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裡了，怎麼現在纔回來，你爺爺都不在了，都不在了——”

沐老夫人哭著抬手打。

“我錯了。”

天什麼都不解釋，隻是因為祖母那一句“不在了”而生忍著淚。

這世上真正對好的親人，又了一個。

窗外，向添站在那兒，他原本是因為擔心天而跟來看看，目睹這一幕，不免對天心疼。

沐家老爺子與老夫人一直很好，現在老爺子離世，最難過的莫過於相伴了一生的老夫人。

此刻哭鬨怨怪天，其實隻是一種悲傷難過的宣泄，天並冇有什麼錯，卻了老夫人宣泄心苦楚的對象。

“媽，您彆這樣，要注意自己的啊——”

一旁上來勸的，正是之前就在房中侍奉的那中年人，沐家的三兒媳，現在任職沐氏總經理的沐勝遠的妻子，沐堂的母親苗麗雲。

苗麗雲將老夫人扶著在床頭靠躺好，轉看天，皺眉道：“你這時候不能再刺激了，你還是先出去吧。”

天看向床上的老人，也擔心激影響了，終是轉出了房間。

“二小姐——”

出來走廊，向添就在跟前，關切著。

天深呼吸，抬頭道：“我冇事。”

看又要往樓下去，向添跟上來：“此刻爺正在那兒守著，就讓他儘一儘孝，您還是先休息一會吧。”

他看，臉蒼白得像是隨時有可能暈倒。

正這麼想，下一瞬，麵前纖瘦的影一晃，幸好他反應及時扶著。

“二小姐，就聽添叔一句勸，不然，明天您連老爺的最後一程都送不了。”

天站穩，最終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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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老爺子葬禮過後，沐家歸於平靜，整個沐家老宅卻籠罩著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因為，沐家老宅了一個主人，住下了一個本應已不在這個世上的故人。

至此開始，沐家上下，每天可見本屬於沐老爺子的那間大書房裡，每日每夜亮起燈。

後來沐勝遠命傭人送去飲水食，傭人小心了書房，才得見那鋪滿桌麵的長軸宣紙上，一筆雋秀端凝的小楷，滿滿抄寫的都是經文詩文。

沐家二小姐沐天，自小由沐老爺子親自教導，於文學上多有造詣，一手好字不在話下，這是沐家眾人皆知的事。

隻是冇人想到，會為了沐老爺子抄寫經文，整整幾日足不出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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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6日，C市天氣晴好，萬佛古剎有鐘聲。

清晨，殿外安靜一隅，有子著黛藍針織開衫，年輕的眉眼清淡人，將手中墨筆書寫的紙張一頁頁投爐中。

散落在腳邊地麵的一卷卷宣紙，微微被風吹起邊角，約約可見其上雋秀的字跡。

院外緩緩走來一名男子，步伐沉穩氣勢天，在清晨寺廟寥寥的香客中尤為出眾。

他就在後，不過十來步遠的距離停了步。

這個角度看的背影，比那日在沐家所見更清瘦，許是冬日的清晨還是太過於清寒，形單薄的，讓他有想邁步上前擁懷的衝。

可是他不能。

目落在腳邊尚未燃燒的那些紙捲上，他知道，那是這幾日為沐老爺子抄寫的詩文，一共四十九卷。

爐中紙灰微微揚起，著火苗出了神，卻不知距後十來步遠，他亦滿眼隻有。

待到火苗滅儘，天轉，抬眸就對上那個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