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姑娘年紀不大,至多也就十七八歲,長得是極為標緻。
臉若銀盤,眼似水杏,不點而紅,眉不畫而脆。腮凝新荔,鼻膩鵝脂,如山玉,領如蝤蠐。觀之可,聞之可親,只一霎那便吸引住李然的心神。
要知道,李然畢竟是個宅男。這種神級別的,對李然有著致命的吸引力,畢竟欣賞乃是男人的天。
所以當這個姑娘闖院子映他眼簾的一瞬間,他便愣在了原地,目之所及,儘是這個姑娘。
一般況下,若是這種事發生在現代,多半要被旁人稱之為花癡,或者說沒見識,畢竟現代「」實在多如牛(當然亞洲三大邪之一的化妝功不可沒)。
可這畢竟是春秋時代,而且除了在場的這個姑娘以及蹲在地上對這個姑娘的聲充耳不聞的奇怪年外,再無第三個人在場,故此沒人覺得李然是犯了花癡。
更主要的是,姑娘在看到李然後,也是一愣。
「唉?是你?」
姑娘的聲音著實好聽,像極了春燕那清脆活潑,泛著無限生機與活力的律聲。
而李然的心神在聽到這話的同時收了回來。
我?
「姑娘可認識在下?」
他有些詫異,畢竟他從未見過如此。
「若是西施......咦?這年代西施出生了沒有?」
「管有沒有出生,這姑娘指定比西施漂亮!」
李然在心中斬釘截鐵的道。
同時,他也是興的。當如此一個大很有可能認識你的時候,說不興那是假的,騙得了別人,你能騙得過自己的荷爾蒙麼?俗話說英雄都難過人關,何況是李然,一個宅男。
「你不就是......」
「樂兒!」
姑娘正要開口,叔孫豹的聲音忽的在院外響起,接著李然就看到了叔孫豹急匆匆趕了進來。
「姨夫大人。」(古代男尊卑有別,所以方的親戚,一般稱之為夫,而男方的親戚才能稱之為父,這就是姑父和姨夫的區別)
姑娘轉過,朝著叔孫豹行禮言道。
李然聽到這稱呼,不由微微一怔,叔孫豹算年紀,至五十好幾,這姑娘居然是他的侄?畢竟按年齡來算,這姑娘當他孫都行啊。
不容李然詫異,這姑娘還真是叔孫豹的侄。
經過叔孫豹的介紹,李然這才搞清楚眼前的一男一到底是什麼份。而當他知道這名男子的份后,恍然便是知道了為何叔孫豹為何能夠在魯國國以一族之力抗衡其他兩恆。
男的這個,乃是而今魯國太子的親弟弟,公子稠。而今魯國王室之中,份地位最高的,便是他們兩人。
但因為這個公子稠好似智力上有點缺陷,所以經常「胡作非為」,比如今天,一大早就來叔孫豹家中做客,邋裏邋遢的也沒人料理,大搖大擺的就走了進來,曲阜城中人人都知道這個公子稠腦子可能有問題,所以叔孫豹家中的僕人也不敢阻攔,便將其放了進來。
而這個姑娘,來頭也是不小,姬姓,名樂,乃鄭國人士。本家為祭氏族人
雖然叔孫豹只給出了這短短的姓名介紹,但李然腦海中的記憶瞬間被激活。
在鄭國,祭氏原先是如同魯國的季氏,孟氏,叔孫氏一般的大氏族。出過鄭國的一代名相「祭仲」,其未卜先知之能,在當時是神話一般的存在。而後,
在鄭莊公死後,祭氏一族更是為了鄭國的實際掌權人。被後世稱之為「春秋第一權臣」。齊桓公當年亦有雲「祭仲一死,鄭國無人」。由此可見祭氏在鄭國之能力。
換句話說,祭樂的家族在鄭國的權勢,雖比不上後世所謂的「七穆」,但依舊是一不容小覷的力量。
難怪叔孫豹能夠在魯國與季氏,孟氏兩大權貴抗衡,原來叔孫豹娶了鄭國祭氏的子,也就是祭樂的大姨,所以叔孫氏與祭氏乃是姻親。
「其實昨日在下柳河集會上,我便見過你。」
「昨日你的那些話可當真是令人振聾發聵呢。」
祭樂的確見過李然,昨日在下柳河集會上,站在角落戴著一頂斗笠面紗的,便是。
自小頑劣非常,全然不似一個大家閨秀。且不禮法束縛,喜歡到遊歷。
本應好好管教,而奈何又是祭氏唯一的兒,可謂掌上明珠,家中人無不惜不已,自然是千依百順。這才會縱容千里迢迢趕來魯國,特意參加自己姨夫舉辦的鄉校集會。
湊熱鬧這種事對於一個玩的公主,那自然是有著相當大吸引力的。
說這話時,皎潔的目徑直落在李然上,饒是李然為一個男人,也被這種帶著十分強烈的好奇心的目看得滿臉通紅,當即急急尋找可以轉移話題的機會。
這時,叔孫豹看著地上的公子稠嘆道:
「太子即位在即,而這位公子卻天如此不堪,實是人著急啊。」
前面說過,周禮制度下的春秋,什麼人該做什麼樣的事,有著明確的規定,任何人都不得不違背。
可眼下這個公子稠,卻整日邋裏邋遢,傻裏傻氣的。有個傻弟弟這種事畢竟是不彩的。屆時搞得公室在庶民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他這不是在給他哥添嗎?
李然順著他的目,也看向了地上的公子稠。
這位魯國公子,自進門以後便一直蹲在地上撥甬道兩旁的青草,似在尋找什麼,玩得不亦樂乎,本沒聽到這三人在談什麼。
不過李卻注意到,這個公子稠行為看上去雖然荒誕,可他的眼神卻很清澈,並不像腦子有問題的人。
「阿稠,你不認識我了嗎?」
祭樂小時候與公子稠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的公子稠十分頑劣,經常惹得魯襄公大罵,祭樂沒有弟弟妹妹,所以對這個比小上一兩歲的公子稠格外關切,自心底將其認作自己的弟弟。
這不,今天一大早聽到公子稠來了,當即連忙起趕來,可誰知公子稠卻並不認識,甚至對不理不睬,著實傷心。
這時,外面有僕人來報,太子姬野來了。
叔孫豹自當前去親自迎接,只不過他前腳剛走,地上的公子稠便將手中的木枝一扔,像個小孩子發脾氣也似的一屁坐在地上胡擺雙手哭兮兮的喊道:
「我不走,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李然與祭樂都靠了過去,兩人一左一右將他扶起,祭樂輕聲問道:
「太子哥哥大概是來你回宮的吧?」
公子稠這回聽到了,一個勁兒的點頭,十分凄慘的邊哭邊道:
「君父死在裏面了......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公子稠雖然有些愣頭愣腦的,但這幾聲喚卻也頗為深。
只不過讓李然和祭樂都有些詫異的是,這個公子稠居然對他君父,魯襄公居然有這麼深厚的,還真不像個腦子有問題的人。
但轉過頭,李然卻忽的想到魯襄公是死在他自己建造的楚宮的,並不是原先的住,而公子稠為何對楚宮這麼抗拒?
要知道,楚宮乃是魯襄公自從楚國郢都訪問回來后,耗費數年,從本就已是不富裕的公室里省吃儉用建造出來的一座仿製楚國宮室的建築。
「楚宮」有著與君權臨朝相配套的一應設施。不難看出魯襄公的志願,那便是效法楚國,收回君權,振興公室,強大魯國。
可下的公子稠,似乎對楚宮有著一種天然的抗拒和恐懼。
「好好好,那我們不回去,以後你就住在這裏好不好?跟這位子明哥哥一起住好嗎?」
祭樂可沒李然這麼多想法,一聽到公子稠不想回宮,當即拍板讓公子稠與李然同住,也不管李然同意不同意,反正說了算。
這讓李然一時語塞,想推辭也不是,不推辭也不是,好生尷尬。
「好…好…!」
「跟…哥哥住!」
說著,公子稠頓時變哭為喜,掉自己鼻子前的鼻涕,一把便將李然抱住了。
李然這心裏,那一個苦啊,心道:
「這位大佬,能不能先去洗個澡再對我激涕零啊?」
在乾淨這件事上,李然絕對沒有刻意為之,他並不是有什麼潔癖。
但公子稠顯然不知道什麼乾淨,而一旁的祭樂也是個心大的姑娘,眼見公子稠不再哭泣,當即朝李然投來了「謝」的目。
「子明先生,小姐,老爺有請。」
僕人前來相告,叔孫豹與太子野已經在正廳等候,請三人過去。
李然這才拉著公子稠,與祭樂一道來到正廳。
只不過三人還沒進去,就聽到裏面傳來叔孫豹的震怒聲。
「豈有此理!」
「季武子當這是哪兒?是他的封邑嗎?祭祀典禮乃是王室古制,豈能說換就換?!」
「可惡!」
叔孫豹話音剛落下,就看到李然等人出現在門口,當即微一吸氣,將三人迎了進去。
李然自是要與姬野見禮,祭樂與姬野顯然也是自小相識,再加上姬野面對朝堂上關於祭祀典禮的問題,頗為頭疼,所以兩人只是短暫換了一下眼神。
接著,叔孫豹便看著李然問道:
「當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子明啊,老夫且問你,你可知周王室之中可曾有人膽敢擅改祭祀典禮的?」
叔孫豹估計是太過氣憤,導致他的這個問題剛一出口,在場的眾人便都不約而同的朝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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