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平靜不過語氣，卻讓人出去那只手不自覺地發抖。

　姜言意這態度讓相信，只要敢拿，姜言意絕對就敢剁了手。

　人訕訕回手，拿起刀繼續削芋頭皮。

　是幾個人中最會來事一個，眼下都偃旗息鼓了，另外幾個人也不敢再找姜言意麻煩。

　耳朵終于落得個清凈，姜言意繼續專心削芋頭，運刀快，手法也愈發嫻。

　等劉帶著幾個火頭軍來拿削好芋頭時，姜言意已經削好兩大盆，對面三個人才削了半盆不到。

　劉第一反應是那三個人懶了，他著臉道：“耽擱大軍開飯，就等著腦袋搬家！”

　對面三個人瑟了一下子，埋頭努力削芋頭皮。

　劉這才看向姜言意，眼底劃過一抹驚艷，他在軍營里有些年了，可從沒見過這般標志人。他換了一副和善臉孔問：“你什麼名字？”

　“姜花。”

　姜言意隨口編了個假名。

　皇帝把原發配過來時，并沒有走大理寺渠道登記名冊。

　畢竟一個世家發配到邊關充，必然會在朝堂上引起嘩然，他心尖尖上主同為姜家，也會被影響到名聲。

　知道真正份只有原先管理營們小頭目，但小頭目在三天前被新上任大將軍砍了，自己份在這里便了一個。

　現在只是西州大營里一個黑戶。

　劉視線有些貪婪地在姜言意上打了好幾個轉兒：“廚房缺個燒火，你跟我進去。”

　此言一出，另外三個削芋頭人看著姜言意，眼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

　劉料定了姜言意不會拒絕。

　他讓姜言意來削芋頭皮，倒不全是春香原因，而是看不太懂這里規矩。

　人誰不，但聽話人才是最惹人憐。

　讓知道削芋頭皮辛苦了，再換進去燒火，才會對他恩戴德、百依百順。

　劉心里打算盤姜言意一眼就看穿了，心中惡寒，不過上還是客套了一句：“謝軍爺。”

　劉當著這麼多人面開了口，若不去，就是在打劉臉。

　自己現在無權無勢，得罪這樣一個地頭蛇，可比被春香記恨要麻煩得多。廚房那麼多人，劉也不可能對做什麼。

　如今份只是一個營，今天被來當幫廚，明天還不知被去做什麼。自己有一廚藝，若是能進火頭營做事，怎麼也比現在境強。

　洗干凈手上泥，跟著劉進了營房。

　后那三個削芋頭人在低聲罵“狐子”什麼，也懶得搭理。

　營房里擺了二十幾口大鍋，每口鍋里都冒著白騰騰熱氣，火頭軍們忙得熱火朝天。

　有幾個跟劉相火頭軍見他帶了姜言意進來，都對著劉會心一笑，道是這小子艷福不淺。

　坐在灶臺后面春香則險些氣歪了，一個勁兒給劉使眼，劉只當看不見，春香恨得牙。

　燒火空缺是春香旁邊一個火塘。

　姜言意走過去坐下后，春香就挖苦道：“之前不是還三貞九烈要撞墻麼？今兒怎麼不把你那貞潔牌坊端著了？”

　姜言意冷冷瞥一眼：“你是不是忘了我給你說過什麼？”

　及姜言意那個冰冷眼神，春香脖子上似乎又升起一被瓷片抵著涼意，沒敢再吱聲。

　姜言意收回目后，春香又有幾分懊惱，自己怎麼老是被這個新來小妮子給唬住，再能耐，營房里這麼多人又能做什麼？

　為了避免失火，火塘外邊放柴禾都不多，姜言意那邊火塘柴禾已經燒完了，只有火塘里面還有一干柴燃著。

　看了一眼春香那邊堆得高高柴禾，春香趕護住柴禾：“營房外邊有，自己拿去。”

　拿個柴禾也費不了什麼事，姜言意沒跟春香多費口舌，起出去。

　春香一心想給姜言意難堪找回場子，見姜言意走遠了，趕把那邊火塘里柴禾移過來放到自己這邊火塘里。

　等會兒灶上廚子過來看到火滅了，還不得把人罵個狗淋頭，姜言意別想待在這里燒火了！

　春香計劃得滋滋。

　姜言意抱著柴禾進來時候，正上李廚子在發脾氣。

　他罵不是別人，正是劉。

　“都說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教了你多遍了？你瞧瞧你點出來這什麼豆腐？一鍋豆子全你給浪費了！”

　劉在外面威風得跟什麼似，在李廚子跟前卻屁都不敢放一個。

　“你趕去問問外邊那些人，看們有沒有人會做豆腐！我這邊鍋里還吊著湯，那是給大將軍送去，要時時盯著，馬虎不得。”李廚子忙得焦頭爛額。

　姜言意看了一眼做豆腐大鍋，鍋里豆腐黑漆漆，顯然是鹵水放多了。

　抱著柴禾回到火塘旁，就見自己負責看著火塘火已經熄了，一旁春香還給了一個幸災樂禍眼神。

　姜言意心知那柴禾不可能這麼快燃盡，這絕對是春香手筆。

　一句話也沒跟春香多說，直接起去找李廚子：“軍爺，我會做豆腐！”

　李廚子乍一聽有人會做豆腐，心中還有些高興，一看姜言意這模樣，臉就沉了下來：“你這是下過廚房樣兒？”

　旁不說，單是姜言意那一雙手，白白跟蔥似，一看就是個十指不沾春水。

　姜言意語氣篤定：“鍋里豆腐是鹵水多用了半才發黑。”

　李廚子在灶上掌勺幾十年，劉豆腐為什麼沒做好他一眼就能看出來，但這小娃能有這樣眼力勁兒，說不定真會做豆腐。

　這是給十萬大軍接風用晚宴，火頭營人手不夠，時間也趕。

　李廚子也就死馬當活馬醫，“行，豆腐我就給你來做，要是沒做出來，我唯你是問！”

　姜言意得了這話，趕挽起袖子上灶臺。

　春香在火塘后面看得傻眼了，姜言意就這麼去灶臺上忙活了，這邊陷害怎麼辦？

　李廚子代完，扭頭去瞧自己鍋里吊湯，這一瞧可不得了，水都沒滾了！

　他氣得胡子發抖，指著春香就是一通罵：“怎麼燒火？長著一對招子是瞎嗎？火滅了都看不到？”

　春香百口莫辯：“我……這火不是我負責……”

　李廚子沒空聽扳扯，知道春香能在這里燒火，肯定跟劉有關系，對自己這個徒弟更加不滿了些，扭頭就訓斥他：“瞧你干好事！趕把人給我轟出去！”

　劉被罵了個沒臉，一句話也不敢反駁，只低著頭應是。

　春香被李廚子一通罵，營房里又大多都是老人，營房外邊也有人聽見了聲音在探頭探腦地往里瞧，只覺臉上火辣辣，比被人打了一掌還疼，灰頭土臉跑出了營房。

　姜言意可沒功夫管春香，鍋里生漿已經燒開了，正忙著把生漿舀起來用干凈紗布濾去豆渣。

　濾渣后豆漿繼續回鍋，用猛火燒滾，因為豆子含有豆油，豆油浮在最上層，姜言意瞧著豆油凝結在一塊，還起了一張油豆皮。

　這次燒開豆漿可以直接喝，要不是顧忌著營房里有這麼多人在，姜言意都想嘗一碗這古代純天然豆子榨出來豆漿是個什麼滋味兒。

　瞧了一眼鍋里豆漿量，取了鹵水灑在一個大木桶里。

　點豆腐，鹵水用量是關鍵，鹵水了豆腐不型，鹵水多了做出豆腐發黑，還有一怪味。如何達到一個恰到好量，這就得看經驗了。

　上輩子姜言意祖上是靠開火鍋店發家，只不過到了姜言意爺爺那一代，因為種種原因火鍋店沒落了，再也沒開起來。

　到了姜言意老爸這一輩，老爸覺得山城大街小巷全是火鍋店，自家再開一個賺不了什麼錢，就改學川菜。

　姜言意爺爺說爸是沒那個做火鍋慧，老人家一直都希有朝一日家族傳承下來老火鍋能重見天日，從姜言意懂事開始，就教姜言意炒料、制作老火鍋底料。

　老爺子還有一門絕學，那就是做豆腐。

　紅湯鍋底里煮豆腐，豆腐煮味了再下口，那滋味！

　煮火鍋豆腐跟市場上買豆腐不一樣，市場上豆腐孔眼細小，煮火鍋豆腐則要氣孔多才方便味，但又不能得一就散了。

　為了做出合格火鍋豆腐，姜言意是下了苦功夫。

　眼下做起普通豆腐那一個得心應手。

　把豆漿倒進灑了鹵水大木桶中，木桶中豆漿幾乎是以眼可見速度凝結了白豆腐。

　滿滿當當一桶，仿佛是凝固牛，實在是看得人眼熱。

　李廚子因為之前徒弟失誤毀了一鍋豆腐，姜言意再做時，他就一直留意著這邊。

　瞧見姜言意點出豆腐又多又白，比起他這個在灶上忙活了大半輩子老手也不差，心中委實驚訝。

　這娃看著氣，干起活來倒是一把好手。

　他問：“娃子家里以前是做豆腐？”

　姜言意忙著把豆腐裝進模里定型，半真半假編了個謊話：“我爹是個廚子，我耳濡目染學了些。”

　李廚子聽了，面上不知為何多了幾分悵然，只說：“有門手藝傍好，到了哪兒都不著，可會炒菜？”

　姜言意想到這是一個機會，連忙道：“會，能同時管百十來人吃上熱飯熱菜。”

　這是實話，上輩子姜言意老爸學川菜出師后，在飯店里當過主廚，后來搞創業，也下鄉辦過流水席，姜言意有空也會跟去幫忙。旁不行，在做菜這一塊倒是頗有天賦，甭管什麼菜一學就會。爸忙不過來時候，經常都是趕去頂上。

　李廚子眼中多了些許失，顯然是覺得姜言意在撒謊。

　姜言意若說自己能做些家常菜他還信，同時管百十來人吃上熱騰騰炒菜，怕是這營房里掌勺廚子都沒幾個敢夸下這樣海口。

　廚子這一行門門檻看似低，實則很磨煉人。做菜不僅要悟，還得勤快，是刀功都得練個一年半載運起刀來才像樣。

　姜言意那雙手，細皮，別說拿刀，怕是春水也沒沾過幾回。

　他這輩子做人做菜都講究一個踏踏實實，自己徒弟就是心思太浮躁，他才不敢把一絕學給他，想再磨煉他兩年。

　小丫頭片子是好苗子，但需要敲打敲打。

　李廚子沉著臉道：“我要做扣三，你把那邊脯、火和筍子切給我看看。”

　另外幾個掌勺廚子暗自搖頭，他們都知道李廚子是想讓姜言意吃些教訓，可一上來就切扣三材料，這也恁嚴了些，要知道脯，火又得過分，要切細十分考驗刀功。

　劉在另一邊備菜，沒敢抬頭看李廚子，心中一邊怨姜言意和春香一個比一個能來事，一邊又覺得李廚子這是在殺儆猴給自己看。

　姜言意能察覺到李廚子對自己態度上變化，并沒有多說什麼，只應聲過去切。

　這在其他人眼中顯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甚至有人公然哼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