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了你,你開心嗎？」

陶寶兒癟著，很是委屈的搖了搖頭。

玉竹著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繼續問他：「我推你，你不高興,那你推我姐的時候呢？還有,萬一我姐沒站穩摔倒了，萬一地上有石頭，磕疼了傷了,你賠的起嗎？！」

陶寶兒認真想了想,答道：「我,我娘可以賠……」

「你娘，你娘,什麼都要找你娘。你娘賠的錢是你掙的嗎？你都這麼大了，不幫你娘分擔還只會給添麻煩。難怪二們都不和你玩兒，你呢，說話不算話,還發脾氣,又哭鼻子,還只會找娘，我也不想和你玩兒！」

玉竹數落了他一堆的病,陶寶兒瞬間被氣哭了。爹娘和爺平時可都是說他最乖最懂事，他是村裡最好最好的孩子！

可是最好最好的孩子為什麼沒有人跟他一起玩兒呢？

這個問題只在陶寶兒的小腦袋一晃而過就被玉竹妹妹好兇這個想法代替了。頓時哭的更加大聲起來。

兩個小娃娃吵架,玉容沒有上來勸，只靜靜的坐在一旁的沙灘上瞧著小妹如何收場。

玉竹沒有養過娃，但知道打一棒子再給顆甜棗兒。只不過這顆甜棗兒不能現在就給，不然他定然覺得不管遇上什麼事,只要哭就行了。

於是陶寶兒就這麼嚎著,嚎的眼淚都幹了也沒等到人哄他。他的哭聲漸漸小起來,睜開他那哭腫的眼一瞥，玉竹妹妹竟然在的貝殼，竟然瞧都沒瞧自己！

怎麼會這樣呢？

陶寶兒都顧不上哭了，噎噎的走到玉竹邊想找自己的存在。玉竹晾了他一會兒，就在他眼睛又快紅了的時候，理他了。

「陶寶兒，我不是你娘，不會事事都順著你。二跟長福他們那樣，開心了就一起玩，不開心了就打一架，那才朋友。」

說起二和長福他們，陶寶兒也是羨慕的很，可惜人家都不和他玩兒。

「那，那你不開心了，你打我吧，我不還手。」

打完就還是朋友。

玉竹從他眼裡讀出了這幾個字，頓時笑出聲來。

「還不還手，你怎麼這麼可啊。」

這一笑，張的氣氛頓時沒了。陶寶兒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雖然他沒聽過娘用可這樣的詞誇過他，但他就是知道可一定是夸人的。

「玉竹妹妹，你不生氣了吧？」

玉竹搖搖頭，拉著陶寶兒坐到了沙灘上，放輕了聲音開始給他喂棗兒。

「咱們兩是朋友，我當然不會生你氣啦。可是你方才推我長姐，真的很不好。你明知是好心去問你的對不對？」

陶寶兒點點頭。

「你欺負我長姐，那就是欺負我，你說，換你你會願意跟欺負你的人做朋友嗎？」

陶寶兒又搖搖頭。

「對吧，所以呀，以後不可以這樣了。你以後想發脾氣想打人的時候就想想，要是挨罵挨打的換是你，會是什麼覺。想完你再決定要不要生氣打人。」

陶寶兒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

玉竹覺得自己講的很明白，陶寶兒聽的這麼認真肯定也都聽了進去。這番教育還是算是功的。

玉容卻不這麼覺得。

聽過陶嬸嬸講過魏春那一家的事兒，明白魏春一家有多溺這個孩子。陶寶兒不像小妹這樣早慧，很多道理本聽不明白。小妹想把他掰過來，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功的。

罷了，眼下孩子們還小呢，慢慢帶著玩兒，興許小妹有那個能耐呢。

玉容把這事兒撇到了一邊，帶著兩個娃又往前走了走，撿了好些從來都沒有見過的貝殼。難以想象，在這大海深究竟藏著多稀奇的東西。

「長姐，你看那兒！」

「什麼？」

玉容順著小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只有一片海浪，什麼也沒有。給玉竹急得，貝殼也不要了，跑過來就要抱。

「長姐你抱著我，我給你指。就在那片海浪里，剛剛應該是被卷下去了。」

「你看到啥東西了？」

玉容抱起小妹，再看海面還是什麼也沒有。就在以為小妹只是看花眼的時候，衝上沙灘的海浪退去，瞧見一塊紅艷艷的東西也在跟著海浪退去。

這下不用小妹說也知道該去把東西抓回來。把妹妹放到沙灘上，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追上退走的海浪，趕在那塊東西消失前抓住了它。剛往回跑兩步就被後第二波海浪撲個正著，險些被卷進海里去。

渾的玉容心有餘悸的拿著東西跑回沙灘上，這才發現自己拚命搶回來的居然只是個像木頭一樣的東西。還難看的很，全都是像豬板油那樣的細小脈絡，麻麻的，很是難看。

這東西，大概也就好看，拿回去能當個擺設。玉容不以為意的將那塊紅疙瘩扔進了籃子里。

玉竹難掩興，趴在籃子上了又，彷彿看著個金貝一般。

這是紅珊瑚呀！

紅珊瑚做的首飾，尤其是珠串，可喜歡了。正，又潤，還對好。可惜，不能直接開口跟長姐說這是什麼東西……

晚上找機會拿去讓陶二叔瞧瞧，陶二叔可是□□，□□湖，他見識的多，應該知道這是啥東西。

「小妹，陶寶兒，咱們今天不撿啦，先回去吧。」

玉容服都了，這十月的天，本來就涼，再被海風一吹，任誰都是不了的。

好在今日收穫也不錯了，若要貝殼，下次再來就是。三個人開開心心的回了玉家。

這一天陶寶兒還是覺得很開心的，上午撿了貝殼，中午吃了好吃的粟米飯和香香的魚湯。下午和玉竹妹妹去挖了好多蟲子餵，還了三個蛋出來。玉竹妹妹說，三個蛋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勞，還分了自己一個。

魏春來接兒子的時候就看著他在抱著一顆蛋傻笑。

「寶兒！娘來接你回家啦。」

原以為聽見自己的聲音，兒子會很驚喜的跑過來跟自己撒。卻沒想到的心肝寶貝一看是，立刻轉頭就往人家屋子裡頭跑。

「不要，我要在玉竹妹妹家睡！」

魏春：「……」

「寶兒！娘給你買了你最吃的糖！」

一聽到有糖，跑進屋的陶寶兒又興沖沖的跑了出來。

「娘我要吃，我要吃糖。」

魏春從籃子里拿出一個桑葉包，卻沒有給兒子，而是拿進屋子給了玉容。玉容推了又推，還是沒能推掉，只好收了下來。

這回有著糖塊的，陶寶兒總算肯乖乖的跟他娘離開。就在他們母子兩走了沒一會兒，幸苦了一天的二姐他們也回來了。

玉竹眼珠一轉，跑進屋裡把紅珊瑚抱了出來。

「長姐，這個好漂亮，我可以拿去玩兒一會兒嗎？」

玉容正忙著給二妹乘粥呢，抬眼一看，不甚在意道：「拿去玩兒吧，反正也沒什麼用，我都準備拿來當柴火燒了。」

「……」

長姐你可知你要燒的是啥！！

玉竹得了允，忙抱著那塊紅珊瑚溜去了隔壁。

「陶二叔，你在殺魚呀，是今天抓的嗎？」

「對啊，今天抓的，你二哥也拿回去一條，你沒……」

剩下的話，在陶二叔瞧見玉竹懷裡的紅珊瑚時戛然而止。陶二叔生怕自己是眼花了，還了好幾遍。

「丫頭，你這懷裡抱的東西，是哪兒來的？」

瞧陶二叔這樣子還真是認得。玉竹心頭一喜，等的就是他問這話呢。

「這個呀，是我跟長姐今日去撿貝殼的時候撿回來的。長姐說它沒什麼用，還準備當柴火燒呢。」

「胡鬧！怎麼能燒呢！這可是好東西。」

陶二叔也不殺魚了，扔下手裡的刀，把手涮了涮便趕著玉竹要跟一起回去。屋子裡的陶二嬸一瞧見，滿頭問號的拿著大湯勺追了出來。

「嘿！陶□□二，讓你殺個魚怎麼跑了你？！」

「有事兒！你兒子殺！」

陶二嬸：「……」

這□□東西，又搞什麼鬼。

陶二叔興沖沖的跟著玉竹到了玉家，這會玉容正在製妹妹刮破的裳，玉玲則是坐在門檻上吃飯，瞧見陶二叔來了，兩人下意識的都站了起來。

「小妹你這是幹了啥壞事兒把陶二叔都招過來了。」

玉竹嘿嘿一笑，拍拍自己懷裡的紅珊瑚說：「我可乖了，才沒幹壞事兒。是陶二叔說這是好東西。」

陶二叔點點頭，拿過來惜的了。

「對，的確是好東西。我們這兒的人都管它珊瑚，平時都是長在海底下的。若是風浪大了也會被衝到沙灘上。這東西啊，一般都是拿來做首飾。這麼大一塊，能做好幾副呢，趕明兒拿去城裡的首飾鋪子賣了，可別拿去當柴火燒。」

玉容聽得臉熱，知道自己鬧了笑話。

「能賣錢的好東西，當然不能燒了。」

送走了陶二叔，姐妹三便趕收拾好了家裡，抱著紅珊瑚圍坐在床上，拿著那油燈，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瞧了一遍。

玉玲瞧著也喜歡，順口提了一句。

「長姐，陶二叔說這東西可以打首飾呢，要不咱別賣了，留著打了首飾給你和小妹做嫁妝？」

玉竹一臉茫然，滿眼疑問。

才多大點兒，二姐居然就心起的嫁妝了……

不過話說回來，長姐倒是翻過年兒就到了婚嫁的年紀，才是該備嫁妝。紅珊瑚寓意好，留著做嫁妝還合適的。

「不做！賣掉。」

玉容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變得不太好看，也沒了燈下看珊瑚的興緻，直接下床收好了珊瑚，再一吹燈。

房間里頓時一片漆黑。

小的猜不長姐是怎麼了，玉玲卻是猜到了。長姐無非是想到自己如今是個『男兒』，不能婚嫁，也不能有嫁妝，替自己難唄。

可男兒也有男兒的好，自己並不覺得委屈，長姐實在不必這樣時時為難自己。

玉玲這樣想著，手卻不自覺得上了長姐系在自己右手腕的紅頭繩。

默默的在心裡嘆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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