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嶺吃飯時不講話，簡杭也跟著食不言。

　外面夜景好，邊吃邊看，一點不覺得無聊。

　和秦墨嶺吃過寥寥幾次飯，那幾次還都有兩家長輩在場，兩人從沒單獨吃過，今天算是頭一回。

　“你開會時也不怎麼說話？”簡杭好奇道。

　想問的其實是，你怎麼話那麼。只不過換了一個含蓄的方式問。

　秦墨嶺抬頭，不答反問：“你開會時話很多？”

　簡杭沒料到他把問題又踢給，道：“分況。”

　還沒來得及說分什麼況，秦墨嶺接過的話：“開會時別說那麼多，沒人想聽。”

　簡杭：“......”

　扎心，但確實是大實話。

　沒人想在會上聽老板廢話連篇，尤其自己工作出了岔子時，恨不得老板就說‘散會’倆字。

　秦墨嶺手邊有紅酒，他端起酒杯抿了口。

　簡杭一抬頭，正好看到他結微微，眼睛一別，假裝看落地窗外。

　看了幾眼窗外的夜景，也沒太看清楚，又收回視線，這一次，簡杭大大方方看向他，“有機會旁聽一下秦總是怎麼開會的。”

　秦墨嶺放下酒杯，“不用去聽，就跟現在一樣，可能還沒有現在說得多。”

　簡杭張張，又閉上。

　開會時，老板說多了惹人嫌，可要不說話，那會議室里不是很抑。

　秦墨嶺又道：“不管什麼會，公司有好消息我自己說，其他都讓副總替我說。”

　簡杭：“......”

　失笑。

　沒好意思笑出聲，一直憋著。簡言之，壞人副總做，好人他來當。

　秦墨嶺看，“想笑就笑出來，嗆著又要賴我。”

　簡杭：“......”

　認識他這麼久，今晚是最放松的，沒想到他有時還幽默。

　但他幽默時，又一臉嚴肅，本就不像在說笑。

　吃過飯，秦墨嶺負責收拾碗筷，沒讓手。

　又坐到大餐廳的餐桌前，把工作收收尾，關了電腦收起來。

　秦墨嶺晚上不住這里，離開時關掉所有燈。

　簡杭不明白他為什麼放著公寓不住，要把別墅當婚房。

　只是這麼一想，沒問他。

　秦墨嶺一直把送到家，和之前一樣，他止步在大門口，叮囑：“夜里胃再不舒服，打我電話”。

　“掛了水應該沒事。你等一下走。”簡杭往廚房去。

　秦墨嶺有心理準備，猜到要去拿什麼。

　果不其然 ，又拿了一盒牛給他。

　秦墨嶺想拒絕，又手接住。

　最郁悶的人是耿姨，第二天早上起來，中島臺上又多了一盒牛。不用想也是秦墨嶺拿回來的牛。

　前幾天秦墨嶺叮囑備一箱這個牌子的牛，已經買回來，結果他又不喝。

　是資深小說迷，只看狗言小說，難不是哪個人送的？

　反正耿姨沒往簡杭上想，知道秦墨嶺跟簡杭之間是怎麼回事，要不是秦墨嶺爺爺拍板，這婚就不可能。

　簡杭到現在都不搬過來，已經說明問題。

　耿姨把牛收起來，去準備早飯。

　七點鐘，秦墨嶺晨跑完，洗了澡下樓吃飯。

　他看看桌上的咖啡，突然轉頭，“耿姨，明早改喝牛。”

　“好嘞。”耿姨跟他確認一下：“是你昨晚拿來的牛嗎？”

　“嗯。以后都喝牛。”秦墨嶺端起咖啡，漫不經心喝了一口。

　他看不簡杭，不知道到底什麼想法，愿意領證，又不愿搬過來住。

　不知不覺兩星期過去。

　那箱牛最后一盒喝完，簡杭依然沒有要搬來婚房的意思。

　這兩周里，秦墨嶺給簡杭打過兩次電話，第一周周三，聊了不到三十秒，簡杭接通電話聲音很小，說在曼哈頓，正開會。

　他這才知道出差了。

　第二周周三晚的十點半，簡杭跟他聊了五分鐘，其中四分半鐘是向他打聽，蘇城一家企業的況。

　那家企業就是萬悅集團準備收購的公司。

　電話里，他問了句：“出差回來了？”

　簡杭：“嗯，前兩天就回了。”

　在曼哈頓一共待了八天。

　電話里冷場幾秒。

　秦墨嶺正在整理資料，剛才打聽蘇城那家公司的況，他只說了大概，有些細節自己也不記得，但電腦里有，“給我個郵箱，蘇城那家公司的資料，整理好發給你。”

　“謝謝。”簡杭沒想到他這麼上心。

　掛電話前，秦墨嶺又問：“胃又疼沒疼過？”

　“沒。”

　的胃暫時好了，能不能喝酒，還另說。

　這段時間一直在吃藥，沒飲酒。

　“別忘了把郵箱給我。”秦墨嶺切斷通話。

　整理到快凌晨，他把資料打包發給簡杭。

　第二天中午，秦墨嶺在樂檬食堂遇到鐘妍月。

　樂檬的食堂有三層，分六個就餐區，其中有一個就餐區是高管專用。

　秦墨嶺很來食堂吃飯，鐘妍月難得到他一次，便跟他同桌吃飯。

　今年樂檬又準備在海外擴建生產線，新建工廠是他們樂檬在海外的第五座工廠，鐘妍月問：“建廠手續批下來沒？”

　秦墨嶺：“還沒。”

　他最近要出差，就是去當地協調一些建廠手續。

　高書訂了后天下午的機票。

　鐘妍月見秦墨嶺并不是很想聊公事，適時打住，說起昨天逛街遇到馮麥，“馮麥讓我替轉達祝福，祝你幸福滿。”

　當時馮麥只字不提簡杭，完全理解，馮麥能放下芥，祝福秦墨嶺，不代表愿意祝福簡杭。

　秦墨嶺在想建廠手續的事，沒聽清鐘妍月的話。

　他斂了思緒，問：“你剛說什麼？”

　鐘妍月以為他不想提馮麥，故作沒聽到，于是就沒再多重復，“哦，說我這周還得去相親。”

　那天在輕食餐廳，被姐姐磨了半天，決定應付差事，去見見要聯姻的男人。見了也不會有下文，心里還想著前男友。

　昨晚做夢夢到他了，夢到他從國外回來。

　現在有點羨慕馮麥，馮麥說放下秦墨嶺就放下。

　不像，執迷不悟。

　秦墨嶺接話：“相親也不錯。”

　鐘妍月：“......”

　很難想象，這話是從他里說出來。

　當初他可是放了七八個相親對象的鴿子。

　--

　這兩周，簡杭忙得腳不沾地。

　自從在秦墨嶺公寓吃過粥，就沒見過他。

　萬悅集團的并購項目，沒有毫進展。高總始終約不到鐘妍菲，誰的面子鐘妍菲都不給。

　跟預料的一樣，鐘妍菲意屬另一家中介機構。

　高域納悶：“鐘妍菲之前還說過，有機會想跟尹林合作。”現在機會來了，鐘妍菲卻直接將尹林資本給Pass。

　簡杭：“我這次去曼哈頓，找了朋友幫忙，鐘妍菲不愿跟我們合作，不代表萬悅集團不愿意。”

　可以曲線救國。

　高域被點醒，如果萬悅董事會，包括鐘董事長都想跟尹林合作，鐘妍菲不同意也不行。“我去找他們兩個董事。”

　簡杭希這次能順利爭取到項目，如果在拼關系階段就被直接PK出局，那能力再強也沒有用。

　出差回來后，一直是無休止的加班模式，沒空回家，累了就在辦公室沙發上湊合睡一覺。

　今晚還得加班，這是第三個通宵。

　項目接近尾聲，是他們最忙的時候。

　凌晨一點鐘，簡杭額角，去卸妝，用冷水洗臉，在窗口又站了會兒，腦子清醒不。

　外面工位上，都在挑燈夜戰。

　簡杭備了一箱牛在辦公室，自己留兩盒，剩下的分給他們。“吃點東西再干，累了就睡。”

　他們的椅子拆開來就是一張簡易的單人床，能將就睡覺。

　簡杭正在分牛，巨響的呼嚕聲四起，從最角落的工位傳來。

　大家噗嗤一笑，打呼嚕的是林驍，他靠在椅子上睡著，歪著頭，睡姿看上去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別人是真的加班，林驍是湊數。

　林驍睡前玩了兩把游戲，他每天堅持給小橄欖留言：【閉關的第二十二天，小橄欖你敢著良心說，你沒有去練小號？！】

　他覺得小橄欖沒意思，他和秦醒真心真意想跟朋友，可呢。

　在夢里，他也在游戲，被對方給干掉，對方ID是大橄欖。

　就說嘛，小橄欖肯定是去練小號，果不其然！

　一氣之下，林驍醒來，一歪，差點下去。他一個激靈，抓住椅子扶手。

　桌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盒牛。

　翌日早上，簡杭在辦公室沙發上正打盹，被春雷炸醒。

　今年的第一場春雨下下來，雨勢不小。

　簡杭起來洗漱，簡單吃了早飯，又開始忙起來。

　上午有三個會，郵箱里還有幾十封郵件等著回復，還要趕在下午兩點前，送份資料到金融大廈那邊，再跟對方通一下細節。

　手機有電話進來，簡杭接聽。

　電話那端，聲音急促：“Olive，打擾了，麻煩你看下我昨天夜里發的郵件，客戶等著我回復。”

　簡杭抵著眉心，“好，最多半小時給你回復。”

　這邊剛放下手機，桌上的座機又響起。

　“老大，拜托看看郵件，等著你給意見。”

　“上午不出時間，中午看。”簡杭隨手在備忘錄記下，幾點給誰回郵件。一般打電話來催回復，都是特別急。

　今天中午的時間也安排滿了，只好出吃飯的時間看郵件，資料數頁，簡杭逐條逐字看，看完寫了大半頁意見。

　【收到，謝謝老大。】

　簡杭去倒水，書敲門，問吃什麼。

　“沒胃口，幫我煮杯咖啡。”

　一杯咖啡續了半條命。

　外面還在下雨，路上比平時堵，簡杭提前半小時去金融大廈。

　司機開車，在車上瞇了二十分鐘，途中路過樂檬大廈，想了想，已經兩個多星期沒見到秦墨嶺。

　來不及多想他，又有工作上的電話進來...

　“老大，是我。”林驍用座機打給，聲音發蔫。

　“什麼事？”

　林驍鼻子，“有幾個數字搞錯了。”

　簡杭沒斥責，“等我回去再說。”

　到了金融大廈樓下，司機靠邊停，簡杭撐傘，拿著資料匆匆下去。

　跟客戶通細節時，沒覺累，甚至神。

　等從客戶那里出來，進了電梯時，覺頭重腳輕，應該中午沒吃飯的。

　晚上得按時吃飯，回家再好好睡一覺。

　這麼想著，電梯停在一樓，簡杭隨著人群走出電梯。剛走沒幾步，腳下像踩在棉花上，手想扶東西，什麼都沒住抓。

　眼前突然一黑。

　此時，秦墨嶺和高書一行人剛過海關。

　秦墨嶺在貴賓室休息，讓高書倒了一杯溫水，喝下半杯，他還是覺心神不寧。

　可能是因為趕飛機，中午沒睡午覺的緣故，他這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