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此事還是由你們父皇親自理爲好，你們還小，不該摻和這些。”嘉說。

“父皇之憂，便是爲人子之憂，曦兒與皇妹已經長大，只想爲父皇分憂，讓母后開懷。”

看到宇文曦說得冠冕堂皇，一板一眼，宇文韜在一旁悉一切，笑得不懷好意。

對這個皇孫，他心裡其實是很滿意的，這子頗有些像他，狡猾得很。

他們哪裡是想爲父皇分憂？分明是想與父皇爭寵。

看慕容灼倒黴吃癟這種事，宇文韜也喜歡。

“來來來，過來，曦兒，朝兒，這種事皇祖父是過來人，自有辦法。”

嘉一把將兩個孩子拉了過去：“宇文韜，莫要用你那些損之法教壞了，曦兒和朝兒，你出去。”

宇文韜就這麼被趕了出來。

有皇孫是好事，只是這皇孫礙事，礙不得他們的父皇，便來礙他的事，看來，這倆小包袱還是得扔回給那個養兒不教、不負責任的狗兒子。

嘉在屋中對兩個孫兒諄諄教導，告誡他們不可胡鬧，兩個孩子很是聽話，陪著坐了一會兒便告辭。

只是，從前門出來，繞了一段路後……

“皇祖母還能看到嗎？”宇文曦問。

宇文朝扭頭探腦袋：“不能。”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了，轉就往旁邊的院子跑。

剛爬上牆頭，牆下就傳來一個悠哉的聲音。

“就知道你們兩個小崽子不安分。”

兩人笑著，乾脆也不爬牆了，直接跳了下來。

宇文韜準確無誤地將兩個小傢伙接住，無奈地撇，這兩個小傢伙就吃定了他不會讓他們摔著。

“皇祖父，您快告訴我們，如何才能將那些醜人趕出去，讓母后高興？”宇文朝拉著宇文韜的襬。

宇文韜不贊同：“怎會是醜？分明個個年輕貌。”

宇文曦笑盈盈地轉：“曦兒要將皇祖父這些話告訴皇祖母哦！”

宇文韜如臨大敵，連忙將人拎回來：“還想不想將那些醜人趕出去了？”

祖孫三人在屋中暗地待了半日。

翌日。

宮中秀失蹤過半。

而有些員醒來時，發現牀榻邊多了個貌的子，被自家夫人哭喊得頭疼裂，可這些員卻只能打碎牙齒和吞，只有他們自己清楚，這莫名出現在枕邊的子，原是他們悉心調教送宮中的。陛下的秀出現在自己的榻上，這種事他們若是說了出去，豈非是找死？

可是隨後，宮中便送來的旨意，將這些秀賜給了他們。

他們心頭大駭，頓時明白這是陛下在刻意警告他們。

至於那些沒有仍在宮中的秀，慕容灼直接下了一道旨意，準許們各自歸家。

此事在盛京中完全沒有掀起任何風浪，百姓們早已習以爲常。

只是之後……

宮人們發現，皇后娘娘走路很是艱難，見了皇帝陛下又怒又懼，可是皇帝陛下卻有恃無恐，像是立了什麼大功，在皇后娘娘面前得了臉。

只是，此後很長一段時間，宮中沒有了太子和公主的影。

府……

哭聲震天，怨氣漫天。

“外祖母，父皇太壞了，分明是我和皇兄的功勞，可是，可是他卻把我和皇兄丟出來了！嗚嗚嗚……”

“我又被父皇利用了，真是失敗。哎！”

“你們倆就會欺負我，有本事你們去找你們外祖父抱怨啊！”謝蘊頭疼了，這倆兔崽子就是害怕瑾教訓他們，只敢來啃這骨頭。

其實謝蘊的骨頭不，只是這些年帶著倆外孫惹了不事，有把柄在這倆兔崽子手裡，不敢去找瑾抱怨。

“小棲，管管你倆外甥，你怎麼當舅舅的？”謝蘊大喊一聲。

一個十來歲的小年無奈地推門走了進來：“曦兒，朝兒，走，該用膳了。”

宇文朝立刻不哭了，不滿地衝著謝蘊哼了一聲：“哼，還是小舅舅最好，外祖母頑劣，不給朝兒做主，朝兒要去找外祖父告狀。”

“嗯！外祖母太頑劣了，需請外祖父管教。”宇文曦補刀。

謝蘊翻白眼，這日子沒法兒過了。

卷五：番外篇 第一千八百五十七章 【番外】越人歌一曲，不負求凰（一）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那年，那時，河上同舟，你輕輕地了這首《越人歌》，卻沒有念出最後一句。

我轉看著你，在你的眼眸裡看到了你的忐忑與期待，可我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卿卿——

初見你時，你在長街上，眼裡只注視著慕容灼，目切切，不知意何爲，而我，就在窗前看著你。

華陵氏的嫡，似與京中傳言不符，邊人都議論你不如你那族姐，我卻從你的眼中看到了不尋常的芒。

擲杯救你不過是隨手之舉，你不知是誰救了你，卻當街學著男子拱手作揖，作分明有些生疏拘謹，但那時的你長髮散開，袂翩躚，別是一番疏闊清絕，風采照人。

你大約不知，當時邊友人們起鬨，讓我現與你一見，當時我只作玩笑，不曾在意，可是，我很後悔。

卿卿，瀾之此生最悔的，便是沒有在初見你時，便毫不猶豫地走到你面前。

春獵那次，你我終於謀面。

我躺在高青石上，看到了你在驚慌躲避，於是，我打飛了鳥羣，暗中提示你何可以藏。

你很聰慧，當即便明白了。

你看到了茂弘陷險境，分明猶豫，可最終還是不顧自己的危險出言提醒，卿卿良善，你是個好姑娘。

只是那時的我尚不明白，你分明是第一次見我，爲何看著我時，眼神是那樣的奇怪，呵，世人皆道我出名門，無憂無慮，可從未有人對我出那樣的目，憐憫，惋惜。

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深夜一夢，我看到了一些本不應該看到的東西，我才恍惚明白了些什麼。傷他人之憂，你確實很善良。

我將白鹿借你，茂弘問我是否爲你了心。

心麼，那時倒也談不上，只是當時在你上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

你我同樣出顯赫，人人欣羨，卻有著不爲人知的苦悶，你我不同的是，我已對人生習以爲常，對種種不平抱著漠然無視的態度，而你，在想方設法、拼命地掙扎努力，你像一團火焰，做著我一直想做、但卻一直不曾做過的事。

卿卿，你比我勇敢。

後來你曾問過我，爲何會幫你？

大概，我是想看著這樣勇敢無畏的你真的能一直走下去，些磨難艱辛，不要被現實的殘酷擊倒。

你的上也承載著我的希，那早已被我摻在酒中飲下、渾渾噩噩埋葬的希。

春獵之後，你果然將白鹿如約送回，我聽聞你爲了兌現對我的承諾，保護白鹿，讓自己了箭傷，真是個傻姑娘。

可是沒過多久，你又命人送來兩頭活鹿，帶話說是爲我添兩個新友，當時我看著那頭鹿，忍不住笑了。

卿卿，有時你實在有些頑皮。

我想，你本該就是這樣一個，無憂無慮，明快活，天真善良，聰慧狡猾。

只是我不知，到底是怎樣的重傷，讓你忘卻了真正的自己，終日在人前僞裝。卿卿，我分明在你眼睛裡看到了你的絕，仇恨。

卷五：番外篇 第一千八百五十八章 【番外】越人歌一曲，不負求凰（二）

上巳節流觴宴，你在西山桃花林，我在鶴山待鶴亭，兩山相隔，遙遙間，我看不清你的眉眼，只是覺得你站在桃花樹下，那影有些悲涼。

世人言你家嫡一無是，但我看到了你席地琴。

山風將琴聲吹得有些散了，但是依稀間，我聽到了你琴中的絕，憤慨，惆悵，不捨。

弱弱的一個郎，你的心中爲何藏著如此的滔天巨浪？

更令我詫異的是，你的琴聲竟讓溫伯玉弦爲知音斷，原來，他人口中一無是的氏阿舉，竟是師從名師，卿卿，你真是深藏不。

你那族姐分明李代桃僵，我以爲你會當衆拆穿，可你卻只是說自己琴藝不佳，我不知你是不願以家師之名招搖，還是別有緣故，但是，卿卿，好曲當有人賞，凰不鳴，何以爲人所知？

我知道，你想求名，但苦爲子，難爲世人接。

看著你艱難地走著每一步，我想幫你，因爲你是我的希。

我帶你去清談會，你一男裝出現在我面前，婉孌風流，我引你聞知館，你悄悄抓著我的手，在我掌心寫字，那種覺很奇妙，彷彿有什麼東西從你的指尖鑽進了我的掌心，悄悄地闖進了心裡。

那一刻，我沒有讓你發現，我的心跳得有些異常。

你不好意思地對我說，我喚你卿卿不妥，我說：“我心悅爾，是以卿卿。”

我告訴你稱呼不過小事，不必太過在意，可是我覺得自己好像有些道貌岸然的卑劣。

我沒有自己口中所講的那般灑，我不願意承認，我似乎是有些私心的。

我心悅爾，是以卿卿。

我心……

……

知你相邀，我的歡喜大約連我自己都未曾察覺。

我將約見之定在了橫波樓，想助你藉機揚名。雖然我發現你不會讓自己吃虧，可或許是幫你幫習慣了，總也不願看你被刁婦欺凌，於是我撐舟去河岸接你。

河水清清，小舟悠悠，只有你我兩人，那種覺很好，說不出來的好。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驀然，我聽到了你的聲音從後傳來，含著怯意，輕輕地在風裡。

我轉回頭，看到你正仰頭著我，小心翼翼，臉頰泛著微微的紅。

到最後一句時，你停了。

卿卿，瀾之懂你的心意，也知你是在等待著我的答覆。

可我……我……

我在心中默問自己，我對你究竟是何心思？是否只是朋友之誼？是否只是單純將你視爲我的希寄託？是否，我那時還尚未對你心？

是嗎？

我不願傷你，裝作不曾聽懂你是在小心翼翼向我表明你的心意，選擇一笑置之。

你對著我笑了，我想你大概是明白了我在拒絕你。

自此之後，我看得出對於這份，你徹底釋然了，我卻只能眼睜睜看著你與慕容灼越來越契合，看著你的心離我越來越遠，什麼也不能做。

直到得知你不顧自安危，追隨慕容灼去了青州戰場，縱使你平安歸來，我卻控制不住心猙獰的怒火。

我在氣惱什麼？

或許，並不是氣惱，而是，嫉妒。

我想，我大概是開始嫉妒了，這真的是很糟糕。

卷五：番外篇 第一千八百五十九章 【番外】越人歌一曲，不負求凰（三）

你從青州回來，我不願見你，你以爲我是生氣，我不知你是如何理解我這種莫名，我也無從向你說明。

你許久不曾再來找過我，我懊悔，心中卻不願與你就此疏離。

我請江古與你競琴，了些風寒。

看到你爲我披時眼裡的責備，我心中竟然是歡喜的，我想我大約是風寒糊塗了。

“你既惱了我，爲何還要幫我？”你認真地看著我，如此問我。

那一刻，我竟有些衝，我很想牽住你的手，將心中所想全部傾訴於你聽。

可是，我只能悄悄地苦笑。

我說：“你想多了，我沒有惱你。”

是的，我沒有惱你，卿卿，我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嫉妒。

你不想虧欠別人，總想著報答我，哪怕這些事都是我自願爲之。

“卿卿，你若是非要想給我些什麼，那便再爲我唱一回《越人歌》吧！”

看著你，話已不由自主口而出。

卿卿，我的意思，你可明白？再爲我唱一回越人歌，我想要什麼，你可聽得明白？

“瀾之……我……”

你瞪大了眼睛，驚訝，又很爲難地看著我。

真好，你果然聽明白了，真好……

可你已經徹底放下了昔日的愫，心中裝了另外一個人。

越人歌，你再也不能爲我而唱。

如曾經小舟上一樣，我當做玩笑，一笑了之。

也好，是我一時恍惚，說了胡話。

卿卿，我不能讓你傷心，絕不能。

……

父親讓我利用與你的誼，利用家的勢力報仇，我斷然拒絕。

父親之事險些敗，你爲了幫我，急急趕至宮中，讓陛下以爲你有意嫁給我。卿卿，如若這是真的，該有多好。

七月初七那日，我將我最珍的蓮風送予你。或許你可以用它保護自己，或許，它是在七月初七這日，我不可訴說的一點私心。

七月初七，真是個好的日子。

華陵城是天下最繁華的地方，也是最骯髒的地方，你大概是這裡唯一的一點好，衡瀾之唯一的一點留。

我早該走了，若非是你，我想我大約不會在華陵城停留這樣久。

我走了，父親纔會明白我的心意，他纔會罷休，你便再不會因我牽連。

我將鹿山莊留給了你，因爲我知道，總有一日你會需要這樣一個地方，我相信你也會明白我在鹿山莊寄託的那份懷。

“卿卿，若我邀你與我一同離開華陵，遊歷天下，遍賞山川，你可願意？”

離開前，我這樣問你。

你沉默。

我以爲你不願，可是你卻說：“瀾之，我說過有些執念我現在放不下，但是倘若有朝一日我完了該做之事，放下了執念，到那時天下盛世，海晏河清，我們再相約，遊歷天下，遍賞山川，天地爲廬！”

聽你如此說，我大約猜到你與慕容灼之間仍有某些隔閡。

我沒有多問你什麼，只是說：“天地爲廬固然妙哉，但秋冬還是太冷了。若真有那麼一日，我們行到一，我便結一座草廬，爲你遮風擋雪。”

我願爲你遮風擋雪，這是真的。

卷五：番外篇 第一千八百六十章 【番外】越人歌一曲，不負求凰（四）

世人皆言你已摔落山崖，我不肯信，我想，你若是還活著，定會到北燕去尋慕容灼，我抱著最後一點念想，在北地各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