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初痕和鄭圖爺兒倆最開始時還帶著些生疏，但後來卻是聊著聊著那緣中帶著的親便流了出來，二人漸漸的沒了陌生沒了隔閡，開始暢所言地談起來。

方初痕對方鄭兩家為何會長達十多年未曾來往一事覺奇怪，也曾經打聽過但是打聽到的消息並不全面，念央和飄雪來方家沒幾年以前的事們不知道，而方家十多年前的下人嫁人的嫁人，賣的賣，有的還年紀大了回鄉養老了，剩下一兩個還在的老人卻是不那麼容易撬開的，於是只是模糊地知道好像當時兩家是因鄭氏而起的矛盾，如何卻一點都不清楚。

待過了兩日逮著機會問了鄭圖後方初痕才知道的事。原來當初鄭家只是普通的書香人家，家裡有人讀過書祖上也有人當了秀才，在當地勉強也算是有點名氣的人家，只是家裡比較窮日子過得一向不怎麼樣，最後鄭氏這個遠近聞名的大人被財大氣的方大山娶走了。

鄭圖和鄭氏兄妹二人自小關係就特別好，鄭圖大鄭氏三歲，對這個妹妹一向是照顧有加，後來鄭氏嫁人後沒多久便開始參加科考了，無奈時運不濟，場太過黑暗，他當時做事不懂圓又不懂賄賂考，是以空有滿腹才華但在鄉試上就落選了。

那時鄭氏嫁出去后見面自然就難了，兩家離得還遠的，遠得連第三天回門都給取消了，沒法回門，難道新娘剛拜了堂第二天屁還沒坐穩就急著回娘家嗎？那多折騰，於是就省了，這一省到是鄭氏在方家的事鄭家人也不清楚。

鄭圖鄉試落榜心下難，覺得這場太過黑暗，自家人又窮總是這麼著也不是個事，於是就一個人帶著皮背景離鄉了。

他在外面是什麼都做過吃了不苦，好在遇上了好人也結了不朋友，漸漸的他也有了出息，等他手頭有了點兒錢后趕回家打算接濟一下家人時，卻聽到噩耗說自家妹妹已經在半月前病死了。

這對鄭圖的打擊無疑是巨大的，問其原因家人說方家帶來的信兒說是鄭氏生完孩子後一直虛弱小病不斷，後來沒幾個月就病死了。

鄭家人難過也不能如何，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再說人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他們也不能因為兒在方家死了就去怪罪他們，只能忍著傷心過日子。

鄭圖卻接不了，他覺得自己的妹妹雖然不是有多強壯但也不可能好端端的就病死了。將自己這兩年來掙來的銀子留給家裡，自己帶了一些路上的花費就出門了，他要去方家打聽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租了個驢車趕了兩天兩夜的路終於到了方家，他到了后直接去了方家可那時方老爺不在家，說是被人請去喝酒了，他要進門結果被孫姨娘命人趕了出來，說老夫人在清修，不容外人打擾，請回吧。

鄭圖就這樣狼狽地被趕出了方家門，當時他都驚到了，按說自己是方老爺的舅兄，即使妻子已逝，但沒道理會如此薄待自己，居然連方家大門都不給進！

他們不讓他進門原因之一自然是看不起他們鄭家，之二嘛定是有不同尋常之，到底是什麼鄭圖卻想不通，於是忍著怒意與憤在附近的一家客棧住下了。

第二日他又去了方家，可是依然是沒進了方家門，門衛說方老爺一大早便做生意出遠門了，老夫人在閉關清修不讓人打擾，剩下的能主事的孫姨娘自是毫不客氣地又將鄭圖趕走了，這次還帶了話說「你的妹妹已死，當初娶親時給的聘禮也不，方家也不欠你們鄭家什麼，以後不要再來了。」

這語帶污辱的話令鄭圖怒了，他和方家的下人撕打了起來，無奈雙拳難敵四手，最後被打得傷重得厲害，若不是門口圍了很多人，說不定方家的下人真敢將他打死！

在他奄奄一息時孫姨娘命人扔給他幾兩碎銀子，然後當著圍觀的人說：「方家知道你們鄭家一直過得不如意，但是方家這兩年來也幫了鄭家不忙，該給的銀子沒給，現在姐姐已走，也請鄭家高抬貴手放過方家一馬，我們再有錢也填不了你們鄭家的無底，這點兒錢你拿去養傷，若是你次次來方家搗並且還手傷人，我們方家即便是有禮之家但也不能容你一次次地挑釁，還請自重。」

孫姨娘愣是將鄭圖來方家的目的說了要錢的！鄭圖悲憤得要死但是傷得厲害無法反駁，心下暗暗決定以後他要起膛做人，要令鄭家所有人都不要再人的白眼！

好在有好心之人將鄭圖抬回了客棧也請了郎中給他診傷，看病的錢自是鄭圖自己出，孫姨娘扔給他的銀子他自是沒拿，這點骨氣他還是有的。

養了幾日病好后鄭圖便開始四下打聽起來，他覺得方家如此排斥自己進方家門肯定是有原因的，八和妹妹的死也有關，他自是沒打聽到什麼，但是總算也從街鄉四鄰知道了方家的為人。

方家由於有錢還是大地主，為人很刻薄，對租了地的農民們很小氣，方老太太就不是善茬，方老爺更不是什麼好東西，由於財大氣得罪的人無數，方家之人什麼脾鄰里之人都清楚，所以那日鄭圖被方家打那樣所有人都笑話，沒有人相信孫姨娘說的話，他們看鄭圖這年輕人長得俊俏，眉眼間帶著正氣，豈會是那種想要貪方家便宜之人？

他從這些人的裡得知鄭氏在方家這兩年過得並不算好，有個刻薄厲害的婆婆還有個對沒有真心的丈夫，除了質上還算外，神方面是沒折磨。

鄰里人都說方家的前任主母鄭氏是個溫的主兒，是方家的主子里唯一算得上善良的。

沒打聽到想打聽的鄭圖很難，帶來的盤纏也快用完了，只能先回家，家裡上有父母下有妻兒都需要他照顧，他不能一直逗留在此，於是便不得已返鄉了。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在路上他無意中到了當初鄭氏陪嫁的婆子，這下可好了，有什麼人能比鄭氏邊的人了解得更多？於是鄭圖便去問這個婆子，這婆子當時住在一個狹小的破院兒里，上穿的都是帶補丁的服，四十多歲的年紀愣是看起來像五十多歲的人。

婆子見到鄭圖就哭了，哭了很久才停下來，將鄭氏嫁來方家的事都一一說了出來。

鄭氏嫁進方家后不得老夫人的喜歡，一直小心翼翼地過日子，最初方老爺見鄭氏貌還對好一陣子，可沒幾個月就納了好幾個妾，通房自是也沒，鄭氏日日以淚洗面，最後在方初痕九個月大后鬱鬱而終。

鄭氏自生下孩子後便一直虛弱，病痛不斷，醫生來看拿了葯也不見好，婆子看著著急但無計可施，也一直以為是自家小姐由於方老爺太過花心而心下鬱結所以才會生病，誰知事並非如此。

有一天偶然的機會中聽到了兩個丫環的對話，才明白原來自家小姐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孫姨娘一點點地毒死的！那個一直給鄭氏看病的大夫早就被孫姨娘收買了。

和鄭氏都沒想到自鄭家帶來的一直衷心耿耿的丫環小紅居然出賣了自己的主子。幫孫姨娘害死鄭氏，只為了孫姨娘抓住了小紅和方家一名家丁的□，怕最後被方老爺打死就喪盡天良地害死了對好的主子。

婆子知道后立刻就將這事告訴了方老爺，方老爺半信半疑地將小紅和孫姨娘邊的丫環都了來，結果那兩人矢口否認，最後在孫姨娘尋死覓活、嚎啕大哭、以死銘狀之下方老爺便不再審了直接將婆子趕出了方家。

婆子心裡恨啊！而且還擔心著未及周歲的小小姐，便一直在方家附近徘徊，結果沒兩天就從方家外出辦事的下人口中聽說小紅無意中得罪了老夫人被杖斃了。

知道這是孫姨娘怕事傳出去，用了借刀殺人之計將小紅滅口了，小紅一死心頭的恨到是消了一些，但也知道自此後自家小姐被孫姨娘害死一事便再無水落石出的一天了。

於是便懷著擔憂、憾與恨意離開了，最後路上隨便選了僻靜的院子住了下來，好在平時鄭氏對不錯，私房錢給了不，而自己又做些補補的小活兒，這十多年來到是也生活了下來。

鄭圖得知自家妹妹被方家那個卑鄙的小妾害死後，眼睛都氣紅了，自己被這小妾自方家趕出門還命人打了一頓！這新仇加舊恨令他對方家懷恨在心，心下更是想著以後定要出人投地，有一天他要頂著個大兒的名銜去方家算賬！他要讓那個孫姨娘得到應有的報應，要讓那個方大山最後跪在自己腳下求他！

鄭圖最後將這名衷心可憐的婆子帶回了鄭家，將這事都說了一遍后鄭家人自是從此恨上了方家人，鄭老爺子命鄭家上上下下所有人自此不許再登方家的大門一步！雖然可惜了那個剛出生不久的孩子，但是在自家沒有足夠的實力前只能忍了，難道要以卵擊石嗎？難道還要再一次被方家人趕出大門被人嘲笑嗎？

懷著強大的目標鄭圖這十多年來還真闖出頭了，他的目的實現了，現在他有足夠的實力可以對付方家。

這便是前因後果，方初痕聽后真是久久都平靜不下來，原來自己這的母親是被孫姨娘害死的，而這的原主人也是孫姨娘害死的，而方老爺卻一直不管這事，若不是後來莊老爺提起了舅舅的事，說不定方老爺還不打算深查，那孫姨娘這個狠的人還在幸福的生活著呢。

鄭圖曾問過方初痕這些年一直不被重視地生活在方家，心裡是什麼覺，在方老爺只重視那個庶而不重視時，心下有沒有怨？

這個問題方初痕自是回答不出來，是個冒牌貨啊，於是被問時就愣住了開始思索，不過顯然的反應看在鄭圖眼中自是很自然地理解怨恨，只是由於方大山是親爹，所以才不便說出來而已。

鄭圖只帶了兩名隨從住在方家，其他帶來的人都住在外面的客棧里，白天出去辦事時再找他們，晚上回來那些人自是直接回客棧，都帶過來也不方便。

方初痕將孫姨娘被罰的事告訴了鄭圖，也將方老爺對孫姨娘寒心的事說了，不過鄭圖並沒有高興，臉很難看，他說這個孫姨娘的下場自然不能讓太過好過，他離開之前這個孫姨娘的事務必要解決掉。

鄭圖在的兩天，方大山表現得極為狗，那可是好吃的好喝的好用的全往鄭圖院子里送，而且拖鄭圖的福，順帶的連方初痕的日子都過得極為滋潤起來，方老爺面對方初痕時那表都慈祥得像個善良的老爺爺。

方大山自然知道以前得罪過鄭圖，所以這次才小心翼翼地結著，就怕鄭圖記仇想要報復，平時有事沒事時就讓方初痕在鄭圖面前多說些好話，還跟方初痕說當時的事他並不是很清楚，但也知道理虧這些年他一直都有收斂了，不過方初痕自然是不信方老爺的話，以為他就是為了害怕鄭圖報復所以才說謊。

其實這次方初痕還真是想錯了，方大山說的是實話。當初他真是不清楚鄭圖被趕出家門的事，當時他不在，家裡的事都有老夫人管著，老夫人清修時就由孫姨娘暫管。那天等他回家時聽孫姨娘提起鄭圖來的事，說是鄭圖為了找方家算賬並且順便要銀子，結果最後嫌錢就和下人打了起來。

當時他很信孫姨娘的話，是以也沒多想，覺得這個大舅子做得過分了些，也沒太理這事。只是後來他出去時，這大街上還有酒館里總是有人提起這事，說什麼方家的人都是混蛋，正房死了，連舅兄來門都不讓進還被一個小小姨娘趕出來還命人往死里打，這個方家連舅兄都這樣對待了，還指他們對別人好了？你們說這方家人的心是不是都是黑的，死後還不得下十八層地獄苦去喲。

起初他還覺得這些人有病刻意誹謗，當說的人多了后他才開始懷疑了，回家后特地了幾個下人嚴加審問了番，才知道原來自己是錯怪鄭圖了，一切都是孫姨娘乾的好事。

於是他便要教訓孫姨娘，結果孫姨娘哭著說都是聽老夫人吩咐的，老夫人說鄭家的人誰來都不讓進，如果闖就往死里打。

兒不言母過，這些事如果是孫姨娘做的那他不狠打一頓才怪，可若都是老夫人做的，那他就法辦了。

覺得太沒臉，於是便命人駕著四輛馬車裝了一堆好東西送去鄭家，結果幾天後下人又駕著四輛馬車回來了，裡面的東西一樣沒，下人帶話說鄭家不要方家的一分一豪，也不屑要，以後鄭方兩家從此便斷絕了往來。

那件事過後方老爺也開始反省了一番，自己年輕時做的事確實是不大好，惹了太多人了，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不是個事，於是就收斂了那不可一視的氣餡，逢年過節的偶爾還布施一下，對於雇傭的下人也不再那麼刻薄了，只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麼多年下來方老爺在人們心中的形象是好了一些，但依然沒好到哪去，在人們眼中這方老爺依然是個壞蛋。

人書再差但都會為自己的後代著想的，方老爺惦記著自己兩個兒子的前途，於是鄭圖一來，他便總是想辦法將兩個兒子往鄭圖面前帶，說著好聽的話結著，想讓兩個孩子鄉試時鄭圖給主考墊個話什麼的。

鄭圖看著方老爺點頭哈腰的模樣，笑瞇瞇地說好呀，你這兩個兒子看著都是不錯的，到時我會為他們多「心」一下的。

方老爺聞言大喜，對鄭圖連連作揖說只要兩個兒子都能中了進士，那他就是作牛作馬都要報答舅兄的提拔之恩。

鄭圖便說哪裡哪裡，我是個滴水恩必湧泉相報的人，相反也是個人若犯我，我定犯人的人！所以你也不用將這話老放在邊說啦。

方老爺聞言頭皮開始發麻，角的笑立刻就僵了，他疑了起來，心裡開始打鼓，這舅兄如此說是什麼意思呢？不會是在提醒自己他還記著十多年的事吧？若真是這樣的話，那自己的兩個兒子豈不是連考場都不用進了？那可是必定會落敗的啊，造孽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