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周五，期中考的績和排名正式出來。

陳白仍是一騎絕塵的年級第一，二班也一如祝燃所說，平均績超了年級第二的一班好幾分。

周安然除了英語和生之外，其他科目都沒有特別拔尖的，但也沒有拖后的，這次總績排在年紀第61名。

跟第一名之間，足足差了60個名次。

這天下午又到周安然值日，打掃完衛生后，和嚴星茜照舊挽著手走東門出去。

途經籃球場時，周安然目不自覺又往第一排第三個球場看過去。

沒有看到悉的那個影。

近了發現連祝燃和宗凱也不在。

不知他今天是做什麼去了。

周安然有些失落地收回視線。

打掃衛生耽擱了些時間，正好也避開了離校等公的高峰期，兩人上車時，車上后排大半都是空座位。

周安然坐下后，把書包換到前面，從里面出本單詞書，翻到夾著書簽的頁碼。

嚴星茜剛把自己的書包也放好，就看見了這一幕：“這麼點時間你還記單詞，你不會真打算考過陳白吧？”

周安然著書頁的指尖蜷了下，聲音輕輕的：“是吧。”

其實也不算是。

就是想……

再努力一點點。

和他差距再小一點點。

能多被他注意到一點點。

嚴星茜拍拍肩膀：“我要向你學習。”

“啊？”周安然愣了愣，偏頭看。

嚴星茜：“不為男所，一心只想搞學習，別的生想追陳白這個人，你只想追上他的績。”

周安然張了張。

想說其實和那些生一樣，也很喜歡很喜歡他。

只是只敢在心里喜歡。

但話到了邊，不知怎麼又沒能說出口。

好幾次都想告訴的，但最終都沒能說出口。

向來是不怎麼擅長于表達自己心的格。

可嚴星茜什麼都和說，周安然又莫名有點愧疚，抿抿：“我等下跟你過去再勸勸阿姨吧。”

嚴星茜這次數理化都考得一般，排名往下掉了好幾名。

“算了，我媽這次估計是鐵了心勸不了。”嚴星茜眼珠子轉了轉，“不過你還是去我家一趟吧，幫我運點東西藏到你家，我媽反正也不知道我到底買了多cd和周邊。”

周安然點點頭：“行。”

到了小區，周安然先跟嚴星茜去了家。

兩家就住對面樓，周安然對家悉得如同自家，但還是頭一回背著家長做這種的事，跟嚴星茜媽媽打招呼的時候，都心虛得厲害。

但可能是在嚴星茜媽媽心里，形象從來都是乖巧又聽話的。

嚴星茜把書包塞得滿滿當當的，嚴星茜媽媽也沒有毫懷疑，走前只招呼明天中午過來吃飯。

回家后，周安然單獨清了個大屜出來，把嚴星茜的cd和周邊妥帖放好。

晚上吃完晚飯，周顯鴻照舊開了電視看cba。

周安然這次期中考和嚴星茜相反，排名比之前進步了幾個名次，何嘉儀就沒像平時一樣給規定看電視的時間，一副隨今晚看多久的態度。

但周安然想了想，還是先從房間拿了單詞書出來，才回客廳坐在爸爸邊上跟他一起看。

周顯鴻沒明白這個舉：“你這是要跟我看球賽呢，還是要看書啊？”

周安然：“都看啊，暫停的時候可以順便記記單詞。”

周顯鴻：“你才高一，也不用那麼張，期中考也才剛考完，今天先好好休息下也行的。”

周安然看著場中奔跑的球員，腦海中又閃現出男生頎長清瘦的影。

“但是我同學好優秀啊，我有點想趕上他——”周安然頓了頓，怕像上次那樣差點了端倪，特意多加了個字，“們。”

周顯鴻：“……”

別人家都是家長著孩子學習，他們家怎麼好像有種要反過來的趨勢？

但周顯鴻又怕影響的學習熱，最后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把果盤往面前推了推：“那先吃點東西再看。”

周安然點點頭，拿了個橘子剝開，慢吞吞吃掉。

屏幕上的比賽剛好因為球員犯規，被裁判停。

周安然就趁機低頭記了兩個單詞。

再抬頭時，看見裁判比了個手勢。

這個月，周安然已經陪著周顯鴻看了幾場比賽，大致知道了這個手勢是什麼意思：“爸爸，怎麼剛才的犯規忽然升級違了？”

周顯鴻出一個有點嫌棄的表：“對方4號墊腳了。”

屏幕上剛好也給出了犯規隊員墊腳的鏡頭細節回放。

看著確實是個危險作。

周安然又了顆葡萄塞進里，繼續看比賽。

掐算著時間，還是像之前一樣，只看了45分鐘，就拿著英語書回了自己房間。

何嘉儀正在房間給換被套，見進來還有些奇怪：“怎麼就不看了？”

周安然把椅子拉開：“想再做幾道數學題。”

學習大約是最不會辜負努力的一件事。

你努力付出，就會有所回報，哪怕不會完全對等，但也從不會讓你落空。

日子平淡又不平淡地很快一天天過去。

又一次月考來臨時，周安然就覺自己做題順暢不，上次期中考做錯過的題目，因為被收集到錯題本里反復分析重做，這次再遇到類似題型時，已經可以輕松搞定。

可能一時還沒辦法在分數和排名上進步太多，但已然看到了努力的效。

二中閱卷速度仍然快。

月考完的第二天下午，周安然和嚴星茜去外面吃完飯回來，在位置上坐了沒多久，盛曉雯就從后面跑過來，直接撲到了上。

周安然被撲得往旁邊倒了倒，嚴星茜想在旁邊扶一把，自己也沒坐穩，三個孩子開始一起往旁邊倒去。

盛曉雯和嚴星茜一起啊啊啊喊起來。

最后是董辰一臉無語地扶了下嚴星茜，三個人才勉強穩住。

周安然撐著桌子，重新坐好：“怎麼啦？”

盛曉雯驚魂甫定，像是想起什麼，又啊啊啊地著圈住周安然。

周安然一頭霧水，剛想再問一遍，就聽見盛曉雯在旁邊說：“然然你這次英語149，連陳白那個不是人的這次都只考了148，你居然考了149！”

周安然倏然愣住。

是想努力一點能稍微追上他的績，也知道自己英語這次應該考得又還可以，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就真的超過他。

盛曉雯繼續說：“我不管，你得請我吃東西，不然我這英語課代表的臉真沒地方放了。”

周安然還在發怔。

盛曉雯了的臉：“你聽到沒有啊？”

周安然被從思緒中拉回來：“啊？”

“我說你考了滿分，要請我吃東西。”盛曉雯重復一遍。

周安然終于找回點狀態，角不自覺彎了彎，點點頭：“好呀，明早給你帶早餐。”

嚴星茜話：“我也要。”

周安然繼續點頭：“行，明天你那份我付錢。”

董辰也跟著了句話：“周安然，是不是聽者有份啊。”

說完他還肘推了推同桌的賀明宇。

賀明宇扶了下眼鏡：“我也聽見了。”

周安然眉眼彎彎：“好呀，那都給你們帶。”

盛曉雯這才松開：“我再去老師那邊探探況。”

盛曉雯一走，他們這片終于又安靜下來。

周安然心里卻好像還有煙花在噼里啪啦地四下炸開，完全寧靜不下來。

眼前的習題一個字都再看不進去。

周安然手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又偏頭問嚴星茜：“茜茜，我去打水，你要不要？”

嚴星茜把杯子遞給：“那幫我也打點吧。”

打水的地方在這一層的走廊盡頭，周安然慢吞吞走過去，打好水，把杯蓋蓋嚴實。

嚴星茜自覺年紀還小，拒絕用保溫杯，用的是一個塑料杯子，裝滿熱水后，杯有些燙手，周安然仔細拎住杯蓋上的繩子，轉折返。

快路過中間的樓梯時，周安然忽然聽見像是宗凱的聲音響起。

“英語績好像已經出來了，聽說這次有個生績超過你了。”

周安然瞬間察覺到他是在和誰說話，心臟重重一跳。

再繼續往前走，大約會和他們正面上。

周安然腦中還在七八糟地炸煙花，本無法正常思考，思緒混中，好像先替自己做了決定。

轉踏上了上三樓的樓梯。

避開了即將到來的會面。

宗凱的聲音仍清晰傳來：“好像就是你們班上次英語考第二的那個生，什麼來著？”

周安然剛走到樓梯轉角，聞言瞬間腳步一頓，呼吸像是也跟著輕了下來。

沉默應該只有很短暫的一瞬，仍像是有無形的細細的線將心臟瞬間高高拉了起來。

然后是陳白的聲音響起：“好像什麼然吧。”

細線斷掉。

心臟重重墜回去。

宗凱像是笑了下：“都快同學一個學期了，你怎麼連人家的名字也沒記住。”

悉的聲音低低響起，是漫不經心的語調：“我沒事記名字做什麼。”

周安然攥在蓋繩上的指尖發，一下沒注意，裝滿了熱水的塑料杯子輕晃著到另一只手上，可能是溫度燙得人發疼，鼻子倏然酸了下。

樓下有人在快速走，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響著。

盛曉雯的聲音隨后響起：“陳白你在這兒啊，英語老師找你。”

周安然在原地站了片刻。

一直等樓下再沒有任何悉的聲音傳來，才轉緩步下了樓。

回到教室，把嚴星茜的水放到桌上，像是緒有點掌控不住，埋頭趴到桌上。

可能是前后狀態變化太大，大大咧咧如嚴星茜都發現了。

“然然，你怎麼啦？”

鼻間的酸一點點蔓延至眼眶。

周安然努力往下了，聲音聽上去還是悶悶的：“沒什麼，就是昨晚沒睡好，有點困。”

嚴星茜知道這一個月有多努力，毫沒懷疑：“那你睡會兒啊。”

周安然額頭在手臂上，眼睛又開始發酸。

但其實也不該意外的。

他所有科目幾乎都是年級第一。

僥幸單科考贏他一次，又有什麼好值得他注意的。

但知道是一回事。

親耳從他口中聽到那番話，又是另一回事。

手臂圈出來的這一方昏暗空間里，周安然努力調整著自己的緒。

酸意下去，又漫上來。

有腳步聲從旁邊經過，很快遠去。

周安然不太想讓同學看到有點狼狽的模樣，哪怕不會有人知道此刻是為了什麼而難過。

趴在桌上，試圖把漫上來的酸意再下去。

又有腳步聲逐漸接近。

周安然等著旁邊不知是誰的這個人快點過去。

可這次的腳步聲好像就剛好停在了課桌旁。

隨后是很輕的兩聲叩擊聲。

像是有人輕輕敲了敲桌子。

周安然也不知自己眼睛紅沒紅，沒敢立即抬頭，只是把腦袋稍稍從手臂圈出來的一小方空間里移開。

線重新進視線。

看見一只冷白修長的手微屈著搭在課桌上，腕骨上有顆眼的棕褐小痣。