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淚溼羅

黃曆上說三月初十，忌遠行，宜嫁娶。

這天的天氣卻一改往日的明變得沉起來，低沉的雲朵伴隨著一陣陣冷風，好像隨時都會下起一場大雨。

黑漆漆的雲朵抑著送親的隊伍，嗚咽的風捲起地上的塵土和石子，好像隨時都會席捲起所有的一切。

送親的隊伍的挨在一起，原本整齊的隊伍此刻也變得熙熙攘攘起來。滴滴答答的嗩吶聲和銅鑼聲早已經停了下來，每個人都在追趕著腳步希在大雨降臨前趕到目的地－－－章府。

端坐在花轎裡的新娘秋錦瑟被轎伕顛簸的早已經快要散架了，還好這一整天也沒怎麼進食，不然那裡得住這樣的顛簸。

本已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卻沒想到今天的天氣卻冷的格外異常。

小心的扭了下早已麻木的子，了凍得發白的手指，小巧的脣輕輕的朝雙手哈著熱氣，輕輕的晃了晃滿頭的髮釵珠翠。

看著滿的紅妖嬈，卻並不歡喜，神悵然的越過隨風捲起的窗簾落在外面滿樹的桃花上。

花瓣隨風凋落的只剩下空空的花蕊依舊站在枝頭，好不淒涼。

秋錦瑟重重的嘆了口氣：哎，雖說是大喜的日子，可哪裡是真心實意的想遭這份罪，若不是爲了完母親的夙願，順便擺嫁給尋常人家的命運，如何肯這般將就著嫁給一個素未蒙面且尋花問柳的男子做妾。

閉上眼，又輕輕的嘆口氣，了有點脹痛的腦仁。

腦仁經這一，浮現出昨晚的形。

昨晚的丫鬟翠竹在給卸妝梳洗的時候一直滿臉憂愁。

翠竹端著臉盆，把絞好的巾遞給，聲音哽咽的說：";小姐您真的想好了嗎？一定要去嗎？”

秋錦瑟接過翠竹遞過來的巾仔細的在臉上按了按，輕輕的了幾下手便遞了過去，沒有說話。

只是端坐在梳妝檯前擡起玉手，輕輕的把那對珍珠耳墜取了下來，放在檀香木桌子上的一個普通首飾盒。

這耳墜上珍珠的早已不再亮，想必是因著戴的時間久的緣故，周圍變得有些灰暗。

即便如此，這對珍珠耳墜卻是上最值錢的品了。

而這還是母親喬氏留給的唯一念想。

就連這張檀木桌子若不是上面紅的漆已經落的不樣子了，怕是無論如何也搬不到房裡的。

環顧整個房間，這個呆了十五年的地方，房間裡的擺設也不過是最下等的僕人纔有的裝飾，除了一張牀榻，一張梳妝檯以及一把破舊的椅子，再去別的東西。

原本就是一個不被認可的小姐，破敗點又有什麼關係呢，何況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外之而已。

以前沒有稀罕過，今後也不會稀罕，若不是母親不在了，何必冒這個險嫁給那個未來的相公章季軒。

秋錦瑟對著銅鏡，輕輕的著尚且只有十五歲的容，白似雪，細長的秀眉以及明亮的雙眸，俏的鼻子的雙脣，這模樣像極了那個豔妖嬈的母親喬氏。

想到喬氏，不免聯想到秋夫人盧淑珍，秋錦瑟的心裡到底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甘，可是縱然不甘又能怎樣，以自己之力怎麼能去和盧淑珍去抗衡。所以纔對這次的婚事有所期待，並希因此能改變的命運。

盯著銅鏡裡的容淡淡的說道：“去。”

翠竹低低的說了句：“可是？”

秋錦瑟轉過來，溫的看著這個從小一直陪伴在邊的翠竹，知道翠竹這是在擔心，擔心嫁到章府會盡委屈。

雖然章府是晉綏城的名門族，可章府的公子章季軒卻是十足的花花公子，他雖已娶了王府的上晨月爲妻，卻依然流連於那些煙花酒巷。

由於上晨月不能生育，所以章崧才允許自己的兒子章季軒納妾，即便是納妾也必須要門當戶對的子。

所以秋錦瑟嫁過去不過是一個生孩子的工而已，這樣尷尬的地位怎能不讓人替寒心呢？

秋錦瑟拉著翠竹的手，聲說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已經沒得選擇了，即便今日我不去求夫人，等到明日夫人指明瞭我去，結果還不是一樣的，與其那樣倒不如我自己說，這樣一來老爺他也好過點。”

鬆開握住翠竹的手，蔥鬱的指甲一點一點的挖桌子上剝落的紅漆，頓了頓繼續說道：“你也知道我母親不過是夫人的一個陪嫁丫鬟，由於覬覦老爺的家產，趁老爺酒醉這纔有了我";。

說到這裡秋錦瑟的聲音略帶滯咽，口也猶如撕扯般疼痛。

有誰願意那樣說自己的母親呢，可是這樣的一件事從秋錦瑟開始有記憶的時候，就被整個秋家的人日日在耳邊說起。

這些話當初傳到耳朵裡的時候，是那樣的記恨，記恨自己的母親喬氏，更記恨邊的人勢力，一味的踩高敗低。

秋錦瑟四歲那年，母親喬氏就去世了，死去的時候沒有陪葬品，只有一個材料普通的棺材。

當初盧淑珍的意思是說，喬氏勾引秋蘊海，十足的狐子，不配用棺材，後來還是秋蘊海瞞著盧淑珍找人定的一個棺材。

喬氏下葬那日，秋蘊海也沒有去送喬氏最後一程，只是草草的讓人埋葬了。

人的冷淡，秋錦瑟不是沒有看到，只是這些年來也想通了，出生高貴或者低賤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的過日子。

其實嫁給誰又有什麼關係呢，左不過是等死罷了。

一滴眼淚滴落在桌子上，順著桌子上的紋理浸在木頭上，指甲裡藏著的紅漆是那樣的目驚心，像極了四歲那年看到母親去世，被秋家的家丁胡埋在山上時，秋錦瑟那張惱怒漲紅的臉。

翠竹喏喏的了句：“小姐";。

秋錦瑟冷哼道：“小姐？只怕唯有你把我當是小姐，整個秋家哪一個不是隻認準夫人的兒秋雲裳是小姐，而我不過是個無名無分的人罷了。你也知曉老爺素來是怕夫人的，更何況章崧的兒章清荷又是當今聖上的寵妃，這門婚事推不了，雖然章家指明瞭讓秋雲裳去，你又不是不知以夫人的脾氣，又豈會捨得讓的兒秋雲裳嫁給別人做妾。”

秋錦瑟說道最後聲音漸漸的低沉下去。若不是因著這層緣故，只怕想進章府還要好好的籌劃一番。

擡起頭看向窗外，外面冷風嗚咽，樹枝搖曳的在窗前形一道又一道的暗影。

秋錦瑟喃喃的說道：“明天怕不會是個好日子吧。”

翠竹站在那裡泣著，用手帕掩著角哽咽，而秋錦瑟的聲音彷彿穿窗外朦朧的月，遠遠的飄過來，使聽著很不真切。

秋錦瑟淡淡的說道：“你知道嗎？那些教習我的樂師還有夫子，皆是我跪在老爺的門前整整一天一夜求來的。那個時候的我不過四歲，母親去世還不足百日，雖然人人道我所得的這些皆是夫人的垂憐，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老爺素來是怕夫人的，夫人這樣做也不過是可憐我罷了。罷了，也罷，那個時候就知道自己以後凡事只能靠自己，雖自詡姿尚可，可若不是琴棋書畫樣樣皆知曉，今日的我又怎有機會離開秋家。”

說完這些秋錦瑟頓時覺得從心底冒出的那一涼氣直往腦仁上涌去，想到盧淑珍刁難，不由得有些憤恨，於是厲聲的繼續說道：“若不是夫人如何都不肯將自己的兒嫁給別人做個妾室，這樣的事只怕是永遠都不會攤在我秋錦瑟上的吧。可笑的是明日我的份就只能是代秋雲裳出嫁，章府那所謂的八擡大轎也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

一聲長長的嘆息，角輕輕的扯出一個笑容，如今終於可以離開秋家了，爲什麼心裡終究還是有那麼一的不捨呢。

終究讓不捨的怕還是那個懦弱怕夫人的秋老爺吧。

不管如何秋蘊海還是疼的，秋錦瑟一直記得在窗後夫人是怎樣狠狠的甩給他一個耳，那次的跪求也有秋蘊海的一份功勞。

就連這間房都是秋蘊海特意爲特意準備的，怕的就是盧淑珍會對的刁難以及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