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陸棄……”

“別我陸棄了。”

“什麽？”

陸棄垂下眼睛，耳邊有些微紅：“你剛才在外人麵前也險些喊出我的名字。你還是相公吧，免得餡。”

這話是有私心作祟的，所以他有些不敢看眼睛。

蘇清歡猶豫了下，到底問出了心裏話：“那個，那個你親了吧。我不是想打聽你家事，而是我覺得這樣對你娘子不太公平。咱們畢竟是假的……”

陸棄二十多歲，不可能沒有妻子，說不定早已妻妾群，兒繞膝。

“我沒有親。”

京城中人人避之不及的魔頭，天煞孤星，名聲又差，誰敢把兒許配給他？

蘇清歡愣了下，難道是他或者對方守製？

似乎看出心中所想，陸棄道：“也沒有定親，原本以為會孤獨終老。”

他對人無，也不需要傳宗接代，他已經是多餘的人，何苦戕害無辜的孩子？

覺到他渾散發出來的冷意，蘇清歡卻有一剎那的心疼和同。

出笑意，故作輕鬆地道：“那我就喊了，相公，相公，嘻嘻。”

“我表字鶴鳴。”

“鶴鳴於九皋，聲聞於野。”蘇清歡歪著頭，“很霸氣，真是字如其人。”

“字如其人是這麽用的？”陸棄寵溺地看著笑道，認真地問道，“你有小字麽？”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

“呦呦？”

“嗯。”

“呦呦。”

“嗯。”

“誰給你起的小字？”陸棄忽然問道。

蘇清歡眼睛中蒙上一層霧氣。

陸棄見如此，像是被紮了一針，疼得發。

是那個程家的爺吧。一個丫鬟，識文斷字，出口章，也得益於他的教導吧。

想到這裏，他心中愈發酸。為什麽沒有早點遇到，陪長，教讀書識字，還可以教習武箭？

早點遇到，是不是對彼此而言都是救贖？

命運的嘲弄，他已承太多，卻不曾嫉妒過誰。而此刻，他對一個素未謀麵的男人，卻有著深深的嫉妒，甚至因此而生出淩厲的殺意。

“鶴鳴，”也許也算同生共死過，蘇清歡不自覺地說出心裏話，“如果我跟你說，這是我父親給我起的，你信嗎？”

“我信！”

柳暗花明，陸棄心中霾頓時散去，斬釘截鐵地道。

蘇清歡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自嘲地道：“我又胡說了，你竟然也哄我。”

這世父親蘇明禮，是個大字不識的農夫，也就能起個“小花”“小草”的名字，男人們的名字都是祖上定下來一個字，也請秀才給起。孩子們命賤沒人管。

陸棄想說“我真的信”，的世離奇，才不是蘇家的兒，然而了幾番，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不說，他便假裝不知道吧。

蘇清歡短暫傷之後，又恢複了生氣，盤算著道：“回頭我跟理正討了起火那塊地皮，咱們重新起個屋子吧。三間瓦房，三十兩銀子差不多夠了。回頭手頭，再置辦東西。”

房子是安立命的本，如果沒有意外，下半生都會在這裏度過，需要給自己蓋一所房子。

“是不是有點小？”陸棄道。

“不用太大，過這一年半載你走了，太大了我自己住著空的。等你走了後，我得討一條大狗養著。”

陸棄沉默。

蘇清歡覺得自己這話好像容易引起歧義，便道：“我不是把你當狗，你比狗好多了……”

“你別解釋了。”

蘇清歡捂著肚子笑得打滾：“在我們那裏，若是一個男人，心疼又粘人，就是小狗；若是除此之外，力又好，你懂的吧，那就是小狼狗。”

“力好？”

“哈哈哈哈，日後你真正親就懂了。”蘇清歡笑著道。

陸棄頓時明白過來，瞪了一眼：“口無遮攔。”

蘇清歡心道這才哪到哪兒，等再悉悉，給他講黃段子，那才信手拈來。

媽蛋，前世的許多事都漸漸遠去，黃段子卻銘記在心。也真是汙得可以了。

陸棄試探著問：“你不怕狗？”

非我族類，尤其是狐貍，都是怕狗的吧。

蘇清歡撇撇：“我就是過過癮，我怕狗怕得要死。”

陸棄自以為了然於心，承諾道：“你放心，我會護著你。最兇悍的獒犬我也曾豢養過幾隻，都服服帖帖的，你不必害怕。”

若是能回京，要把府裏的獒犬理了。

但是隨即他又自嘲地想，樹倒獼猻散，他都被害了，府裏還能剩下什麽？

“不行，我天生怕狗，我還是攢錢買人替我看門吧。”

陸棄沒有作聲，心裏想著，就這般良善的子，若是遇到別有所圖的仆人，怕是被坑個。

他一定要好好護著。

要地皮的事是陸棄找理正說的，他說他是男人，不能讓清歡出頭。

蓋房子的事更是陸棄一手辦，蘇清歡照常上山采藥，回家做飯，晚上陸棄就跟講講進度。

地基弄好了，牆砌好了，上梁了……

半個多月後，蘇清歡看著黑瓦白牆的三間大瓦房，激不已。

“鶴鳴，鶴鳴，我有自己的房子了。”

從此以後不畏雨雪，不怕嚴寒酷暑，這是的窩。

蘇清歡激地置辦了一桌子菜，還買了一小壺酒，和陸棄對飲。

“有室為安，從此我真的安定下來了，鶴鳴，敬你這半個月辛勞。”舉杯。

陸棄笑著看發亮的眼睛，一飲而盡。

蘇清歡也喝杯中酒，看著簡陋的屋子，心裏滿足卻要溢出來。

“明日趕集，咱們去趕集置辦東西。”這是陸棄說的。

蘇清歡想了想，道：“裳被褥，鍋碗瓢盆這些必須的買了，剩下的銀子攢著冬天給你治。”

銀子太張，采藥收微薄，眼下想行醫也打不開局麵，無法開源，隻能節流了。

陸棄想了想後道：“該買的東西還是要買的。等去縣裏問問，有沒有替人抄書的營生，我現在隻能想到這條途經賺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