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病榻上的師盛吼底發出怪異的聲響，他醒著呢，只是病膏肓，沒多力。

師雄跪行到他床前，哭喊著問道：“爸，為什麼？你為什麼要用孩子們給你填命？”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師盛反復重復這句話。

他只是不想死而已，只要不死，他可以做任何喪盡天良的事。

他養方士，就是為了尋找長生之道。

有人財，有人惜命，師盛便是后者。

白幔飄，鏡心走了出來。

面無表的了眼病榻，“你們還想不想救人？如果想，就把武財神給我，由我重新布陣。”

“這種損德的陣法，你還要布置？”蕭玉龍有些生氣了。

你長得這麼好看，怎麼如此心狠手辣？

鏡心依舊沒什麼波，淡淡回應，“師命難違！”

這個人，是從骨子里出來的清冷，遠比冷月那種冷傲冷得多。

最終，抉擇權落在了師雄手中。

一邊是外甥與親兒，一邊是親爹，作為一個看重親的男人，他選的異常艱難痛苦。

忽然，他扭頭面向蕭玉龍，“神醫，剛才我多有得罪，你……”

“別說廢話了，我的確能治他，但我絕不會救這種禍害。”蕭玉龍直接打斷了師盛的念想。

孫不靈再次震撼，喃喃道：“早聽聞七絕郎中喜怒無常，有時見死不救，原來如此！”

見死不救，有違醫德，但蕭玉龍就是如此乖戾。

師雄深深嘆了口氣，無奈的垂下頭去，“鏡心師傅，你走吧。”

鏡心沒有半句多言，轉離去。

“鏡心人兒，你師承何人？”蕭玉龍開口詢問，可這稱呼卻讓師詩頗為不滿。

“無心上人！”

聲音還在眾人耳邊飄，人卻只剩下一道白影。

蕭玉龍愣了半響，難怪鏡心的陣法如此妙，果然師承于他。

大師父、二師父與三師父的故人相繼出現，下山的師命，也該一個個去完了。

蘇北堂、無心上師與文重，你們都等著我。

二十多年的養育授藝之恩，哪怕刀山火海，也要報答。

看著他灼灼的眼神，師詩不悅的說道：“人都走遠了，還看？魂兒被勾走了？”

“師詩老婆，你吃醋了？”蕭玉龍回過神來，笑盈盈的問。

“哼，我吃哪門子醋？無聊。”師詩轉過，不搭理蕭玉龍了。

這一幕剛好落在師雄眼中，他神微，立即浮現出了希。

見床上的父親已經在在咽氣了，他也顧不得其他，趕轉對蕭玉龍說道：“蕭先生，我看你跟小投意合，若不嫌小柳之姿，我就把嫁給你如何？我膝下無子，日后這偌大的家業，可都是你的……”

“師詩我要，家產隨緣。”蕭玉龍自然求之不得。

師雄了眼師詩，見十分詫然，心中覺得有些愧對。

于是扭頭對蕭玉龍正道：“不過你要做我師家的上門婿！”

“那不行。”蕭玉龍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得。

師雄退而求其次，“不上門也行，但你要保證這輩子只有師詩一個老婆……”

“這更不行了。”蕭玉龍再次拒絕。

他下山時立下誓言，不僅要妻妾群，還要兒孫滿堂。

至，兩支足球隊要組建。

“呔！你別太過分啊，別以為我不敢你。等會兒槍頂在你腦門兒上，你連小命都保不住，別說跟我談條件了。”

師雄惱了，氣場陡然釋放。

切，蕭玉龍不屑的冷笑，“怎麼？你想讓你兒做寡婦？”

“什麼意思？”

“火車上，師詩已經是我老婆了。”

“畜生，你竟然在火車上對那樣……”師雄氣急敗壞的扯住蕭玉龍的領口。

師詩上前拉住父親，“爸，你誤會了。”

“到底怎麼回事？別以為我有求于他，就不敢殺他。“師雄惡狠狠的說道。

師詩咬了咬下，“他在火車上救了我，我……我答應嫁給他，就這麼簡單。”

師雄恍悟，立刻松開了蕭玉龍，“原來是私定終啊！”

他換了個笑臉，說道：“賢婿啊，我不是食古不化的老頑固，你們年輕人的事我非常支持。既然咱們是一家人，那爺爺病重，你不能不管吧？”

呃？又繞回來了？

難怪這老小子忽然愿意把兒下嫁呢。

蕭玉龍看著病榻上快氣絕的師盛，一點一點的搖了搖頭。

“蕭玉龍，你想清楚了再說，如果你對爺爺見死不救，你就永遠做不了我師家的婿。”師雄也下了狠心。

意思十分堅決，救人的話我就把兒嫁給你，不救人，滾。

蕭玉龍的回答也很干脆，“張家那麼多夭折的孩子，難道就白死了嗎？師詩二十年的病痛，難道就白挨了嗎？人各有命，壽元有盡，他早是已死之人，就算我以小還丹令他回，也不過是行尸走罷了。”

現場眾人紛紛側目。

蕭玉龍這席話，振聾發聵。

嗬嗬……

病榻上的師盛走到了人生盡頭，開始最后的翹辮子關頭。

師雄慌了，“快救救我爸，快……孫神醫，你有小還丹，我愿意用一半家產換……”

師雄跪在了孫不靈面前。

師雄是個大孝子，但他為了父親，愧對了太多人。

師家一半資產？孫小飛的眼睛都紅了。

“師老板的孝心人，但我與恩師的想法完全一致。到了這步，師老板又何必執著……”孫不靈也不是財的人

師雄徹底崩潰，大吼道：“滾，都給我滾出師家！”

人家下了逐客令，他們也不好再留，于是紛紛離開。

蕭玉龍臨走之前，一把拽住師詩的小手，“老婆，跟我走吧，我不會讓你再半點委屈。”

師詩的眼中閃過一掙扎，但很快就掙開了蕭玉龍的手。

“這是我家，我不會離開的。”純真的師詩有些被唐突到了，當場拒絕了蕭玉龍。

就算一見鐘，也未必會生死相隨。

年輕的師詩，做了這輩子最后悔的決定。

大打擊的蕭玉龍勉強笑了笑，“看來我們有緣無分，下課！”

老婆來的快，跑的也快。

很快，病房走的就只剩下師家人。

病榻上的師盛忽然面泛紅，掙扎著半躺起來，還開口說道：“我想喝咱家的林泉水。”

師雄先是一愣，但接著心中揪了起來。

這是回返照。

林泉水很快就訟案例了，師盛喝了一大碗，了幾口氣，十分滿足。

他了胡須上的水漬，對師雄說道：“剛才那個蕭玉龍不錯啊，比你年輕那會兒強多了。要我說，就選他咱家婿吧。”

“爸，他那樣對你，你怎麼……”

“錯的是我，不是人家。這些年我總是不敢面對死亡，現在真正出這步，反而坦然了。他說的沒錯，是我太自私，以至于罪孽深重。你膝下無子，正是因為我損了德……”

師盛的話讓師雄恍然大悟，原來蕭玉龍說的報應在子孫上，正是他沒兒子這點。

而父親其實很早就從無心上人那里知道了，只是為了自己活著而寧愿師家無后。

師盛開始代后事，“我死后，一切從簡，你代我向張家賠罪，給玉珠幾家企業，保余生無憂……”

最后，他朝著師詩了手。

師詩過去后，他枯槁的手掌輕輕放在手背上，流著老淚說道：“師詩，爺爺對不起你……”

話音未落，溘然長逝。

一代梟雄，終于落下帷幕。

“爸……”

“爺爺……”

師家舉哀，哭聲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