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唐亦寧在周六傍晚搭班車回家，進門后就告訴韋冬穎，這個周末能在家住兩晚，哪兒都不去，就在家陪伴爸爸媽媽。

　韋冬穎很高興，當晚就給兒做出上周沒吃上的二樣。

　周日下午，小姨韋秋敏和丈夫老蔡帶著兒子來唐亦寧家里玩。

　韋秋敏比韋冬穎小三歲，還沒退休，在城西的一家單位做后勤。和姐姐一直很親，對彼此的孩子也疼得很，在唐亦寧的終大事上，韋秋敏特別上心，到托人幫外甥好男孩。

　唐亦寧出門取了一趟快遞，回家后在餐桌上拆。家客廳很小，擺好餐桌后就沒地方擺沙發，小姨一家都圍坐在餐桌邊看唐亦寧拆快遞。

　表弟蔡東東問：“姐，你買了啥？”

　“書。”唐亦寧把三本書拆出來給他看，“都是營銷類的，我想轉去做業務了，先買幾本書看看。”

　唐磊峰一瘸一拐地走到邊，用左手拿起一本營銷心理學看封面，韋秋敏趕喊：“哎呦姐夫，你別站著，快坐下快坐下。”

　唐磊峰笑著說：“沒事，我走一會兒就當鍛煉了。”

　小客廳里待著六口人，溫度都高了不，韋冬穎打開吊扇，又給他們端來冰西瓜，讓大家解降溫。

　唐磊峰執意不坐，他今年五十二歲，是個材高瘦的中年人。八年前，他突發腦梗，四十五歲都沒到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搶救回來后落下偏癱后癥，如今右半邊不利索，走路是瘸的。

　正值壯年突然病倒，家里經濟又陷困境，對唐磊峰打擊巨大。好在妻子韋冬穎對他不離不棄，還不停地鼓勵他，兒唐亦寧也乖巧懂事，上大學后就開始打工，幫媽媽攢錢還債。

　在妻的陪伴下，唐磊峰終于開始振作，積極鍛煉，按時吃藥，連醫生都說他恢復得很不錯。現在他已辦妥病退多年，有退休工資，生活基本能自理，一家三口的生活算是云開見日，過得簡單又溫馨。

　唐磊峰問兒：“寧寧，你想好要去做業務了？”

　腦梗后，他講話有些含糊，但大家都聽得懂。

　唐亦寧點頭：“嗯，我和彭姐說了，說會幫我去問問。”

　韋秋敏擔心地說：“做業務是不是經常要應酬啊？出去喝酒之類的，你一個小姑娘，會不會不安全？”

　唐亦寧笑笑：“小姨，現在是法制社會，我會注意保護自己的。”

　客廳里實在太熱，老蔡見唐磊峰額頭出汗，就喊他去臺下象棋，唐磊峰慢悠悠地過去了。

　韋冬穎在廚房摘菜，餐桌邊只剩下韋秋敏、唐亦寧和蔡東東。

　蔡東東拿著手機玩游戲，唐亦寧喊他：“東東，工作找好了沒？”

　男孩抬起頭來，有一張清俊的臉：“差不多了，最近在忙論文答辯，就等畢業去報到。”

　蔡東東下個月即將本科畢業，學的是材料科學與工程，找的單位也對口。唐亦寧問了問他找工作的經過，蔡東東說就是通過校招找到的工作，已經簽了協議。

　“還好我不是生。”他語氣里帶著慶幸，“校招上大多數崗位都要男生，我們班很多生都找不好工作，績比我好的也不行。”

　唐亦寧沉默，這個現象在找工作時就有了，也只有潘蕾那樣家境優越的生才會毫無危機。

　當時，班里的生都很焦慮，有人像唐亦寧、吳丹娜一樣去生產企業做跟單，有人去外貿公司做單證員，還有人去各種公司做文員、書、前臺、人事、后勤……算是轉了行。

　有些孩找不到心儀的工作，就準備去考研、考公、考編、考教資。

　說什麼“婦能頂半邊天”，可事實上，新世紀都過了十幾年，就業市場依舊是男生更歡迎。哪怕是那種平時混日子的男生，找工作都比年年拿獎學金的生來得容易。

　吳丹娜說可能是因為錢工大不是名校，如果是那些TOP級的高校，里頭的生更優秀，況會好一點。

　唐亦寧為此問過江刻，江刻早一年畢業，就讀的A大綜合排名穩居全國TOP5以。江刻說都一樣，比如他們計算機學院，男生就業向來比生容易，很多生干脆去讀研了。

　“因為生結婚生孩子前后會耽誤一兩年。”江刻說，“我們這個行業加班是常態，對生不太友好，所以我們公司很多生三十多歲都沒結婚。人正在事業上升期，這種時候回去生個孩子，搞不好回來就會發現，之前的努力都打水漂了。”

　唐亦寧慶幸自己當時找工作比較積極，鎧勛雖不是什麼大公司，好歹也是一家養著幾百個工人、做了十幾年實業的大廠子，不容易倒閉。助理做久了經驗也會變得富，唐亦寧以后不管是轉做業務，還是跳槽，都有資本。

　韋秋敏在工作的話題上不上，等蔡東東又玩起游戲，才和唐亦寧說起介紹男孩的事。

　又一次確認唐亦寧不可能再和小于繼續接后，韋秋敏說：“寧寧，你到底喜歡什麼樣的男孩子呀？要求和小姨說說？這樣我起來心里也有數。要不然，像小于那種條件的男孩，我真是一點病都挑不出來，但你偏偏不喜歡，我都想不明白。”

　唐亦寧剛“分手”一周，其實還想嘗嘗真正的單生活是什麼滋味。但知道自己在家人眼里一直是單，最近才松口愿意相親，如果這時候拒絕小姨，不太說得過去。

　而且，書里不是說了麼，要徹底治愈傷，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始一段新。

　也的確想談一場真正的，下的，這麼一合計，就坦然地報起擇偶條件了。

　唐亦寧托著下，眼睛里漾起笑意：“我喜歡的男生呀……唔，要善良、聰明、勤、上進、孝順，外表的話，不能太胖，我喜歡高個子，至1米78以上，長得不用太帥，干干凈凈的就行，當然帥點兒更好。”

　韋秋敏問：“別的呢？喜歡溫的、的、還是那種特別爺們兒的？”

　唐亦寧往江刻格的反方向去考慮，說：“溫的。”

　都不知道溫的男生是什麼樣的呢。

　韋秋敏記在心里，又問：“車子房子這些有沒有要求？要本地的、本省的，還是外省有房的就行？”

　韋冬穎拿著一把熱水壺走出廚房，道：“最好是本地的，本省的也行。別的沒什麼，外省的男孩一到過年就回老家，把我們寧寧帶走了，我和老唐舍不得的！”

　唐亦寧看了眼媽媽，對韋秋敏說：“小姨，聽我媽的吧，我也不想過年離開家。至于房子……我自己也沒有，主要還是看對方人好不好吧，只要他人踏實，我愿意和他一起存錢買房。”

　蔡東東驚訝地抬起頭：“姐！你干嗎要這麼想？你長這麼漂亮，找個有房的是最基本的吧？”

　唐亦寧說：“我就是覺得對方經濟條件太好的話，不太門當戶對……”

　“不行！”韋冬穎打斷，“有個房就條件好啦？咱們錢塘結婚沒彩禮，男方準備一套婚房是傳統！這個絕對不能！”

　蔡東東向大姨豎了豎大拇指。

　韋秋敏附和道：“寧寧，你媽說的對，房子肯定要有。甭管有沒有按揭，你總不能租房結婚吧？”

　韋冬穎說：“也不能和公婆一起住！”

　唐亦寧說：“可是……”

　“寧寧你聽小姨講。”韋秋敏耐心地給分析，“咱們錢塘有兒子的家庭，哪個不是提早就把婚房準備好的呀？東東十歲時我們就給他買好房了，那會兒一套房子才幾十萬，普通雙職工家庭工作那麼多年，肯定買得起。和你年齡相仿的本地男孩，如果沒有婚房，那要麼就是他家實在太窮，要麼就是他爸媽對他太不上心，不管是哪一種，這種男孩都不是好托付。”

　蔡東東說：“真的，姐，我幾個要好的高中男同學，家里都有至兩套房，多的那套就是給他們結婚用的。”

　被三面夾擊，唐亦寧不吱聲了，總覺得自己家里條件差，本不敢找太有錢的，要有那樣的想法，大學里隨便找，哪會去追江刻？

　江刻就是本地男孩，但他沒有房，他兒就沒想過家里會給他買房。

　蔡東東又說：“姐，你介不介意姐弟？我有幾個同學長得賊帥，家里條件也好，就比你小兩歲，我介紹給你啊？”

　韋秋敏拍兒子腦袋：“搗什麼！大人說話你別！”

　唐亦寧笑著搖頭：“姐弟就算啦，我還是喜歡比我大一點的，五歲以，多了不行。”

　韋冬穎給妹妹的茶杯添水，說：“阿敏，你好好幫我們寧寧，找個有擔當的好男孩，房子的事你別聽寧寧的，婚房一定要有！”

　韋秋敏拍脯：“放心吧姐，我一定好好地幫寧寧挑！”

　幾天后，唐亦寧就收到小姨推送來的一張微信名片，韋秋敏說那是個很優秀的小伙子，絕對符合唐亦寧的要求，讓加上對方微信先聊聊。

　【小姨媽】：他章一格，本地人，27歲，高182，研究生畢業，在科創城一家生公司上班，是個很有禮貌的小伙子。

　【唐亦寧】：收到，謝謝小姨，可為啥又是科創城？

　韋秋敏發來一段語音，唐亦寧點開聽，韋秋敏說：“因為你小姨我就住在城西，上班也在城西，周圍的朋友同事生活圈都在城西，他們介紹的小伙子還能在哪兒？整個大城西，要論優秀男孩最多的地方，肯定是科創城啦！”

　唐亦寧聽完語音，手掌抵著額頭深深嘆氣，心想真是和科創城較上勁了。

　——

　韋秋敏說的沒錯，城西科創城屬于新城，區域里的產業集群涵蓋了電子信息、生醫藥、新能源新材料等眾多高科技行業，人才集，男孩們沒有最優秀，只有更優秀。

　五月底，杋勝科技的HR們也正在為“優秀男孩”而頭疼。

　科創城是年輕人的天下，有一家大型婚網站為了讓各公司的單狗們有更多的聯誼機會，在科創城組織了一場職工歡樂運會。開幕式在六月端午節，為期兩周，比賽項目有籃球、足球、乒乓球、羽球等球類運，網站工作人員排著隊給每家公司打電話，員企業報名參加。

　杋勝科技的老總竇鈞年近四十，是個足球迷，當即同意參加七人制足球賽，并且準備親上陣。他給HR們布置任務，讓們從全公司找十來個會踢球的小伙兒，竇老大目標直指冠軍。

　HR們在公司閑聊大群發布招募信息，消息發出后，幾百人的群在線表演了一個什麼“雀無聲”。

　冷場五分鐘后，竇老大發話了——

　【竇鈞】：參賽人員每人發500補，贏了給1000，進四強給2000，進決賽給3000，拿冠軍，每人5000！

　群立馬就活了，各種牛鬼蛇神都冒出來，紛紛喊著要報名，連法務部200斤的孫大律師都說要參加。

　有錢領，“優秀男孩”江刻自然沖在第一線。

　【竇鈞】：@陳艷，把報名的都記下來，到時候健房面試，擇優錄取。

　【陳艷】：好的老板！

　這話一說，孫大律師帶頭，好幾位男士屁滾尿流地撤回了報名消息，江刻的競爭對手瞬間了許多。

　【江刻】：老大，獎金是累加嗎？

　【竇鈞】：你做夢！想peach！按最后名次發！

　【江刻】：哦。

　【趙海濤】：@江刻，你不是說你只會打籃球，不會踢足球嗎？

　【江刻】：我可以做守門員。

　【趙海濤】：……

　【竇鈞】：……

　【陳艷】：……

　江刻在工位上摘下眼鏡，了鼻梁，又長手臂做了幾組展運，覺得以他的素質，選毫無力。

　就是不知道別的報名的人水平如何，500補沒什麼意思，5000獎金還有點吸引力。

　江刻又看了眼群聊容，想起，再過幾天就是端午節了。

　端午，對江刻來說，曾經也算是有一點特別的意義。

　但現在已經沒有了。

　這年的端午比較早，在六月上旬，江岳河前幾天給江刻打過電話，說他很久沒回家了，讓他正端午那天回家吃飯。

　江刻問：“江岳山來嗎？”

　“江……你好好說話，什麼江岳山？那是你大伯！”江岳河猜不小兒子的心思，反問：“你是想他們來，還是不想他們來？”

　江刻說：“不想。”

　“哦，他們不來，沒。”江岳河每次給江刻打電話心都很復雜，含著三分愧疚，三分心疼，還有四分忌憚，鄭馥玲更夸張，本不敢給江刻打電話，每次都喊丈夫打。

　聽說江岳山一家不會來，江刻才答應回家吃飯。

　回家是不是要帶東西？

　公司發了一箱粽子、一份水果提貨券和五百塊網上超市儲值卡，除了超市卡，江刻別的東西都不想要，尋思著是賣給同事還是當禮拿回家。

　他打從心眼里不想往家拿東西。

　他都沒從家里拿過東西呢！

　往家拿還不如給唐亦寧。

　粽子和水果，都是喜歡的。

　唐亦寧……

　！他們已經掰了，怎麼又給忘了？老年癡呆啊！

　江刻看著電腦屏幕上那一串串代碼，抬起雙手了臉，渾涌起一說不上來的疲憊。

　距離唐亦寧離開，已經過去十七天。

　江刻嘆了口氣，戴上眼鏡繼續干活。

　作者有話說：

　小江：QAQ，那誰還沒來，怎麼先來一個姓章的？

　章一格：大家好，我是章一格，我保證我是一個好男孩，任務是助攻。

　讀者：我們不要看助攻！我們要看撬墻角！！

　小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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