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又是天，小雨依然淅淅瀝瀝，落在樹葉上，凝水珠。

　府中上下到都收拾的干干凈凈，下人們也忙壞了，都是張燈結彩掛著紅綢。

　這辦中秋宴是其一，更為主要的，便是遠在太淵學院的四爺，蕭明軒會在今日趕來，實際上從上個月就已經開始籌備這場中秋宴。

　歷來這些宴會向來都是在盈水園辦。

　這盈水園便是連氏母平日里所住的地方，更是整個相府的中央位置，假山石水，甚是真，皆見九曲亭臺樓閣，可見其在府中地位。

　婢子們也穿著鮮，因著這中秋宴家宴，蕭家族老以及外戚都會在今日趕來，不止如此，更有些與簫義相好的朝中大臣也會到此喝杯水酒，故而今日是萬萬怠慢不得的。

　老夫人接到家書，說明軒馬上就會到，于是連忙安排了人到門外去接。

　雖然家里出了事，但明軒是家中嫡子，何況才十四歲便已是淮安難得的才子，被破格收太淵學府，更是一件與有榮焉的事。

　太淵學府雖不涉及朝廷，卻是德高重的地方，也不是那些高門子弟想去就能去的。

　遠遠就看到馬車趕來，一個年從車跳了下來，形清瘦，白凈的臉上嵌著一個尖尖的翹鼻子。

　濃濃的眉下有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頭上束著木簪，穿著一淺的銀灰的長袍，散發著書生氣息。

　“孫兒……”老夫人笑得合不攏，明軒也立即迎了上去，“祖母安好，祖母，我好想你。”

　老夫人笑的眼睛都彎了，“回來就好，來，快，去見過你父親和母親。”

　“好嘞！”明軒嘿嘿一笑，他后的書則抱著一大摞古書跟著進屋。

　明軒回來是件喜事，也算讓連蓉兒和簫義夫婦二人有了些許欣，一家人說了會兒話，便開始去招呼客人。

　畢竟現下回家，有的是機會相，但今日的中秋宴上也萬萬怠慢不得這些客人。

　那些個夫人和朝臣都帶著賀禮趕到，蕭義將自家外族，和這些同僚各自安排酒席。

　李若蘭與人道很有一套，甚至比連氏還要技高一籌，因而一直帶著簫錦繡在邊與人寒暄客套。

　心里明白，這雖是家宴，可誰也保不準就有一些大臣看中自家兒，來的都是達貴族，說不定將來就了一家主母，這也是極好的。

　所以應付的時候，也在暗暗打量著這些人，從父母上就能看到家中兒品如何。

　蕭家大伯嬸笑道：“二夫人，您這架勢可是要撐起半個家了啊。”

　李若蘭一臉慚愧：“伯嬸這是什麼話，這啊，都是大姐最近勞給病的，作為妹妹的，能分擔一些就是一些。”

　“可我怎麼聽說是因為大小姐出事，所以這連氏沒心。”說話的是楊夫人，相公便是當今禮部尚書，楊則達。

　“這……”

　李若蘭當然知道其中意思，這些個夫人沒一個是省油燈，但要是這話從里說出來，來日那連蓉兒要是知道了，不得發落死。于是笑著道：“哎呀，瞧我這記，怎麼把最重要的一道菜給忘了，你們可得吃好喝好，我去催催廚房。”

　見一走，幾個婦人低聲竊語，無不是在談論著簫婉清的事，就算這蕭家想下來，但這事已然發酵，任憑如何遮掩，也不過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倒也是可憐，這蕭家高門大戶的，又是當朝丞相，傾注心的嫡卻出了這等子荒唐事，也確實有夠倒霉的。

　但更多的還有惋惜，畢竟這簫婉清曾是淮安第一人，多才多藝，又是多青年才俊的夢中人，可如今，卻落得這個地步，也不得不嘆一句，這大抵就是天妒紅。

　柳盈不善與人往，但都是宗族里的人，所以怎麼也得著頭皮招呼著。舉手投足間都是一派閨秀模樣，倒也很得這些族老們的歡喜。

　府中上下一片熱鬧，氛圍極好，席間推杯換盞的撞聲，與人談之聲織一片。

　蕭塵霜沒幾服，來來去去就那兩青綠、淺綠的裳，主要還是懶，認定了某一種，就懶得再換別的。

　蹲在籬笆院，照看這些花種子，小東西已經發芽，為了看顧好，又讓人特意留意一下淘米水澆灌。

　忽覺胃中一陣翻涌，又忍不住要嘔出來，碧珠見狀，雙眼一轉，看這些癥狀果然十之八九，定是有喜，也不知夫人是否派人去查探。

　“碧珠？”蕭塵霜奇怪的看了一眼：“你今天怎麼老是盯著我看啊。”

　碧珠趕移開目，打著哈哈說：“沒有啊，小姐，奴婢只是好奇，今天外面這麼熱鬧，為何您還不出去。”

　“要去了。”蕭塵霜微微一笑，將藥鋤放在一旁，進屋洗了洗手才和喜兒一道出去。

　剛走到盈水園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明軒，頓了頓腳步，遲遲收不回目，他為自己擋過兩箭，那些恩恐怕無法償還。

　今非昔比，所走的路也不一樣，畢竟是要親手除去連氏和蕭婉清的。

　喜兒指了指不遠的蕭明軒，低聲道：“小姐，那位便是小公子。”

　“倒是可的，很英俊。”蕭塵霜點點頭算是了然，怎會不認識明軒呢，一想起前世的事，的心就一陣痛。深吸了口氣，平復了心緒，目落到喜兒上，吐出幾個字：“差不多了。”

　喜兒明白過來，立馬稱好，便從后門出了府。待喜兒一走，便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下。

　連蓉兒看向的目像錐子，但也只是一瞬，很快恢復了平靜。

　云嬤嬤鬼祟著走了進來，低聲道：“夫人，已經辦妥了。”

　“很好。”連蓉兒微微一笑：“待會看我眼行事。”

　說完，才起朝著蕭塵霜走過去，出慈母的微笑，拉著與一堆達夫人坐在一起。

　夫人們也都上下打量眼前這個，其中一人道：“倒是個不錯的，模樣也清秀，只是子骨太瘦了些，孩子總得有些湯水滋潤著才好。”

　云夫人道：“我魏國向來以纖細為，依我看倒是個合適的。”

　“對了，怎麼不見這蕭大小姐呢？”蔣夫人左右一看，按理說今日這種場面，怎能了這第一。

　“咳……”李夫人低了聲音說：“這蕭大小姐出了事兒，現在估計也怕出來見人，不然你們以為這連氏怎麼就舍得拉著庶來充場面。”

　楊夫人淡淡道：“依我看這份高低倒不算什麼，做人該堂堂正正，且不說蕭家大小姐的事是真是假，便說只是傳言罷，也不會有空來風之事。”

　“倒也是，說到底還是自己不檢點……”

　聽著眾人小聲議論著，連蓉兒的指甲嵌掌心，竭力保持著鎮定，必須再忍，再忍片刻。

　深吸了一口氣，看向蕭塵霜，握了握的手，似乎要將這只小手活活碎一樣。

　蕭塵霜吃痛，了手，一臉天真的看向，目關切之：“母親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連蓉兒松開了的手，面目中充滿了鄙夷，漠然道：“母親沒有不舒服，倒是待會開席的時候可全是酒魚菜，母親反倒怕你覺得不舒服，因此讓云嬤嬤給你準備了些酸梅餞，你看你喜歡吃什麼，便自己挑一些，待會可不要失儀。”

　蕭塵霜心里一陣冷笑，今天的中秋宴本就是為了給明軒接風洗塵，按理說主角應該是明軒，看樣子要易主了。

　“怎麼，二小姐不舒服？”

　王夫人道：“我就說，子骨瘦弱了可不好，這還年輕，將來老了滿都是病，不過也不著急，還能再調養調養。”

　“多謝各位夫人關心，不過我家霜兒可不是子不舒服，只是現在有了子，一個人吃飯可是兩個人，確實應該多吃些。”

　幾個夫人面面相覷，這是什麼意思？

　就連一旁的男眷也不時回頭觀，和婦人打道的好便是什麼小道消息總能第一個知道，于是也漸漸安靜下來，豎起耳朵聽著。

　蕭塵霜心里沉下幾分，眼中卻著驚慌和哀求，搖搖頭：“母親，有什麼事我們關起門來說……母親……”

　云嬤嬤嗤之以鼻，卻刻意高聲道：“二小姐，夫人也待你不薄，你卻暗中找賊人毀大小姐清白，如今自己還懷上孽種！你在木家村的丑事可全被捅破了，今日你還有什麼好說？”

　此話一出頓時引起，所有人都議論著，這消息可真震撼，什麼珠胎暗結什麼孽種，又牽扯木家村什麼，看樣子今日怕是要熱鬧了。

　云嬤嬤突然這麼說，在場的人心里也犯起了嘀咕，不明所以，但細細捋清楚就是這蕭家二小姐被賣去了木家村，現在懷著孩子回到府上，還盼著找人接盤，實在無恥到了極點。

　見著這邊氣氛不對，蕭義與諸位大臣說了一二，這才急匆匆的趕到眷席這邊來。

　他黑著一張臉，手拉過連蓉兒低聲道：“今天這麼好的日子，你又想搞什麼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