學時玩得比較好的同學相約在桌游吧。

這時候也已經五點鐘了，其他同學已經抵達桌游吧，穆珊稍微遲了幾分鐘，推門進去，大家都看著后那個驚喜。

“我靠，謝靈涯也來了？”

“你小子總算出來了！”

謝靈涯打了一圈招呼，看到一旁坐著一個低著頭的孩，分辨了一下才喊道：“樂彤？”

樂彤抬起頭，一張臉白中發青，臉很差，眼神也有些渙散。

“樂彤這是怎麼了？”穆珊坐過去，吃驚地道，“才多久沒見，臉這麼難看，你生病了嗎？”

樂彤出一個木然的笑容，“沒事。”

穆珊和其他人對視一眼，看先來的同學也很茫然的樣子，不過大家都不覺得這像是沒事，小心地道：“樂彤，你怎麼了？”

樂彤搖頭：“真的沒事。”

“……好吧。”穆珊忽然想到會不會是失了，當著大家的面沒再追問，“那吃點東西吧，看你臉差的。”

這里也能點吃的，大家邊吃邊玩，順便把晚飯解決了。

樂彤從善如流地隨手點了份吃的，而從進來就被人拉著指責的謝靈涯看幾眼，卻總覺得不對，樂彤平時很開朗，今天卻像變了個人一樣。

是生病了，還是心不好？

這時樂彤忽然抬眼，和謝靈涯四目對視，直勾勾地盯著謝靈涯。

謝靈涯頓時到一陣惡寒，正要分辨之時，卻見樂彤往里塞著吃的，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

謝靈涯滿腹狐疑，又被同學拉著問他在道觀的福利了。

“好了，先玩游戲唄。”穆珊說道，“按小時計費的呢，我們來玩狼人殺啊。”

大學的時候，班上很多人就一起玩過狼人殺游戲，這會兒都點頭座。因為他們人數不夠，還拼了幾個陌生人。

狼人殺是類似警匪游戲的發言游戲，玩家通過取卡牌確定份，分為好人和狼人兩個陣營。然后互相懟，狼人需要弄死好人，好人則需要找出所有狼人并投出局。

因為都不是新手，穆珊和工作人員詢問了一下，決定玩一個比較復雜的模板，“我們玩個有第三方陣營的板子吧……這個“鬼魂新娘”怎麼樣？”

意思是新增一張份牌，到鬼魂新娘這張牌的人，可以選擇兩名玩家，一名做自己的新郎，一名做證婚人，三個人一起殺死所有好人和狼人才獲得勝利。

其他人都在討論要不要玩這個，多一個陣營肯定會增加游戲難度。尤其鬼魂新娘選人份是疊加的，可以選擇狼人為新郎，也可以選擇好人為新郎，相當于其他陣營可能出現叛徒。

謝靈涯卻是不又去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對面的樂彤。

樂彤和他一樣沒有參與討論，而是森然環視氣氛熱烈的人群，似乎注意到他的眼神，斜眼看了過來，甚至扯開瓣笑了一下，但笑意一點也沒有進眼底，反而顯得十分僵。

謝靈涯心里涼了一下，不對，這絕對不對。

還沒等謝靈涯想到什麼，穆珊大喊一聲：“來啦來啦，開始，就玩這個了。”

玩家就坐，主持游戲的法也就位，分發卡牌，宣布游戲開始，“天黑請閉眼。”

在游戲虛擬的黑夜中，是其他人閉眼，功能牌睜開眼睛行使能力的時候，比如狼人殺人，又比如鬼魂新娘指定自己的新郎和證婚人。

夜前，謝靈涯看過了，他的卡牌是普通村民，屬于好人，但沒有任何功能，只能在白天發言投票，夜晚也全程閉眼。

當然，除非……他被鬼魂新娘選中。

“鬼魂新娘請睜眼。”

法說完后，謝靈涯就覺到一道冷的眼神在室巡梭，仿佛挑選自己的獵一般，他忍住強烈地想要摘下眼罩離黑暗的沖，按捺不。

“鬼魂新娘請選擇你的新郎。”

法繞了一圈后，謝靈涯覺走到自己后，并拍了拍自己，這代表鬼魂新娘挑中他為新郎了。

謝靈涯取下眼罩，適應了一下燈，其他人全都戴著眼罩，唯獨樂彤睜著大大的眼睛看過來。就是鬼魂新娘。

好巧啊。

謝靈涯盯著看，而法已經喚醒證婚人了，證婚人是個陌生玩家，他比劃了一下表示自己是狼人，還把狼人隊友的份號碼比出來了，想知道謝靈涯的份，三人一起商量一下戰。

謝靈涯卻死死看著樂彤，樂彤也木然直視他，兩人都沒有理會證婚人。

證婚人：“？？？”

玩家晚上又不能說話，否則被其他人聽到就暴份了，他急得要命，心里大罵這兩人神經病，不尊重游戲。

最后證婚人什麼訊息也沒得到，知道隊友是誰，流時間就結束了。

謝靈涯一直在意樂彤的表現，到了“白天”，玩家逐個發言，他心不在焉，一點也沒在意游戲形勢，還老盯著樂彤看，很快被察覺了份。

穆珊抵著下道：“謝靈涯這個表現……很像是份牌啊，還盯著樂彤看，我說你們倆不會是吧？既然這一不知道該投誰出局，我建議出疑似的人。畢竟，游戲可以輸，必須死啊。”

眾人：“……”

大家心想，唉，要玩第三方陣營的是你，要出的也是你，到底什麼訴求？

經過幾個玩家發言，竟是都同意這倆人狀態不對，在他倆里選一個出沒問題。最后因為關士，先把謝靈涯票出局了。

“我是新郎。”謝靈涯發表“言”，他面無表地承認了自己的份，“是樂彤連了我，是鬼魂新娘，我請求狼人大哥把砍了，讓來陪我。你們可以觀察，有哪個狼人不同意砍樂彤，他就是我們的證婚人。”

突然被賣的證婚人：“……”

他瞬間很想拍案大喊，你們倆在玩球啊！

……

謝靈涯出局，站在一旁觀戰，而此時游戲也再次進黑夜，所有人閉上眼睛。

樂彤也呆呆戴上眼罩，端坐原。

狼人們睜眼，商量殺人，還真提議殺樂彤，那個被選為證婚人的狼人氣死了，但也只能贊同砍樂彤。

天亮，宣布死亡訊息，樂彤出局。摘下眼罩，對自己出局一點緒起伏也沒有。甚至站起來，對謝靈涯一笑，聲道：“我去氣，老公你來嗎？”

謝靈涯站在原，冷冷看著。

大家紛紛笑起來，因為是娛樂局，也沒在意出局還自報份，“樂彤，你還真是鬼魂新娘啊，那行，讓你‘老公’陪你唄。”

剛才這局游戲，樂彤和謝靈涯是夫妻牌，那樂彤開這個玩笑也沒什麼，大家都順著說。

“對呀，我是鬼魂新娘。”樂彤輕快地說。

這時候樂彤已經走到謝靈涯旁邊來了，一手圈著謝靈涯的胳膊，整個人幾乎靠在他上了。

謝靈涯臉變了一下，樂彤的手就像鐵鑄的一樣，勒得他手臂都疼了。

本來想說什麼，但是謝靈涯估了一下這里的人不會眼睜睜看著他打人，于是半被拖半自愿地邁步了。

樂彤的同學們，尤其是穆珊也覺得很奇怪。剛才還像是開玩笑，沒聽說這倆人關系突飛猛進了啊，而且樂彤不是有男朋友嗎？

但是兩人已經相攜出門了。

他們倆一出去，就有人不自地道：“怎麼回事，謝靈涯和樂彤不會是好上了吧？”

……

謝靈涯跟著樂彤進了洗手間，沒有出門，而是來了穢氣最重的廁所。樂彤把包放在鏡子前，拿出梳子整理自己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