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的眼睛傷到何種地步。

林楚楚又怕再遇上昨天那伙人，就找了村里的赤腳大夫。

眼罩緩慢掀開，一腥臭刺鼻的味道傳出來。

閻永錚的眼睛腫得很高，兩只眼皮就跟粘在一起了一樣。

小月只看了一眼，就嚇得連忙把捂上。

林楚楚也有些吃驚，都這樣了還能好了嗎？

攬過倆孩子肩膀，輕聲道：“乖，別看，看了你們爹會更疼的。”

“先出去完，一會再回來。”

倆孩子出去后。

赤腳大夫開口說話了，“你這眼睛怎麼傷這樣，我得開眼皮再瞅瞅眼珠。”

“嗯，您看吧。”閻永錚正襟危坐。

大夫手指到眼皮的時候，林楚楚清楚地看見閻永錚的肩膀抖了一下。

是了。

眼睛都傷那樣了怎麼可能不疼。

枯黃的兩手指一用力，里面渾濁和眼球和淡綠的分泌便了出來。

大夫嫌惡地了下鼻子，“你這，這不就是瞎了嗎？”

“這我咋能看！”

眼睛看不見歸看不見。

這麼說話是幾個意思。

林楚楚不太高興。

閻永錚卻道：“我知道八治不好了，您給開些陣痛的藥不讓它總疼就行。”

這大夫姓趙是附近五六個村子里，唯一的郎中，農人掙錢辛苦，城里的坐堂大夫本瞧不起。

有個頭疼腦熱的圖便宜都上他這里來。

提到開藥趙大夫立馬來了神，“你早說開止痛藥，弄得我還以為你要讓我把瞎眼治復明呢！”

他轉去拿紙和筆，“哪藥方呢，我這里是半吊前，要是在我家抓藥一副藥半個月一兩銀就行，藥方的錢我就不跟你收了。”

“你這病啊……”趙大夫滿是喜著胡須琢磨著這把能撈多，“怎麼得也得三副藥。”

“三副藥？”林楚楚出聲道：“我們開的只是陣痛的藥不是治眼睛的，他的眼睛你也沒說出來個所以然來。”

“怎麼就要開上三兩銀子的藥！”

“怎麼你嫌貴？”趙大夫瘦不拉幾，嘲諷著看林楚楚，“看病還有嫌貴的我可真是頭次聽說！”

“別的不說，就說你家閻大這眼睛，這麼嚇人味道那麼大，也就是我心善給瞧瞧！”

“覺得我瞧病貴，不能治你男人的眼睛，你到城里去啊！”

這老頭這些年靠著一知半解的醫，整了不鄉親們的錢，小病小災他開得的那些藥倒也治不壞。

要是有了個什麼看不好的大病，他也不敢治。

閻家這一趟，他就存著多搜刮些的心思。

“到城里去就到城里去，誰知道你個庸醫能給開什麼好藥！”

一個大夫連病患的傷都要嫌棄，林楚楚本不信他能瞧什麼病。

說是蒙古大夫倒是信！

“閻大媳婦，你可想清楚了，就你家男人這眼睛到了城里可不止這些錢！”

趙大夫鼻子哼哼，“到時候你再回頭來找我，我可不給你看！”

“不給看，就不給看！”

“當誰稀罕，一個蒙古大夫，我們不看了，你趕走！”

老頭活了這把歲數，想來村里人敬重，還沒有被人從家里攆出去的時候。

他臉上難看，收攏著東西，一邊收一邊對閻永錚嘟囔，“聽人說你媳婦是個混的，大爹罵娘啥都干！”

“沒想到還是真的！”

“閻大，你娶了這樣媳婦往后可福去吧……”

趙大夫走后屋里就剩下他們二人。

林楚楚瞅了瞅面帶失落的閻永錚道：“我把他攆走了，你生氣不？”

“不生氣。”

閻永錚說：“我心知趙大夫看不好我的眼睛，找他來也不過是想開些止痛藥而已。”

老趙頭走了，那些疼繼續忍著就是。

“你也別喪氣，豫州城那麼大我就不信找不到好大夫。”

林楚楚嘆氣解釋道：“我不是不想讓你看病，而是你看他，說話那麼難聽，做郎中的連你的眼睛都嫌棄。”

“這樣的人，我不喜歡。”

閻永錚沉靜了幾秒，抬頭看著林楚楚說：“那你嫌棄嗎？”

“……？？？”

林楚楚有些發懵。

不是說大夫的事，怎麼扯到嫌不嫌棄。

“我跟你又不，有什麼嫌棄不嫌棄的……”

越說聲音越小。

剛穿過來的時候，本打算著帶著兩個孩子好好過日子。

等站穩了腳跟之后，要帶著兩個孩子離開村子到城里去的。

這人突然回來了，弄得林楚楚都不知道怎麼辦好了。

合離？

倒不是有多舍不得倆孩子。

就是覺得猛然間到了這個全然陌生的世界。

這個世界里第一個向示好的就是兩個小家伙，突然間離開還有些放不下。

不合離？

林楚楚覷了兩眼閻永錚。

真的要跟這個陌生的男人了夫妻，就這麼過一輩子？

林楚楚面忐忑，一一毫都被人看了去。

閻永錚心頭盤算，片刻后說：“楚楚……”

“我知道你跟原本要嫁的是我三弟，但我已經回來了，倆孩子也喜歡你，管你娘……”

俊臉上的獨眼閃了閃，“你能不能……”

林楚楚眼神瞬間詫異了起來。

就聽閻永錚道：“你能不能留下來，照顧兩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