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記,此事只有你一人知曉,萬不可泄出去。”袁崇武叮囑道,穆文斌向來是嶺南軍中出了名的悶葫蘆,最是不多言多語的子,更是對袁崇武忠心耿耿,聽元帥如此說來,當即開口,只道此事絕不會被他人知曉。
袁崇武淡淡頷首,拍了拍他的肩膀,而后向前營走去。
主帳中,孟余已等在那里,瞧見袁崇武后,立時行下禮去。
“先生不必多禮。”袁崇武虛扶了一把,而后走至主位坐下。
“不知元帥深夜召見,所為何事?”
“明日你將他們母子三人送到秦州,切記一路要姓埋名,不可出行蹤。”
孟余一聽,頓時一怔,道:“元帥,眼下大戰在即,屬下自認還是留在軍中為妥,至于護送夫人與公子,何不派他人前往?”
袁崇武搖了搖頭,沉聲道:“這一仗,委實兇險難料,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袁杰與袁宇年,我為人父,卻不曾盡到為父之責,先生博學多才,若我不測,還先生可悉心栽培,切記不要讓他們走上歧路。”
孟余一聽這話,心頭便是一,拱手道:“元帥說的哪里話,如今的形雖說不妙,但嶺南軍士氣高漲,又有元帥親自領兵,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袁崇武便是淡淡一笑,道:“話雖如此,但世事難料,凡事還要以防萬一。”
孟余既為嶺南軍中首屈一指的謀士,自是知曉如今日益危殆的戰局,縱使袁崇武于戰,通宵達旦、不眠不休地與諸人商討戰局,然兵力與武上的不足仍舊是嶺南軍的死,而袁崇武,他只是人,終究不是民間傳言的“活菩薩”,此時聽他這般說來,便同于代自己的后之事,只讓孟余忍不住心頭酸起來。
“元帥,不妨聽屬下一勸,棄守燁,領兵向西南后退……”
“西南有慕家的十萬鐵騎,為躲凌肅,而退西南,終是免不了一戰。”
一聽西南慕家,孟余心頭便是一凜,大周朝向來有諺,“北凌南慕”,皆是世代將門,凌家一直駐扎北境,威懾大赫,而慕家則是駐守西南邊陲,震懾夷狄,這兩大武將世家,固守大周基業,上百年來未有一日松懈,皆忠心耿耿,被朝廷倚為肱骨。
慕家祖上乃是大周朝的開國武將,開國時年男兒盡數戰死沙場,立國后皇帝念其不世功勛,遂立下祖訓,大周朝歷代皇后皆是由慕家所出,就連當今圣上的一后二妃,也皆是出自慕家。嶺南軍近些年來皆是在北境與凌家軍作戰,當年渝州大戰時,西南慕家一來路途遙遠,難以調兵遣將,二來征討蠻夷,鎮守南境,若非如此,北凌南慕一旦聯手,朝廷甚至無須從大赫借兵,便能將嶺南軍鎮下去。
如袁崇武所說,嶺南軍若是退守西南,有慕家在,也是討不了好去,終是難免一戰。
帳中沉默片刻,忽聽帳外傳來一道腳步聲,謝長風神匆匆,未得通傳便趕了進來:“元帥!”
袁崇武抬眸,見他神焦急,聲音喑啞,便知出了大事,濃眉頓時鎖,道:“出了何事?”
“是大公子,被凌家軍的人擄去了!”謝長風話音剛落,就見安氏一臉雪白,神慌張地沖了進來,剛見到袁崇武,便聲淚俱下:“相公,快救杰兒!快想想法子,救救杰兒!”
袁崇武眉心一跳,沖著謝長風喝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不等謝長風說話,安氏臉無人,聲道:“晌午時,妾說了杰兒幾句,他便騎著馬跑了出去,妾趕去求謝將軍,誰知道等謝將軍帶人追出去后,就見杰兒已經被凌家軍的人給擄去了!”
安氏全戰栗,話剛說完,便死死捂住,淚水一行行地往下掉。
“胡鬧!”袁崇武心頭火起,念及親兒安危,再也無暇顧及其他,剛要走出主帳,卻見安氏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他回頭看了一眼,道了句:“你放心。”
自袁崇武走后,姚蕓兒一直沒有再睡,而是起披上了衫,未幾,就聽得帳外號角聲響,馬蹄聲疾,袁崇武連夜點兵,親自率領一支兵,闖了敵方的陣營。安氏立在帳口,眼睜睜地看著男人的影消失在茫茫夜中,卻是忍不住地潸然淚下。
七年前,在自己母子三人被凌肅擄去后,他也曾如今夜這般,未曾有毫猶豫,便率領三千騎兵沖進凌家軍,將妻兒奪回,無奈卻被凌肅圍剿,更是眼睜睜地看著他被凌肅以利箭穿而過。七年后,當聽聞兒子被敵軍俘虜后,他也仍是一如當年,不曾退,仍是星夜領兵去救自己的兒子。
安氏又念起多年前在嶺南,在剛生下袁杰時,一直沒有水,孩子得哇哇直哭,不知是聽誰說魚湯發,雖是寒冬臘月的天,袁崇武卻二話不說,每日里去下水捕魚,無論日子有多冷,的一日三餐,必是頓頓都能喝上鮮的魚湯。
他從沒虧待過他們母子。縱使如今他邊已有新婦,安氏捫心自問,卻仍舊無法說出袁崇武一個不字。
安氏的雙手地攥在一起,只覺得間發苦,想起自己可怖的子,那一令人作嘔的傷疤,知道自己這一輩子,是再也不能從夫君那里得到一垂憐。七年的相思,縱使如今夫妻重逢,又能如何,早已落下了終殘疾,注定了要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夫君去親近別的子。
而這一切,卻都是拜凌肅所賜!
想起凌肅,安氏只恨得牙發,若不是他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來脅迫自己,又豈會背叛嶺南軍,又豈會背負上四萬條人命,而與袁崇武夫妻二人,又怎會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眼下,就連自己的親兒亦被凌家軍擄走,當年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再一次地闖腦海,只讓安氏恨得雙眸紅,恨不得親手將凌肅碎尸萬段,方解心頭之恨。
姚蕓兒兒不知出了何事,只以為有敵軍深夜來襲,擔心袁崇武的安危,再也顧不得什麼,從帳里匆匆走了出來,守夜的士兵見到,立時躬下子,喚了句:“夫人。”
“出什麼事了?”姚蕓兒向前營,就見深夜中,一切都瞧不清楚,唯有那遠去的馬蹄聲,卻依然嘚嘚地響著,極是清晰。
“帥被敵軍擄去,元帥領兵前去營救。”士兵如實回答,話音剛落,姚蕓兒的臉便蒼白起來,口而出了一句話來:“那他會有危險嗎?”
士兵一怔,道了句:“這……”
姚蕓兒心頭焦灼,剛想邁出步子去前營看看,可又想起安氏定會守在那里,而那些嶺南軍的將領又向來不喜自己,腳下的步子便邁不開去,只守在帳外,惶然無措地等著前營的靜。
夜涼如水,寒風吹在上,冷得刺骨。
姚蕓兒輕輕發,婉纖細的子在月下恍若一枝青蓮,含香搖曳,弱可人。一旁的士兵有些不忍,終于大著膽子上前勸道:“夫人要不先回帳里歇著,等元帥回來,屬下即刻告訴您。”
姚蕓兒搖了搖頭,一雙眸子依舊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前營的方向,腸百轉,一顆心仿佛被人著,讓不過氣來。
一直到了天亮,就聽一陣馬蹄聲響,前營頓時喧嘩起來,不時有士兵上前,只道元帥了重傷,速將軍醫請到主帳。
姚蕓兒聽得這番靜,聞得袁崇武了重傷,那本就蒼白的臉蛋更是連一也無,控制不住地邁出步子,那腳步卻是踉踉蹌蹌的,深一腳淺一腳地向著前營奔去。
主帳。
袁崇武一語不發,線抿,任由軍醫將其左腹上的箭頭拔出,鮮頓時涌了出來,上好的白藥方才敷上,便被水沖開,只瞧得諸人臉大變。
重傷下,袁崇武的面自是好看不到哪里去,就連亦失去了,待軍醫將傷口包好,他抬了抬眼皮,就見袁杰驚恐至極,全都輕輕地哆嗦著,他在年時便曾被敵軍抓去過一次,又曾目睹過母親被敵軍百般折磨,他畢竟只有十三歲,此時縱使被父親救回,卻還是到了極大的驚嚇,半晌回不過神來。
察覺到父親的目,袁杰子一,這次自己闖下了滔天大罪,敵軍的箭雨襲來時,是父親將他護在下,生生為他擋了那一箭,此時瞧著袁崇武被鮮染的衫,他角輕,卻是說不出話來,終是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爹!”袁杰的眼眶噙滿了淚水,撲在袁崇武面前,揮起手便打了自己一掌,道,“是孩兒錯了,孩兒下次再也不敢了,爹爹原諒孩兒!”
袁崇武著眼前的兒子,袁杰四歲時,他離家出外征戰,待他將安氏母子接到邊時,袁杰已經六歲了,然即使是接到了邊,他也總是在外打仗的多,未過多久,安氏母子便被凌家軍擄走,這七年來也吃盡了苦頭。對這個兒子,袁崇武不是不愧,此時看著孩子驚恐莫名的一張臉,他沒有說話,只是出手,將袁杰扶了起來。
“爹爹,孩兒知錯了!您饒了孩兒吧!”袁杰見袁崇武面不定,心頭越發發怵不知父親會如何懲罰自己。
“往后不可再意氣用事,記住了嗎?”袁崇武終是開口,話音剛落,不待袁杰出聲,就見安氏領著袁宇,匆匆趕了過來。
“杰兒!”瞧見子毫發無損,安氏頓時松了口氣,上前將袁杰一把攬在懷里,一個字還沒說出,眼睛里便噙滿了淚花。
“娘,爹爹傷了。”袁宇拉著母親衫,小心翼翼地開口。
安氏聞言,這才察覺到袁崇武臉蒼白,腹上纏著的繃帶,早已跡斑斑。
袁杰也道:“母親,爹爹是為了救孩兒,為了孩兒擋箭,才的重傷。”
安氏聽了這話,見主位上的男子神坦然,倒是令說不出什麼,又見次子依偎在袁崇武旁,遂輕輕推了推袁杰的子,要他與弟弟一塊過去。
袁杰對袁崇武本是一直心存敬畏,不敢親近,可想起在戰場時,危急關頭父親竟能夠為救自己,連命都不要!
他一直覺得袁崇武不夠疼自己,可今日親眼見到父親從敵軍手中冒死救出了自己,那心頭也涌來一孺慕之,遂與弟弟一道在父親邊坐下,剛喚了聲“爹爹”便哽咽了起來。
袁崇武著兩個兒子,心頭卻想起自己與姚蕓兒的那個孩子,那個與自己無緣的孩子,眸心便是一慟,他可以在敵軍中救袁杰千千萬萬次,可那個他最的孩子,他卻是再也救不回來了。
當下,男人閉了閉眼眸,只出手,將兩個兒子攬在懷里。
安氏立于一旁,此此景,讓說不出話來,微微側過臉,卻驀然迎上一雙秋水般的杏眸。
是姚蕓兒。
安氏這才發覺竟倚在主帳門口,見自己發覺了,姚蕓兒清純的臉蛋上微微一怔,那雙瞳仁卻是失魂落魄的,一張白凈的瓜子小臉亦是凄涼的,甚至沒有多看自己一眼,便匆匆轉離開了主帳。
頗有些落荒而逃的味道。
安氏一未,靜靜地回過子,當姚蕓兒從未來過。
晚間。
姚蕓兒收拾好小小的包袱,并沒有多東西,只有兩件換洗的裳,攥著自己的小包袱,眸心亦是空的,想起主帳中的那一幕,只覺得心如刀割。
他們是一家四口,而自己,卻是一個外人。
或許早已該走了。
姚蕓兒干淚水,著夜,只等夜深人靜后,好悄悄上路。
聽到后的聲響,回過頭來,就見袁崇武已換了衫,走了進來。
“相公。”姚蕓兒輕輕開口,這兩個字已是許久沒有喚過,當這兩個字從里喚出來時,從前在清河村時的那些個日日夜夜,點點滴滴又重新浮上了心頭,著眼前的男人,卻怎麼也無法將他與自己的夫君融合到一起去。
袁崇武沒有說話,只一語不發地上前,將抱在了懷里。
他的膛一如既往地溫暖,直到被他重新抱在了懷里,姚蕓兒才真真切切地覺到他還是那個憐惜自己、疼自己,將自己捧在手心的屠戶袁武。
姚蕓兒心頭一酸,生怕到他的傷口,輕輕地倚在他的懷里,一也不敢。袁崇武半晌沒有說話,地箍著,直到姚蕓兒的小手上他腹上的傷口時,他微微一震,松開了的子。
“疼嗎?”姚蕓兒聲音輕,眼瞳中的疼惜,讓人瞧著心碎。
袁崇武搖了搖頭,著子眼睛里的水,讓他無言以對。
“你都知道了?”袁崇武開口。
姚蕓兒點了點頭:“我聽士兵說了,你為了救孩子,了重傷……”
姚蕓兒將自己去了主帳的事過不提,想起那一幕,便覺得眼眶酸得疼。
“蕓兒,”袁崇武聲音低沉,緩緩道了句,“他是我兒子,我必須去救他。”
姚蕓兒垂下眸子,袁崇武見不說話,以為心頭難,剛要開口,就見姚蕓兒抬起小臉,對著他輕聲道:“你是父親,救兒子是天經地義,我都明白。”
袁崇武見神凄清,一張瓜子小臉瘦得只有掌大小,下顎尖尖,更是蒼白得厲害。
袁崇武看著,一語不發地將攬在懷里,他的胡楂早已冒了出來,此時抵在姚蕓兒的額前,扎得微微地。
在清河村時,他最用自己的胡楂去扎姚蕓兒的小臉,每次都將逗得咯咯直笑,此時回想起往事,姚蕓兒心頭一酸,幾乎要忍不住地落下淚來。
合上眼睛,出小手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傷口,去環上男人的腰,將自己深深地埋在他的懷里。
“這些日子,委屈你了。”袁崇武說著,糲的大手輕上姚蕓兒的臉龐,輕輕挲間,是無盡的憐。
姚蕓兒搖了搖頭,小聲道:“我在這里吃得好,穿得好,我知道你事多,我不委屈。”
袁崇武心頭一,不自地將攬得更。
“相公——”姚蕓兒倚在他的膛,靜靜地開口,袁崇武攬著,只道了個字:“嗯?”
“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事。”
“是什麼?”
姚蕓兒從他的懷抱里出子,昂起腦袋著他的眼睛,咬字極輕:“相公,有一件事我從沒告訴過你。當初爹娘本來是要將我嫁到云堯鎮,去給劉員外做妾的。”
袁崇武眸心暗沉,一語不發,聽說下去。
“我們清河村地方小,從沒有人納過妾,甚至還有很多家貧的漢子,都娶不上媳婦。我也一直覺得,過日子就是一男一,夫妻兩人白頭到老。劉員外五十多歲了,當我聽說爹娘要把我嫁給他做妾,我很難過,可如果我不嫁給劉員外,小山就要去戰場當兵,其實到了后來,我是愿意的,我愿意去給劉員外做妾。”
姚蕓兒說到這里,著眼前魁梧拔的男子,眼眶便紅了,可角卻噙出一抹淺淺的梨窩,道:“可是后來,相公娶了我,我很激相公,我想好好對相公,和相公好好地過日子,一輩子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我還會給相公生很多孩子……”
姚蕓兒想起自己之前失去的那個孩子,淚水終是再也忍不住,從眼眶里落了來,也不理會,只繼續往下說:“等來了軍營,我才知道相公以前有過妻兒,現在想來,是我太不懂事,相公已年過三十,就算曾有過妻兒,也是最尋常不過的,我一直問自己,我既然愿意給劉員外做妾,我為什麼就不愿意給相公做妾呢?”
“蕓兒……”袁崇武心如刀絞,喚了一聲的名字,讓不要再說。
姚蕓兒著男人英武的容,一張臉蛋猶如雨后梨花,淚珠晶瑩亮,襯著那雙眼睛宛如星波,到了極點。
“相公,你知道為什麼嗎?”的角噙著笑,著袁崇武的目中,卻是無盡的。
“為什麼?”袁崇武已猜出接下來要說的話,他的聲音是沙啞的,帶著幾分輕。
“因為我喜歡相公,”姚蕓兒出小手,輕輕地上男人的面頰,袁崇武這些日子黑瘦了許多,扎著姚蕓兒的眼睛,的手勢間是說不出的憐惜與溫,淚珠卻一滴滴地往下掉,“就連爹娘,我都沒有那樣喜歡過,我是太喜歡相公,所以才會覺得,相公就是我一個人的,娘曾要把二姐嫁給你,我眼睜睜地看著哭著求我,我都沒有答應,金梅是我姐姐,無論要什麼,我都可以給,可就是相公,我不能給,因為相公在我心里,比我的命還要重要……”
姚蕓兒說到這里,袁崇武覺得再也聽不下去,一把將抱在懷里,他的力氣那樣大,幾乎要將姚蕓兒碎在自己懷里,他俯下子,聲音喑啞而低沉:“別再說了……”
姚蕓兒合上眼睛,不再說話,只將臉蛋地在男人的膛上,聽著他的心跳,淚水卻是越來越。
不知何時,袁崇武將抱到了榻上,兩人已許久不曾同眠,此時卻如同以前在清河村時,無數個夜晚一般,姚蕓兒將腦袋蜷在他的懷里,袁崇武則攬著,將護在自己的懷里。
他白日里了重傷,因著失過多,全都十分乏力,又兼得這些日子忙得分乏,早已累得很了,此時又將姚蕓兒攬在懷中,心便松懈了下來,這一松懈,無窮無盡的倦意襲來,讓他抑制不住地,只想沉沉睡去。
“相公……”姚蕓兒著男人的臉,心頭麻麻地銳痛,讓不過氣,喃喃地低語,“我不想離開你。”
袁崇武雖是合著眸子,這一句話他卻還是聽見了,當下了的子,低聲道:“哪兒也不要去,我在哪兒,你就在哪兒。”
姚蕓兒子輕輕地著,見袁崇武呼吸均勻,深雋的面容已陷沉睡,凝視了他好一會兒,終開口道:“相公,你還記得咱們的家嗎?”
袁崇武沉沉睡著,對的話已充耳不聞。
姚蕓兒輕輕地從他的懷里坐起子,將被子為他掖好,著男人睡的面容,只覺得心如刀絞,淚珠又忍不住地從眼眶里落下。
“無論你會不會回家,我都會在家里等你,一直等你,等你打完了仗,你回家看看我,好嗎?”
姚蕓兒的小手輕輕著男人睡的面容,淚珠一顆顆地打在他的臉上,他卻毫無知覺,姚蕓兒哭了淚人,俯下子,在夫君的臉頰上落上一吻。
起穿好裳,將早已收拾好的小包袱取了出來,再也不敢去看袁崇武一眼,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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